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那么好,为什么不穿?”陶沛廷把掰开的卫生筷递给他。 这人的嘴巴是抹了蜜吗?怎么每句话都是甜的?叶懿川接过筷子,却白了他一眼,说:“那是女生才能穿的。” 陶沛廷耸肩道:“哪有什么衣服是规定只有男生或者女生才能穿,连文胸也有男的穿。” “啊呀。”叶懿川真不愿他的嘴里说出这种词,忍不住打断他。 陶沛廷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又嗔又娇,特别可爱。 叶懿川见他只顾笑,便知他在逗自己,又瞪了他。 陶沛廷会认为叶懿川想穿筒裙,并不奇怪,因为叶懿川确实觉得那个姐姐身上穿的短衣筒裙挺好看的。可她没有把腋毛弄掉,所以穿着无袖的短衣,露出腋毛,看起来不甚雅观。 从认识陶沛廷到现在,在陶沛廷的鼓励下,叶懿川多了不少裙子,要么是自己买的,要么是陶沛廷送的。可是,他从来不敢考虑像筒裙这样紧身的服饰,即使觉得再好看,那么严实地包裹在他的身上,肯定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是男性的身体。他不能冒那种险。 如果以后去了大城市,会不会有可能穿这种凸显身材曲线的衣服呢?不过,说起来怪可笑的,叶懿川并没有女性的曲线。所以,有些衣服看起来即使再好看,那也是别人身上的好看罢了。 更何况,叶懿川之所以留意那对男女,并不是因为那个姐姐穿的衣服。别说那样并肩坐在一起亲密的吃饭了,他和陶沛廷连手牵手走在路上,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正得益于本地人的传统,所以他们玩在一起,勾肩搭背不会引人遐想,顶多认为他们是要好的朋友罢了。 吃过晚饭,陶沛廷带着叶懿川玩了投篮、套圈、老虎机、射击…… 看见陶沛廷样样游戏都拿手得很,叶懿川不禁在心里感慨:果然是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不正经学习的坏学生。 比起陶沛廷,每一样游戏对叶懿川来说都是短板,且不说第一次接触的老虎机,连投篮,他也能做到十球十不中。投到后来,夜市摊的老板看着他直笑,在最后一球擦板后,出于同情送了他一支棒棒糖。 这支棒棒糖无疑让叶懿川更加尴尬,他谢过老板,离开摊位后不久,立即把棒棒糖给了陶沛廷。 游戏王陶沛廷最令叶懿川惊叹的项目,就是射击。 十元钱十发子弹,陶沛廷非但没有一枚子弹虚发,而且指哪打哪,不但老板看得瞠目结舌,还有不少路人停步围观。 头两发子弹,叶懿川以为陶沛廷全靠运气,可是接下来全中后,他才明白原来陶沛廷是真的射得准。叶懿川从最初的拍手惊叹,到后来震惊得说不出话。 最后,在围观众人的掌声当中,陶沛廷拎着两大袋子礼物,笑哈哈地搂着叶懿川的肩膀离开。 叶懿川的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玩具熊,分明是有些热了,可又舍不得塞进袋子里。 路过夜市的服饰摊位,陶沛廷看见不少女性在挑选二十元一条的筒裙,问叶懿川:“买筒裙,要不要?” 叶懿川没想到他还惦记着筒裙,好笑道:“说了不要。” “真的?”陶沛廷明明看见他的眼睛老往摊位瞟。 “真的。”叶懿川说,“筒裙太修身了,下半身会看出来的。” 陶沛廷想说看不看得出来都可以穿,但见他确实介意,便耸肩表示作罢。 叶懿川知道,陶沛廷体贴又包容,可他到底还是个青春期的男孩子,所以容易在自己知道一件事情后就认为自己知道所有事。对于穿女装和化妆,叶懿川很感激陶沛廷的不介意,但陶沛廷不明白,有时候比起自己能不能穿女装,他更在意的是陶沛廷。 过了一会儿,叶懿川问:“是不是……我没有穿女装,我们就不可以像其他情侣一样约会,在路上手牵手了呢?” 陶沛廷惊讶地回答:“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话毕立即抓住叶懿川的手。 叶懿川吓了一跳,连忙甩开他的手。见他疑惑,叶懿川只觉得抱歉。 俄顷,叶懿川偷看周围的人,确认没有人过多在意他们,便小声问:“两个男的……不觉得奇怪吗?” 陶沛廷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时不时顾盼左右、心不在焉、小心翼翼,不由得心疼,问:“你觉得奇怪吗?” “我上网查过,其实在国外,还有一些大城市里,有挺多人选择公开的。但是像花马州这种地方……”他苦恼地回答,“我不敢。以前我还能穿女装,假扮成女孩子和你约会,但是现在连穿女装也不方便了。” 他们从没有深入聊过这个话题,陶沛廷头一回听叶懿川这么说,不禁担心,问:“你是自己喜欢穿裙子,所以穿着裙子和我约会,还是怕别人发现是同性恋,才假扮成女生和我约会呢?” 听罢,叶懿川愣住,只因为听见这个问题的刹那,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为什么了。他感到很害怕,因为好像不管哪个答案,都不是对的。 “我……”叶懿川答不上来。 陶沛廷问出那样的问题,自己也感到头疼。他看叶懿川苦恼得像是要哭了,心里更觉得麻烦。他停下脚步,双手抓住叶懿川的肩膀,扳过他的身体面对自己。 他的郑重其事让叶懿川愣住了。 “怎样都无所谓,在我面前,你觉得怎么轻松怎么来就好了。”陶沛廷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叶懿川真不知该说他纯粹还是没大脑,听完却是忍不住笑了。 笑罢,叶懿川无奈地说:“我挺喜欢穿裙子的,也很喜欢作为男生和你谈恋爱。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勇敢,不敢向大家承认这些。我没有勇气做我自己。” “谁说的?你现在不就是和我谈恋爱,还穿着好看的裙子吗?”陶沛廷再次按住他的肩,“并不是非要勇于做某件事才叫‘做自己’,‘敢’是做自己,‘不敢’也是。你明白吗?只要你愿意承认现在的自己还不敢,就已经是做自己,离敢也更近了一步。将来,你一定会有勇气做你想做的那种人。” 将来。陶沛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叶懿川每次听他说“将来”,都自然而然地觉得将来一定特别美好,焦急地想朝将来奔去。
第69章 恋人与生父-16 花马州的冬天总是突如其来,不需要任何预告,往往只需要一场伴着疾风的骤雨,冬季就会接踵而来。 叶懿川没有想到今年的冬天会来得那么早,才刚刚迈入十二月,温度就降下来了。 大概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预料到会如此,所以没有人有预见性地换上冬装。傍晚过后,雨匆匆忙忙地下起来,雨点和冰雹打在芒果树的厚叶子上,噼里啪啦作响,教室内外的温度骤然间往下降。 越是夜深,学生们越是顶不住,坐在窗边的学生把门窗都关得严实,更有人在座位上抖起脚,仿佛这样能带来一些温暖。 叶懿川写字的手冻得冰凉,心里默默祈祷晚自习下课前,雨能停下来。 十二月,虽说对花马州而言,冬天若是要来还算早,可按道理来讲,也是该来了。 他琢磨着,周六下午放学以后他得回家里一趟,收拾收拾冬天的衣服,带往陶沛廷那里。这个冬天,应该会挺暖和的,不单单因为陶沛廷那里有吹着暖风的空调,更因为有陶沛廷的陪伴。 自从答应和陶沛廷同居以后,叶懿川几乎再没有回过旧商业街。 叶涌亮依旧杳无音信,他也没有遇见草伏帮那几个追债的人。不过,叶懿川猜想之所以没遇见他们,或许与自己改变了回家的路线有关。 他们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已经从城西搬到了城南吧?但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眼下尽管每天都过得挺安全,可叶懿川依旧没有放下危机意识。那几个人中,带着刀疤的那个好像叫“明明”,他看起来并不笨,迟早会发现蹊跷。混社会的人假如全都是一根筋的傻帽,警察早就把他们全抓光了。 谢天谢地,如叶懿川所愿,雨在晚自习结束前停了。 听见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叶懿川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 这阵子,除非和陶沛廷约会,否则叶懿川不会特意穿女装出门,上学更是不会。一来,是他暂时不需要担心草伏帮的人,二来,是他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 叶懿川下了楼,往车棚走,很快找到自己的电动车。 这是上个月他生日的时候,陶沛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叶懿川知道他家有钱,但真没想到他会如此大方。 起先,叶懿川怎么也不肯收下这份礼物,说陶沛廷的家里不过是在菜市场做家禽买卖的,这礼物太贵重了。可是,陶沛廷说那是他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的,叶懿川终是勉强接受了。 有了电动车以后,叶懿川就不需要步行上学,也不需要陶沛廷每天接送了。 诚然,有男朋友接送十分幸福,可陶沛廷每次都要为了接他提前早退,为了送他,还会上课迟到。叶懿川受不了这个,这也是他愿意收下这份礼物的理由之一。 其实,叶懿川后来想过这样的决定挺好的。他不能一直那么依赖陶沛廷,且不说他比陶沛廷大一岁,是哥哥,半年以后他去上大学,不也得脱离陶沛廷的呵护,独立生活吗?现在这样的安排是最适中的,他既不会太依赖陶沛廷,他们也没有因此变得生疏。 叶懿川犹豫过后,没有把雨衣从车尾箱里拿出来。他打开车灯,调转车头,把车往外开。 没想到,他还没把车骑出车棚,远光灯就打在前方路人的脸上。认出那人是陶浚邦,叶懿川连忙把远光灯关闭。 “回去了?”陶浚邦笑得有几分刻意。 面对他时,叶懿川不禁有些心虚,点了点头。看陶浚邦没有让路的意思,叶懿川不禁紧张,正要说再见,便见陶浚邦开口。 “你新买的车?”陶浚邦问。 叶懿川看出他的怀疑,家里欠下那么多债,怎么可能还有钱买电动车?于是回答道:“哦,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借的,他最近用不上。” 陶浚邦又问:“是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不认识。”叶懿川说完见他仍不让路,说,“再见。” 他愣了愣,立即让到一旁,问:“你搬家了?” 看来在那次以后,他依然去过旧商业街。叶懿川不由得怀疑,陶浚邦是不是又跟踪他了?可是,那不太可能。之前陶浚邦跟踪他,他尚且能够发现,更何况他和陶沛廷在一起,他们不可能同时忽略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哦,对。我和那个朋友合租了房子,因为旧商业街那边不方便。”叶懿川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解释为什么不方便。 “哦……”陶浚邦点了点头,仿佛在思索什么。 叶懿川冷得很,也没兴趣继续回应他的关心,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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