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一次感叹一次。 霍雲拍拍他的脑袋,用毛巾蒙住,慢慢地给人擦头发。 由上而下的角度 ,霍雲能看见两朵雪尖的粉色,嫩生生的,俏丽似三月桃花。 夜晚寂静无声,沈声含习惯了不开声音玩游戏,两人都乐得在安静中生存。 头发半干,霍雲拿着毛巾离开。 沈声含举着手机爬回自己的小地盘,眼睛离不开屏幕,像个人机。 霍雲回来在床沿躺下,他盯着头顶的床板看了一会,又慢慢翻身,转身去看沈声含,借着他手机的灯光,看见里侧墙壁上的画。 他认出来是游戏里的几个角色,画的很漂亮。 又过了一会,沈声含玩完这一局,其实根本还不到沈声含睡觉的时间,但是霍雲要上班,上班很累,沈声含不想打扰他,于是放下手机也准备睡觉。 他仰头看着上面的床板,轻轻说了句:“晚安。” “晚安。”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沈声含闭眼想游戏,慢慢酝酿睡意,侧睡得久了,某一边的肩膀会酸痛,平躺又难受,沈声含只敢轻轻地翻身。 那边的霍雲似乎也动了动。 沈声含不敢动了,很是愧疚地小声询问:“吵到你了吗?” “没有……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瞌睡虫也欺软怕硬,沈声含又翻了个身,竟然神奇地睡着了。 等到身边的呼吸放缓,和主人性格相反的,大胆的发丝越界过来,霍雲终于睁开眼睛,又轻轻翻了个身,抬手拿起放在纸箱里的扇子,慢慢地摇。 是爱情吗?这种丝丝入扣仿佛挣脱不开的牵绊。 霍雲想起自己那位阔别已久的表弟,在有限的见面时间里,表弟一直在提起另外一个人,在平直高冷的躯壳下面,那颗冷漠的心似乎也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重新跳动了。 怪物真的能变成人吗? 霍雲曾不屑,甚至为这位表弟定下了一个结局,不过…… 有点不想客厅的被褥干了,他想。 深夜,光怪陆离间,霍雲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敲门,他起床打开,外面是抱着一个枕头,浑身都湿漉漉的室友,银发像是蛛丝,贴在白玉似的皮肉上。 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盈满了祈求,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背心的一边袖子耷拉到手臂上,露出的锁骨精致白皙。 霍雲看见自己退开,室友从手臂下面的缝隙钻进来,画面一转,室友被他堵在小床的角落里,背后的墙壁上挂满了他的照片,各种各样的,还有花的盛开。 本人要更香更软,他看见自己沉默地,用手臂勾住了室友泛粉的腿弯,接着是一声轻喘,纤细白皙的小腿被手掌轻而易举地握住,挂在自己的肩膀上。 …… 霍雲这次要走得更早。 沈声含觉得室友这几天忙得不像话,起早贪黑的,让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瞧瞧别人,虽然穷,但是努力呀,不像他,又穷又懒,迟早饿死。 这样自我唾弃了一会,他愤愤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先玩一会游戏,别的以后再说。 晚上,被褥彻底干了,沈声含才又搬回去,在霍雲的帮助下把床改了个方向。 又过了两天,刚好便利店阿姨给沈声含放假,室友邀请他傍晚去看海。 沈声含并不是单纯的宅,他只是不太喜欢接触外人,这样单独的出行,在对的时间他是很喜欢的。 这让他想起来在大学的疯狂时光。 大学的室友关系也很好,他们大一的时候是六人寝,那时候都还不熟,却已经能在聚餐之后看看时间,临时决定蹬着自行车去海边看日出了。 宅的时候下午六点宿舍还没人起床,疯的时候又是说走就走的。 大二的时候学校学院改革,重新分宿舍,变成四人寝,跟之前的室友感情也没断。 跋山涉水都是正常现象,有时候晚上还在课上晚自习,凌晨就已经爬到某座山的半山腰。 大学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沈声含莫名有些兴奋。 背包里装上几瓶水,带点吃点,另外装上一些卫生纸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出发啦! 沈声含摸摸那辆摩托:“这是霍哥的车吗?好帅!” “借的。” 沈声含摸摸鼻子,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 “哈哈,我就说。” 脑瓜子羞得直冒烟,伸手: “我给你拿着包吧?” 他今天穿了身浅黄色衣服,发现霍雲的衣服好像跟他还有点相似。 霍雲没说话,将背包挂在车头下面,朝沈声含招手:“不用,上来。” 沈声含“嗷”了一声,小心地坐上去,两个人倒是不挤:“霍哥你有驾照吗?” 他抓住霍雲腰间的衣服,抬起头伸手跟后视镜打了个招呼。 “没有,所以你要抓紧点。”霍雲绷紧腰腹,看着后视镜里沈声含的小脸,扯一扯嘴角。 有点恶劣的调笑语气。 还没等沈声含说话,他就已经捏紧油门,“轰”地一声冲了出去。 傍晚的郊区公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入眼只能看见黑白的树影齐刷刷地向后倒去,剪影一般的风险在面前铺展开。 “霍哥,你可别骗我。” 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像绸缎,像云彩,露出光洁的额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追风少年。 沈声含觉得揪衣服不太保险,又伸手环住人家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他摸到了霍雲的八块腹肌,凑上前,下巴虚虚地搁在前面那人的肩膀上,顿时惊呼:“霍哥你身材也太好了!” 他练来练去最多也就六块,一脱离大学的日子,六块马上就离他而去了。 平坦也是好的,象征他的未来一片坦途。 摩托车还在加速,剧烈的风呼啸着迎面刮来。 两人追逐着日落,在郊外的树影下飞驰,橘红色的落日被土地拉成一条直线,像是爆裂燃烧的火堆。
第11章 吃瓜 大概四十分钟的路程,视野开阔起来,他们看见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边风大,他们的速度也慢下来,最后找到一块清净的地方停下。 沈声含想要帮忙拿东西,可刚刚伸手,那人已经停好车单手拿起背包。 霍雲坐下,递给他一瓶插上吸管的汽水。 “你会画画?” 沈声含把鸭舌帽扔到一边,薅一把额前的头发:“哈?嗯……会一点。” 霍雲微顿:“你接活吗?” “什么?”沈声含确实会,技多不压身。 “设计一个软件的引导形象。” 沈声含消化了一下,指一指自己,浓密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排开,海风微微咸湿,银发像是夏日傍晚的芦苇丛:“我吗?专业的事还是找专业的人吧……” 霍雲深黑的瞳孔蒙上一层蔚蓝,平和又笃定:“你可以的。” 沈声含的耳根又红了,双手环膝,低下头,脸颊靠着膝盖,微微陷进去一块:“也没有……” “霍哥你的朋友?”沈声含转头去看他。 “嗯……钱不够。” 钱不够,又觉得沈声含能行,所以问问,这样想着,沈声含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霍雲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但是最后只是停留在肩膀,轻轻拍一拍。 沈声含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他没当回事,只是觉得霍雲都开口了,可以试试去帮忙。 事情被这样不轻不重地确定下来,两人吹了一会海风,沈声含伸手戳一戳霍雲饱满的肱二头肌: “霍哥你有报班吗?” “什么?” “健身班啊。”沈声含又伸手挤一挤自己的肱二头肌:“我好羡慕。” 霍雲看一眼他那一手就能攥住的细胳膊,拉开可乐的易拉环,伸手跟沈声含的汽水碰杯,语气正经:“天生的,羡慕不来。” “?” 沈声含回头瞪他一眼。 落日给海面贴上零碎的金箔,包裹着海盐气息的晚风推不动大朵大朵的暮云,仿佛往火炉里泼油似的,天际燃起一片绯红的火光。 巨大的火球在被染成绯色的天际和沉沉的暮霭中神奇地晃悠着,海浪从远方像是细线一样平移过来,倏尔开成白色的,巨大的浪花。 银色的碎发也被夕阳亲吻,染上胭脂般的橘红,随着风,略过他的眉眼和鼻梁,浅灰色的眸子,像是有两朵牡丹绽放,复杂又漂亮的瞳色,几乎像是神话里的金瞳。 霍雲定定地看着,忽而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不是鸥鸣,不是风声,也不是海浪。 是心跳。 …… 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突然决定一起看日出,凌晨时沈声含终于坚持不住,靠着霍雲的肩膀睡下。 海浪规律而孤寂地来了又去。 无言的静谧中,霍雲终于靠近一点,手指碰到沈声含的发梢,绕一绕,清淡如雾的栀子香气让他想起那晚的江南雨季,他干渴地滚了滚喉结,于是没敢再靠近,就这样趴着看了一夜。 终于熬到了凌晨。 距离一下拉进,霍雲轻轻地捏捏沈声含的脸颊肉,像是细嫩的豆腐,软软的很好捏。 沈声含终于在睡眼惺忪中醒过来,懵了一会,缎子一样的头发从霍雲的手中溜走,只留下几根不听话的卷发绕在他的手指间。 霍雲就这样仿佛被点穴一般地僵住了。 沈声含整个人像是被戳到的小蜗牛,马上就要缩进壳里了:“天亮了?” 霍雲弯了弯手指: “没事,看日出了。” 满海金波,朝日携爱意升起。 …… 第二天凌晨七点,沈声含刚睡下大概四个小时,正是睡得沉的时候。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欢快的歌声惊动了睡梦中的人,在足足半分钟之后,这人才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摸到了手机,眼睛都没睁开。 接听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柔和又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清润而温柔:“簌簌。” 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又在心里念了多少次,这两个字才会像情人间柔软的呢喃似的,给夏日的晚风染上粘糊甜蜜的糖色。 幸亏沈声含没醒,不然他可要跳起来了。 而此刻魂飞天外的他只会说话含糊地已读乱回。 “你好。” “最近过得好吗?” “谢谢我不吃过桥米线。”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笑,笑声低沉,仿佛大提琴拉出的曲子,无奈又宠溺:“缺什么东西吗?我给你寄过来。” “啊?”沈声含翻了个身,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带着一点含糊,尾音软而娇:“把小鸡放到电箱里就好。” 对面似乎也知道他没睡醒,半晌,低声问道:“簌簌消气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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