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上身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腿上。 正常来看这是一个很常见的、休憩的姿势,可是他浑身肌肉紧绷,分明是进攻的、蓄势待发的姿势。 孟礼没否认,捏着倡议书叹口气: “这事儿吧,要是我得罪人就能办成,我还真的不拖你下水。关键是,我就是把各个协会得罪完,也没用啊。” 语气顿一顿,孟礼终于说: “谢谢。” “谢谢?”路秦川似乎怔住,喃喃地重复。 “是啊,” 孟礼细数,“可不得谢你吗,源风无缘无故帮忙么?你肯定不少让资源吧。还有行业里那些人,都是利字当头,你让他们放弃廉价劳动力,总得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吧。” “孟礼,” 路秦川没接这茬,眼神十分古怪,“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谢谢’。” 他给孟礼安排资源,孟礼没谢他。 他主动顶住舆论的风头挨骂,孟礼没谢他。 他出钱出力稳住悦晴,孟礼没谢他。 他亲手送老爹进橘子,孟礼没谢他。 现在孟礼说谢谢,为什么? 大概之前那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吧。 路秦川快乐起来,有这么多事,孟礼默认该他来做呢。 不是别人,是他路秦川该为孟孟做的。 “你路大总裁稀罕我这句谢是吧,” 孟礼眼角一横,“那我多谢几次,谢谢谢谢谢谢谢……” 路秦川摇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永远不用跟我耍心眼,道理是一样的,你也永远不用向我道谢。” 孟礼双唇几次开合,最后说:“你不是说没完吗。” 没完?当然。 路秦川眼神凝定,是没完,他该做的事还能更多。 一千件一万件,永远没个完。 “后续要做的工作很多。” 路秦川开始汇报计划,他说凡事讲究上行下效,否则永远事倍功半,只要上面有管文娱的头头愿意配合,抓几个典型,像魏越天一样重判,这件事才好办。 “无缘无故他们会配合吗?” 孟礼吸气,“违法乱纪的事情别搞吧。” 路秦川:“什么话,别人也需要业绩嘛。” 又说:“你别操心了,你有两个组排队呢,还不够忙吗。” 孟礼哼一声:“都让你操心呗,你是能者,你多劳呗。” 路秦川笑笑,悄无声息站起身:“我也不操心,林老板交游广阔,能者多劳,让他去谈。” “孟礼……” 他绕到孟礼身侧,手掌贴上孟礼后脖子。 孟礼光速变脸:“我要睡觉,你房号多少?赶紧回去。” 路秦川:“不是你邀请我进来的吗,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道理你不知道?” 说着擒住孟礼后脖颈薅到床上。 刚刚还大大咧咧不穿衣服让人出头发的青年,态度大变,抓着被子不松手, 路秦川:“酒店空调不是开玩笑的,你想让我冻感冒?我病倒了谁给你跑腿办事?” 孟礼:“你可以回你房间,一整张被子都是你的。” “卸磨杀驴?”路秦川下巴一扬,狠劲拽一把被子。 “你也知道你是驴吗?自我定位挺清晰。”孟礼卷着被子转身,死死压住。 路秦川弯腰贴在他耳朵边上说:“你不就喜欢我这点吗。” “没有没有,不信谣不传谣。”孟礼大摇其头。 “好,我换个说法,” 路秦川抢到一隅被子,爬到床上,“我就这点用处,行不行?” 过很久,孟礼啧一声:“行吧。” 身底下被子松开只有两寸,最后路秦川隔着被子抱着孟礼睡一晚上。 …… 第二天一早,路秦川先醒。 到洗手间收拾整齐,又迅速又悄无声息,回到床边,路秦川思考一件事。 早餐是叫直接酒店的呢?还是点外面的呢。 H市有家早茶很有名,应该合孟礼的口味。 只是送过来未免会凉,像生滚粥之类讲究火候的餐品,外送的话美味程度也会大打折扣。 还是叫客房服务吧。 孟礼起床,情绪一般。 酒店枕头的通病,看起来又鼓又嘭,实际上特别软,一压就变形,特别不受力,并不太能让人睡得舒服。 等到切着鲍花的小米粥端到床边,盖子揭开,喷香的味道飘来…… 诶嘿,心情这不就好起来了嘛。 吃完饭路秦川催孟礼回B市。 “你过两天要进组,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我保证完成任务。”路秦川说。孟礼瞅他两眼,罕见地没呛声也没阴阳怪气,说:好吧。
第94章 昨晚无事发生,这实在出乎意料。 之前孟礼还在猜这孙子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原来真的这么能忍啊。孟礼私联严田密谋这么大事,他让步,要知道他们这一闹腾的动静,要动用仟夢多少资源,还是只赚吆喝不赚钱的买卖,他都可以配合。 啧。 孟礼望着廊桥感慨一番,登上飞机。 确实也想回B市了。 B市北四环再往北有块风水宝地,依山绕水,被某医疗集团承包,开设的医院主营预防医学,也收治一些需要康复疗养的病人。 沈思闻手术以后转回国,就住在那。 趁着进组前好好休息?不存在的,正好路秦川不在B市,孟礼打算去陪陪老朋友。 沈思闻其实要比孟礼还早两个多月回国。 要不是最初诊疗就在O市,记录都在那,沈思闻这个手术不如回国做,技术真不差到哪。 当时选择留在M国还有一个原因,毕竟离得远,能更好地瞒住孟礼。 现在不再有这个顾虑,沈思闻跟家里一合计,回来吧!吃点好的,亲人朋友小伙伴离得近,说不定还能康复快点。 这天上午,沈思闻约两个制作人聊半天,刚送客,将进午餐的时候护士进来说又有一名访客。 “姓孟,”小伙子眼睛发亮脸颊发红,“是那个明星啊。” “你知道他?” 沈思闻温文地笑,小护士不好意思点点头:“看过他的电影,本人比大荧幕还帅呢。” 沈思闻还是笑,送走两位制片人,请人进来。 来人左手拎一大包外卖,右手捧一束花,粉粉的,脸上戴着大大的□□镜,露出的下颌画出精悍端正的一个弧。 精悍,同时也很精致,很有棱角的线条偏偏不知道哪里透露出一点脆弱意味,太窄了,他的脸盘太窄,再锋利也是小巧,沈思闻伸手比比,他的下巴简直一只手掌可以全权掌握。 帅吗? 当然。 沈思闻活到今年二十九岁,信奉孟礼的帅八九年,占去接近三分之一人生,用现在的话说叫颜粉,沈思闻一定是孟礼最早的颜粉头头。 可是啊,大概是看久了,好像,只是好像,也还好,不再有以前惊为天人不敢喘气的感觉。 “你的爪子在比划什么?” 孟礼放下花,拆外卖袋子,“你也不怕跑针。” “别管,” 沈思闻收回手,“中午吃什么?” “小米粥,好吸收,” 孟礼打开餐盒,“好香。” 沈思闻嗤笑:“我看你是自己想吃吧。” 孟礼摸摸鼻子没吱声,最近几天他是挺愿意吃这个。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着吃,也是很莫名其妙。 好像最早是在哪吃过一嘴来着?记不得。 沈思闻又问买的什么花,孟礼摸摸鼻子:“怎么?不喜欢?” 沈思闻注视他两秒,直接笑出声:“让店员选的吧?” “我猜猜,” 沈思闻接过勺子,“‘我要去探病,麻烦您给选种合适的花。对,包好看点。’是不是?” 孟礼瞪一眼:“你嘴挺闲是吧?” 沈思闻:“我猜的不对?你就说哪句不对吧。” “少一句,” 孟礼在床边坐下,“我还说要最贵最大的,没猜着吧。行了别贫了,吃饭。” “好。”沈思闻从善如流。 俩人吃饭挺和谐,孟礼好歹是照顾过陪床的人,熟知沈思闻口味,带来的菜沈思闻都爱吃。 吃得开心,众所周知能解决人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还有百分之一大概是没吃够没吃饱。 沈思闻吃饱了,那百分之一的烦恼也不剩,仰在枕头上看孟礼收拾餐盒袋子。 突然说:“下次别买花了。” “怎么了吗?” 孟礼很敏感,“太刺鼻了?对你恢复不好?”说着要把花束丢出去。 “没有,就是……浪费,” 沈思闻一点一点措辞,“这玩意儿能让我好快点吗?不能啊。” “到底什么意思?”孟礼丢下花束,重新在床边坐下。 沈思闻:“你也没有真的很想送,我也没有真的很想收,干嘛呢?给花店刷业绩呢?听哥们的,下回别买。” 孟礼一脸呆滞:“你怎么的?住院人住傻了?在说什么啊。” 沈思闻:“你才傻,人傻钱多。” “不对,” 沈思闻若有所思,“是你老公钱多。哇,你给我买花不会是刷你老公的卡吧。” 孟礼说滚。 “开玩笑的,” 沈思闻正经,“你老公不管你接戏吧?” 孟礼问什么戏,沈思闻羞涩:“我想拍音乐电影。” “好事儿啊,” 孟礼也很开心,“我有个哥们,他们公司做过音乐电影,我推给你,你俩聊聊?” 沈思闻欣然同意,孟礼把李星漠的名片推过去。 又聊一些细节,孟礼表示他的唱歌功力顶多客串配角,沈思闻安静地笑:“没问题,没指望你主演,咱俩谁不知道谁。” 俩人相对傻乐。 “哎,对,” 乐完孟礼隐隐舒一口气,“你就该找点喜欢的事儿,忙起来,过两周不是每天来输液就行?搞事业啊,就你那些歌火的程度,你将来把脸露出去还得了?” “对,”沈思闻赞同,“你说得对。” 过俩小时两人聊得尽兴,孟礼告辞,沈思闻瞧着娇艳欲滴的粉色公主藤蔓发呆。 护士小伙子进来换药,好奇:“沈先生和孟礼是朋友吗?” “对,” 沈思闻不知想起什么,眼睛弯弯,“是朋友。” 是朋友啊,很好的很好的朋友。 - 探病回来,孟礼难受。 当然他很替沈思闻高兴,哥们吉人天相,恢复很不错。 但是沈思闻的病给孟礼留下一些很不好的后遗症,那就是每次只要进医院就会心跳加快心情低落,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段时间,就是沈思闻手术前后吧,孟礼太焦心,每次都害怕听见坏消息,所以落下这种心病。 这次从医院出来,唉,一阵一阵的消极和焦虑,孟礼总感觉哪里不好,左右难以消解,孟礼一琢磨,上网给爸妈订一套全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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