他不能带走他。 无数个尖锐又歇斯底里的话语在闻昀的脑海中喧嚣—— 你不能像你爸一样是个控制狂! 他是个疯子! 你不能是个疯子! 闻昀厌恶自己的父亲,但不可否认,他身上流着他父亲的血。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能把谢之南也锁起来就好了。 锁起来,带在身边,一直带在身边。 但是不可以。 他应该要给予人自由。 这段无法带给人快乐的感情也应该结束的。 “……闻昀?”他沉默了许久,谢之南有点担心地唤了一声。 闻昀深深地,沉郁地看了谢之南一眼,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再见。” 谢之南的脸色还是没能忍住白了下,但又强撑出了笑意,说:“再见。” 闻昀离开了。 那天过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临行时,谢之南悄悄去机场送了他,看着那架飞机飞向天际,然后彻底消失,再也不见。 他以为这就是这段感情的终结了。 直到几个月后,他在学校门口被人抓住。 冰冷的气息将他笼罩,那个熟悉而压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问他。 “谢之南,为什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 “我们现在是分手了吗。” 过往的回忆飞速消散,那个冬天里突然出现的少年身影,和现在将他拥在怀中的身影逐渐重叠。 那天闻昀大概是在生气,沉默寡言,压着谢之南做了很久,到最后谢之南都晕死了过去。 谢之南本来以为,说出这样的话,闻昀也该生气不理他了的。 可闻昀没有。 他细细地吻着谢之南的唇,不让他逃,很耐心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过去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事,都不说,但他们都用自己很笨拙的方式,试图让这段感情还能存续。 我就说他俩是妥妥地双向奔赴吧w! 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次见啦大家w!
第45章 “我没有忘记过你。” 谢之南推按着他的双肩,十指绷紧,连骨节的泛出白色,像是想要很用力地推开他,却又始终没有推开他。 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按着。 干燥微凉的嘴唇在谢之南的唇角亲了亲,然后微微偏头,又在他另一侧的唇角亲了亲。 谢之南不知该躲,还是该迎合,在闻昀柔软的嘴唇即将碰上他的嘴唇之前,他才微弱地偏头避了一下。 于是闻昀也体贴地退了回去,但并未退得太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仍然很近,清晰地倒映着彼此的瞳孔:“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吗。” 谢之南手指绷紧了,咬着唇,摇了摇头,很低地说:“你别这样。” “那应该怎么样。”闻昀语气平淡,却又有极为炽热阴郁的情绪在他平静的表象下涌动,“像过去的五年一样吗,天各一方,渺无音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和新的人在一起,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他叹了一声气,说:“不觉得对我有点残忍吗?” 谢之南无可忍受地说:“我没有忘记过你!” 他情绪又要激动起来,闻昀很轻地嗯了一声,抚摸着他的脊背,还是平和安抚的模样,低声问:“那还喜欢我吗?” 谢之南又一下缩了回去,垂下头用牙齿咬着唇内侧的肉,不敢说话。 闻昀早就不吃他这套回避机制,兀自下了定论:“不说话,是喜欢的意思吗。” 谢之南心间怦然一跳,又抬起头盯着闻昀,下意识慌乱地说:“我……” 闻昀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准备打断他,也没有强硬地说谢之南就是喜欢他。 尽管这是一个谁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就像刚才他弯下腰,低下头,在谢之南面前展现出示弱姿态的臣服一样,他安静地等着,等着谢之南给他一个最终宣判。 可谢之南迟迟没有落下审判之刃。 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许久,整个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相撞。 谢之南又一点一点把眼皮垂了下去,闻昀像得了某种赦免,紧绷的肩背都微微一松,他又靠向了谢之南。 他好像很累了,很疲惫了,倒在谢之南身上时候,如同倦鸟归巢,透出无尽的依恋与眷恋。 闻昀靠着他,嗓音很低地说:“那我们……还能有一点机会吗?” 谢之南的安全屋,玻璃房,被人毫不客气地闯入,将他所有掩藏起来的秘密都看了一干二净,但他都还来不及委屈,就被人珍重又温柔地揣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 可以把这块玻璃房也分给他一点吗? 可以让他也住进来吗? 可以不要把他也排斥在外吗? 可以吗? 可以吗? 谢之南眼眶蓦地一红,他想,自己怎么把闻昀逼到这个份上了呢? 月亮应该高高在上,所有人都会仰望他,追逐他。 而不是落到泥草地里,为路边一根不起眼的小草驻足,为小草的枯萎和回避而神伤。 谢之南觉得心脏都要裂成两半,一半觉得,不要叫闻昀伤心了。 答应他吧。 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呢。 像那个高中毕业后的暑假一样,只要轻轻点一下头,就能让他松快一点,也能叫自己不要这样痛苦。 可另一半又在哭泣,不断淌血,它很难过,伤心,惶惶不安。 只想躲起来,躲到所有人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过了很久,谢之南终于开口,艰涩说:“我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一直都以为……都以为……” “以为什么?”闻昀耐着性子问。 “以为,你只是想找个人试试。” 他只是很恰好被闻昀挑中了。 但这也没关系,谢之南也很高兴。 因为那时候,闻昀看起来很寂寞。 他总是沉默寡言,远离人群,冷冰冰的,看起来实在难以接近。 这一类天之骄子向来都是谢之南敬而远之的对象,如果没有被他搭救,谢之南应该永远,永远都不会主动和他产生任何交集。 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是这么奇妙。 谢之南被继兄霸凌,闻昀正好路过,平行线产生了交汇,甚至两条线交|缠着拧在了一起。 于是谢之南开始悄悄关注他。 或许正是因为谢之南向来也远离人群,才能如此敏锐地发现闻昀隐藏着疏离和冷漠之下,深深压抑着的孤独。 所以当闻昀问他,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 谢之南欣然答应了。 即便是随便挑选到他也没有关系,即便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如果他能带给闻昀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慰藉,那就真是太好了。 谢之南在最开始的时候,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大概感情这种事,向来就是由不得人。 它不能是报恩式的付出,更不能是不求回报的给予与等待。 只要喜欢了,就会想要回应,就会想要对方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感情。 如果得不到平等地回馈,就会失望,痛苦,甚至产生怨怼。 谢之南当然不会对闻昀产生怨怼,冷冰冰的月亮走下清冷的寒宫,愿意和他在一起,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了,怎么还会奢求其它呢? 谢之南死死地压抑着心里的心思,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有太多余的想法。 更不要有太多的期待。 本来他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的。 直到真的分手那一刹那,他控制不止自己那样撕心裂肺地哭,谢之南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藏着这么多的难过。 对于闻昀来说,自己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他会有更好的伴侣,更好的对象,更好的人生。 而谢之南,太渺小,也太微不足道了。 “不是想找你试试。”闻昀并不熟练说这样的话,即便到了现在,坦率地表露自己的喜欢,仍然让他觉得恐惧,他的心脏用力缩进,又猛地炸开,血液从压缩得紧紧的心脏里迸发的一瞬,几乎让他觉得晕眩,但他还是认真地望着谢之南,说,“喜欢你才想和你在一起。” 谢之南又听见他这么说,眼睛登时更红了,他有点不明白,不理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过去那几年,那酸涩挣扎的四年,因为痛苦而分开的五年,又算什么呢? 闻昀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很小声,很珍重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谢之南这回没掉眼泪,好像他的眼泪终于流干了。 他睁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看着闻昀说:“……没关系的。” 闻昀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信号,也不觉得这代表着谢之南愿意原谅他,或是接受他,他垂眸看着谢之南的眼睛,问:“真的没关系吗。” 谢之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嘶哑地说:“我之前觉得,你这样的人,愿意和我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好像流浪汉获得珍宝,既欣喜若狂,又惴惴不安。 “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点点自己的喜欢,什么都无法给你。”谢之南努力地压抑着喉咙里的哽意,“我可能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所以我那时想,即便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不被喜欢也没有关系,不被在意也没有关系,总是不联系也没有关系,像床伴一样相处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能给闻昀带来一点点的宽慰就好。 “可是你怎么会喜欢我呢?”谢之南的喉咙像肿起来了一样疼痛,有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和疲惫,沉沉地将他淹没,他并没有指责,也不是怨怼,只是觉得很困惑很惨淡地笑了一下:“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喜欢我。” 所以在绝望之下分了手。 可原来这样的绝望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他整个人好像都要崩塌了,可因为刚刚已经崩溃过了,所以他现在又能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和情绪,说:“对不起,当时和你提出分手,但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真的,太痛苦了。 “南南。”听着谢之南几乎语无伦次的话语和道歉,闻昀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疼,他滚动了一下喉结,克制着喉咙里的痛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你没有做错什么。” 谢之南摇了摇头,他抬起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然后又摇了摇头,没接闻昀的话茬,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觉得,我很渺小,我的喜欢也很渺小,它这样微不足道,可能所有人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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