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每一年祭扫的时候,张津望当晚都会喝个烂醉再回去。 但今年似乎是回想起了点人间真情,又或许是考虑到明天上班如果满身酒气,谢锐估计又要黑下脸,他忽然没有了醉酒的欲望。 那就回家吧。他想。 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一阵寒风袭来,张津望微微瑟缩了一下,把整张脸埋在领子里。 草地光秃秃的,显得格外辽阔。只剩几棵枯树枝伫立其中,呈现出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色。但是路边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前方宽阔的大路。 张津望骑着爱车“安娜”回到住处,刚刚哼着小曲停好车,忽然感觉身后窜过去一个黑色的影子。 张津望立刻转过头,但身后空空如也。 “什么情况?”他感觉脊背发凉,于是摸了摸脖子。 他神经粗,起初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穿过空无一人的羊肠小道,朝自己家那一栋走去。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张津望的脚步声。“哒哒哒”,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不知为何,今晚的风格外阴冷,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如影随形。 忽然,他隐约听到小孩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像清脆的铃铛。 张津望瞬间感觉一股电流从尾椎直冲头皮,在全身炸开。他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不对头,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小孩? 自己才从墓地回来,不会是天太黑,不小心踩到谁的墓,犯煞了吧。 张津望越想越可能,手都已经开始发抖,立刻给杨松云打过去电话。 杨松云接得倒是快:“宝贝儿,干嘛?” “我操,你能不能下楼来接我一下,我好像撞鬼了。” “撞鬼?是我想的那个撞鬼吗?” “不是那个还能是……”突然,张津望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一下金属的咔哒声,他迟疑地皱起眉,“喂,你小子刚刚是不是把门反锁了?” “……” “回答我,崽种!” “别激动嘛。”杨松云笑着安抚道,“听说鬼最怕性欲旺盛的人,要不你脱下裤子原地撸一发? ” “不是生理性死亡就是社会性死亡,合着老子今天必死无疑了呗?!” “我今天的码字任务还没完成,要赶不上截榜时间了,先挂了。” “喂喂喂!杨松云!”张津望冲着电话那头大喊,却空留余音。 这小子关键时刻真靠不住! 突然,路灯忽明忽暗,发出诡异的“滋滋”声。宛如即将燃尽油灯,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勉强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 张津望快要吓吐了,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只能一边拍手,一边大声唱:“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就这样,伴着《花园宝宝》的歌声,张津望总算平安无事的来到了单元楼。然而看着面前的电梯,他感觉腿更软了。 作为无数恐怖片的经典取景地,电梯里必定是一场恶仗。 他吞咽口水,一步步挪上去,按下25楼。 张津望死死盯着电梯门,就在它即将关闭的前一秒,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缝隙里伸出来,硬生生扒开了门。 张津望瞬间叫得像《闪灵》女主角。 “张津望。” 下一秒,谢锐抓着张津望的领子,一把怼在电梯墙壁上。目光阴沉恐怖,宛如地狱里走出的女鬼。 “让我好等。” 【作者有话说】 以防万一,补充下:院子是给谢总留的,宅子都是为谢总买的。因为之前就发誓,要听他亲口说谢谢hhhhh
第38章 道歉 “谢谢谢谢锐,你怎么……”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谢锐居高临下地沉声说,“你是不是把我写进你的小说里了?” 忽然,电梯的灯光熄灭了,电梯轿厢里瞬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谢锐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紧接着,所有楼层的按钮居然依次红了起来。 张津望感觉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呼气声,“谢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 “我说了,只回答是,或者不是。”谢锐咬着牙,眼神像是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鬼可怕,但谢锐也不遑多让。 张津望吓得连忙回答:“是是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谢锐突然爆发,更加用力攥紧张津望的领子。 “你不是知道吗?”张津望大脑一片空白,都快吓出小珍珠了。他不明白已经沟通过的事情,为什么会让谢锐远比上次震怒。 “那天晚上,你说我哥告,告诉你了,你还说,允许我把你当素材。” 那天晚上? 记忆逐渐开始回笼,谢锐回想起那晚两人之间的谈话—— “我不是故意的,不对,我是故意的。草,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随随便便……” “你能继续当我的霸总?你不烦吗?不困扰?” “绝对不打扰,我偷感十足。” 谢锐总算意识到,那天他们说得完全是两回事,彻头彻尾的鸡同鸭讲。张津望看霸总小说,看帅哥卖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说通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从头到尾都是场误会。 谢锐咬紧牙,拽过张津望的领子,大声说:“我还以为那是……” “以为什么?”从来没见过谢锐这么生气,张津望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两人已经逐渐习惯昏暗,隐隐约约能看清对方的表情。谢锐发现张津望一脸茫然,眼中的清澈纯粹丝毫不像装出来的。 没错,张津望从来没对他说过喜欢,哪怕一次。 “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小说取材?” “小谢总,别说这么难听……” “是或不是?” “……是。” “你喜欢女生?” “?是。” “你考救生员证是因为图晃?” “是……”这又关图晃什么事?! 谢锐沉默片刻,慢慢松开张津望,冷笑一声。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他总骂张津望呆瓜,可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呆瓜。 张津望没有迷恋他,没有因他难过,没有为他心动,甚至没有为他买那个小院……只不过是他谢锐,演了一出盛大的独角戏,而张津望,连观众都不是。 谢锐从未感受过此等屈辱,就连当年破产,墙倒众人推的时候都没有。两人过去的那些回忆如泡沫般一触即碎,如今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谢锐感觉怒火把他的灵魂从躯干里硬生生撕裂下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手臂上的血管微微跳动,如同扭曲的毒蛇,热度要把血液都煮沸了。他想歇斯底里,但张津望又这么无辜,对他情绪失控只会更显得自己可悲可怜。 最终,谢锐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像是浑身被抽走力气般轻笑一声:“呵,我以为你喜欢我。” 张津望猛地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谢锐,竟一时间忘记了灵异事件。 谢锐转身欲走,然而按下开关后,电梯门却没有打开。 “谢锐。”张津望这才回过神来,“有鬼,出不……” 谢锐突然一拳重重地擂在电梯按键上,发出一声巨响,张津望差点以为他要把电梯打爆了。 谢锐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把这破门打开,一,二……” “三”念出口的一刹那,电梯重新亮起来,按键也恢复了正常。门叮咚一声打开,谢锐拖着脚步走出去,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张津望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逃出电梯。他坐在地上大喘气,腿软得跟面条一样。 他这辈子最怕两样东西,鬼和生气的谢锐,居然让他同一天撞到了。 这什么狗屎运,退!退!退! 张津望一口气还没喘上来,隔壁另一个电梯就打开了。杨松云一手抓着黄纸符,一手拿着桃木剑,看到张津望立刻迎上前询问:“你怎么坐地上?没事吧?” “没事,刚刚谢锐在。” “谢锐也在?” “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 “离谱。”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倚剑天涯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杨松云咂舌,“不跟你说了吗,今天截榜日,我还没码完任务。这不一发出去新章,我就来了,鬼呢?” 张津望环顾四周,不太确定地说:“呃,好像被谢锐吓跑了?” “不愧是他。”杨松云放下举着桃木剑的手,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怨毒女鬼的气质。” 张津望呛得咳嗽起来。 第二天早上,张津望踏入公司之前做了几十分钟心理建设,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昨晚谢锐气成这个样子,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其实张津望至今都没搞明白,明明谢锐早就知道自己拿他当素材,为什么昨天突然这么生气?那句“我以为你喜欢我”又是什么意思?谢锐是因为怀疑自己暗恋他,所以才生气的? 怎么会这么认为啊?这不误会大了,得赶紧解释清楚。 然而任由张津望怎么打电话、发信息,谢锐一概不回复,所有联络全都石沉大海。 张津望坐不住了,直接去谢锐的办公室找他,却被柳白薇告知:今天谢总身体不适,没有来公司。 那个工作狂谢锐居然没有来公司? 这下可真他妈完球了。 张津望心急如焚,借来同事的手机给谢锐打过去电话。果不其然,这回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哪位?”谢锐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您好,这里是《京城之声》城市广播,您的好友张津望为您点了一首歌,来化解你们之间的误会。”张津望捏着嗓子说,“这首歌叫《我真的真的不爱你》:请不要会错意,我真的不爱你,从来没爱过你,所以不要生气,本就是没结果的……” 谢锐直接摔了电话。 林苗和阿曼来找张津望摸鱼,却发现张津望正在聚精会神地对着手机戳戳点点。两人悄咪咪接近他,探过头,发现张津望居然在看求职网站。 “你看求职网站干什么?”林苗脱口而出,“你又要走啊?” 张津望吓了一跳,发现是他俩后,才压低声音说:“小声点,我可能马上就要离职了。” “又来?”阿曼皱起眉,“你们几个月前才搞过一次,没完了是吧?” “这次不一样,上次是我炒他,这次是他炒我,不是我自己想走的。”张津望苦笑一声,开玩笑说,“他炒我一次,我炒他一次,倒也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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