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陶浚邦应该是工作的,否则他没有经济来源,别说租房子,活都活不下去。 梁成轩感谢书店的老板后,离开了小槐树胡同。 他回到车内,思索着是否该把叶懿川被勒索的事情告诉陶浚邦。 但之前他们见面,陶浚邦已经说过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打扰叶懿川。现在告诉陶浚邦,反而不妥。 在他离开析津,去往宝安以后,陶浚邦在析津究竟以什么为生?与他和叶懿川都发生争执以后,陶浚邦想过些什么,又是否做了些什么? 梁成轩从钱包里找出罗昶的名片,把上面的手机号码存入手机里。 车辆停在闹市附近,梁成轩拨打陶浚邦的电话,有人经过车窗外面时,他听见外面的说笑声。 “喂?”陶浚邦那边听起来挺安静。 “喂?”梁成轩问,“你在哪儿呢?还在送外卖吗?我下班了,明天回宝安。咱俩今晚一起吃顿饭吧!” 过了一会儿,陶浚邦回答说:“行,在哪里吃?你定地方。我送完这单就下线。” 听罢,梁成轩皱起眉头,声音依旧爽朗,说:“我找到地方后告诉你。” “好,给我发定位。我先挂了。”说完,他兀自挂断了电话。 不到半年的时间,陶浚邦已经对智能手机的使用十分娴熟。梁成轩还记得他刚出狱时面对新世界的恐慌,现在忧虑的却变成了梁成轩自己。
第88章 总裁与律师-15 晚餐的时间点,胡同片区的街道拥挤得很。梁成轩为免麻烦,索性在城楼附近找了一家名声在外的川菜馆。他把定位发给陶浚邦,说等餐的客人不少,陶浚邦不用着急赶来。 陶浚邦的回复是,他可以通过餐饮点评软件在线排队,期间随便逛逛。 读罢信息,想起陶浚邦刚出狱时,拿着智能手机都害怕的样子,梁成轩好笑地扬了扬嘴角。 梁成轩没有使用手机点餐,而是坐在川菜馆为食客准备的板凳上,一边吃川菜馆提供的零食,一边等座。 自从手机点单的外卖兴起以后,不少餐厅都被迫改变了自己的运营模式,更有一些适应不了改变的关门倒闭了。人也好,餐馆也好,都是得跟着时代发展改变的,不然就会被淘汰掉。 坐在川菜馆门口的梁成轩看着外卖员不断出入大堂,个个神色匆匆。透过窗户玻璃,他望见在前台等餐的外面员要么低头划手机,要么左顾右盼,脸上写满对时间流逝的焦虑。 没一会儿功夫,梁成轩就看见三个穿着黄色冲锋外套的外卖员拎着打包的食物从店里冲出来,直奔他们的电动车。那个安装在车尾的保温箱内不知已经放了多少食物,梁成轩有一回在事务所加班,点了一杯奶茶,送到时包装袋上裹满炸鸡的香味。 早在陶浚邦说自己找到送外卖的工作时,梁成轩就试着了解过这份工作的性质。系统是根据外卖员的活动范围就近分配外卖单,也就是说,在外等待工作的外卖员收到系统分配的工作,配送地址往往在一定区域以内。假如陶浚邦确实在送外卖,他的配送地点应该不会距离这附近太远。可是,自从梁成轩约他吃饭以后,他过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出现。 就在梁成轩的这个想法出现后没多久,他看见陶浚邦骑着电动车从非机动车道驶入人行道,把车停靠在指定的停车区域。 梁成轩看了一眼手中的排队号码,起身走上前去。 陶浚邦摘下头盔,回头对他笑了笑。 看着他的脸,梁成轩想起那位书店老板说的,有哪个送外卖的晒不黑? “你等很久了?”陶浚邦把头盔放进车尾箱内,问。 梁成轩耸肩,转头正好看见一个外卖员从店里出来,便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还以为你会穿他们那种衣服过来。” 听罢,陶浚邦脸上的笑容褪去笑意,只剩下嘴角的弧度。他说:“我不做送外卖的工作了。”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梁成轩惊讶之余,想起上回他们见面时陶浚邦同样没有穿外卖员的服装,不知陶浚邦是否意识到自己从上次就遭到怀疑,所以现在才索性承认。 “你刚才说在送外卖?”梁成轩提醒道。 陶浚邦面不改色,回答说:“不是外卖。我在大毓家电城找到一份送货的工作,负责家电送货上门的。现在是打卡上下班。” 然而,他刚才在电话里说的,明明是送完就下线。既然是打卡上下班,又何来下线的说法?梁成轩确认他就是在刚才才决定承认自己已经不做外卖,可刨根究底地揭穿既没有意义,改口问:“是哪家大毓家电城?” “西城阳光广场那家。”陶浚邦回答,“刚才送货去地大那边了,回公司牵车出来,所以晚了点。” 说完,他直接往川菜馆走,问:“快到咱们了吗?” 西城的阳光广场……那里有Kuroki旗舰店,May也在那里工作。不知道他们是否见过面,May如果看见他,能不能认出他就是陶浚邦?不过,家电城和珠宝首饰店不在同一个楼层,如果陶浚邦只是负责产品配送,遇见May的可能性不高。梁成轩始终感觉陶浚邦向他隐瞒了太多事实,所以不管陶浚邦说什么,他都忍不住产生各种怀疑和猜想。 无论是Kuroki还是大毓,在各大商场几乎都有门店,非说陶浚邦选择在那里工作不是巧合,未免牵强。梁成轩跟着陶浚邦走进川菜馆内,正好被服务员通知到号。 陶浚邦一听笑了,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 梁成轩尴尬地笑了笑,恰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取出一看,是叶懿川的来电。 接听电话以前,梁成轩敏锐地感觉到陶浚邦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他刻意避开陶浚邦的眼神,接听了电话:“喂?” “喂?在哪里?”叶懿川开门见山地问,“晚上回来吗?” 他所说的“回来”,应该指谷米胡同。通过陶浚邦的眼神,梁成轩已经确认他看见叶懿川的来电号码,于是不做避讳,说:“不去了。我和我哥在外面吃饭。” “陶浚邦?”叶懿川问。 不用梁成轩张罗,陶浚邦已经和服务员沟通清楚,随服务员往里走。梁成轩跟上去,回答说:“嗯。” 叶懿川沉默数秒,问:“小时候在花马州发生的那些事,你妈妈去世前,告诉过别人吗?” “趾洲的梦姨,不知道May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因为在陶浚邦的身边,梁成轩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于此同时,直觉告诉他,叶懿川这是在明知故问。 俄顷,叶懿川说道:“梦姨有个女儿在析津,她是郁弭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和罗昶是夫妻。” 梁成轩不由得停下脚步,问:“你确定?” “郁弭亲口告诉我的。”叶懿川肯定地说,“他没有理由编造这样的谎言。” 一瞬间,梁成轩的记忆被拉回梦姨离开“New Paris”的那一天。那是他迄今为止最后一次见到她。过后,于淼为了梁成轩回国时能有个照应,曾经把他托付给梦姨,但两人最终没有见面,梦姨直接把他弄到了析津。 梁成轩看向已经在餐桌旁落座的陶浚邦,对方的表情严肃,挂着一丝冰冷。 “我知道了。”梁成轩站在原地,道,“我找机会去向梦姨确认吧。” 叶懿川淡漠地说:“不用。我只是把事情告诉你,你先吃饭吧。我们找机会再见。” 挂断电话,梁成轩来到餐桌旁。他刚刚落座,陶浚邦便问:“你还在和懿川联系?” “先点菜吧,你没来的时候我点了两道。”梁成轩说。 “先上那两道菜,多得等一下再点。”陶浚邦支走服务员,面色严肃地注视梁成轩,“阿廷,以前的事不是你改个名字就能一直隐瞒的。懿川好不容易过上现在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在他的身边当一枚定时炸弹?” 梁成轩反问:“你接受他穿女装了吗?” 他的面色发僵,硬邦邦地说:“只要你离开他,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从叶懿川那边了解到的情况看,似乎确实是梦姨把以前的事告诉了罗昶。她与May不同,她和叶懿川不存在利害关系,与其说她有什么理由告诉罗昶,还不如说,她没有理由闭口不谈。 她或许会对草伏帮的种种有所保留,不过叶懿川被糟蹋的事,以她的立场而言,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更何况,假如罗昶不是以记者的身份,而是女婿的身份闲聊八卦,说不定更能套出一些话来。 她的女儿曾经被亲生父亲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只为了给同父异母的弟弟治病。现在那个弟弟成为叶懿川的司机,还有包养的传闻,光是这种富有天道轮回意味的经历,就值得大说特说。 罗昶只要有身为记者的敏感度,只要知道过去发生在叶懿川身上的遭遇,把其他细节串联起来,编成故事,不是难事。或许,他确实有本事把这个故事编成真的。 那么,陶浚邦呢?梁成轩看着他斩钉截铁的模样,说:“哥,不会有恢复正常的一天,因为一切从来没有正常过。” 陶浚邦施以冷眼,问:“你打算怎么做?等他离婚以后,和他在一起,由着他变得越来越奇怪,被所有人唾弃吗?” 梁成轩从来没有提过叶懿川要离婚的事,听罢道:“他不会被唾弃。别说他的现状被人知道了没关系,就算是他以前的事情弄得满城皆知,他也能好好活下去。” 听罢,陶浚邦的面色发白。他握紧拳头,紧紧地注视着梁成轩的双眼。 梁成轩咬紧牙关,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一顿饭下来,梁成轩吃得胆战心惊。他和陶浚邦之间的分歧,不可能通过吃一顿饭化解。恐怕等到下次见面,陶浚邦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梁成轩相信他喜欢叶懿川,可是,他究竟喜欢叶懿川什么呢?叶懿川根本不是他希望的那个样子,他又怎么能喜欢得那么固执? 和陶浚邦分别以后,梁成轩独自回家。 他没有给叶懿川打电话,而是翻出数月以前罗昶给自己的名片。 尽管不能确定究竟要和罗昶做怎样的沟通,梁成轩还是拨打了他的电话。 他以为以罗昶的现状,应该很乐意接听他的电话才对。没有想到,他连续打了三个电话,罗昶都没有接听,当他打到第四个时,系统提示变成“用户正忙”——罗昶拒听了他的去电。 梁成轩无奈,只好放弃和罗昶联络。 为了不错过航班的起飞,即使在周末,梁成轩依旧定了一个与工作日相同的闹钟。 但是,没有想到在闹钟响起前,手机却先响起来电铃声。 梁成轩睡得迷迷蒙蒙,在半梦半醒间接起电话,没有睁眼看来电显示,直接道:“喂?您好。” “喂?您好,请问是梁成轩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这里是津西派出所,请问您是否认识一位罗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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