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平野仔细回想,昨晚8点到9间之间,确实有一段时间应逐星自己出门了,说是下楼扔垃圾。当时荆平野正在卫生间冲澡,因而没有一起。 原来扔垃圾只是借口,真实目的是买花。 在当下这种危机时刻,荆平野不合时宜地觉得有点幸福。 正想说话,陈千端着一杯珍珠奶茶回来了,左边胳膊夹着两杯凉水,砰砰一放,在吵闹的奶茶店中如雷贯耳,震得荆平野哆嗦了下。 陈千:“还在交头接耳!” 审判官坐下了,喝了一口珍珠奶茶,这才看向荆平野:“我先审你。自己解释一下。腿筋断了,走不了路,不是得去医院吗,怎么转头来了音乐剧院?” 只顾着说话,完全忘记思考供词了。荆平野磕绊道:“我、本来想去医院的,但是应逐星想听音乐剧陶冶一下情操,我就来了——” 陈千怒道:“我还想你陪我买衣服呢!” 荆平野遭到训斥,弱弱噤口:“……” 陈千又看向应逐星:“来,你又为什么送他玫瑰花?” 应逐星也一时无话可说,保持沉默。 “你们,”陈千目光如炬,扫视着他们两人,“是不是……” 荆平野几乎要缴械投降,全盘托出时,听见陈千断言:“在音乐剧院门口卖玫瑰花兼职!” 荆平野、应逐星:“……” 荆平野呆滞几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拍桌子:“是这样!我们太缺钱了,所以想趁周末兼职赚点零花钱。” 陈千:“只卖这几支?剩下的玫瑰花呢?” “都、都卖完了。”荆平野硬着头皮回答。 “你真当我傻的,连这种话都信!”陈千一拍桌子,“谁家赤手空拳卖玫瑰花,还鬼鬼祟祟的!快说实话,不说实话咱们都别走了!” 荆平野如同扎破的气球,一下瘪了下去,缩成小小一粒。 他脑中飞速运转,却发现这件事实在不好隐瞒,本身他同应逐星单独出来玩很正常,但非要背着共友,而且携带玫瑰花,已经是明晃晃地有猫腻——如果换成异性,几乎可以直接下定论。 索性说了算了! 荆平野正想开口,忽然一旁应逐星说:“是我约小野来的剧院,所以他才会爽了你的约。” 陈千严肃道:“你约他来剧院干什么?” 应逐星:“因为我在追他。” 陈千:“……” 荆平野同样震惊地看向应逐星。 “他原本是想去医院的,是我临时请他来了,”说来说去,应逐星回归主旨,只有一句总结,“你别怪他。” 荆平野很快反应过来,质问道:“什么叫你追我?” 应逐星扣住了他放在桌下的手,捏了两下,示意他不要多讲。但荆平野完全没有理会暗示,抽出了手,直接了当道:“不是他追我!是我们在一起了。” 单方面推卸责任并非荆平野的行事风格,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全盘托出,抖掉包袱自己也轻快。于是荆平野又重复了遍,对陈千郑重道:“昨天之所以没有答应陪你逛商场,是因为想和他约会。撒谎是我的错,对不起。” 陈千恍惚,如同受到极大冲击:“……” 虽然奶茶店声音喧嚣,但他听得很清楚。过了两三分钟,陈千颤声道:“你们都是gay?” 两人齐声“嗯”了声。 陈千看向荆平野:“你也是?” 荆平野点点头。 陈千正在经历世界观的重构,一时神智不清,指了指自己:“那你喜欢过我没有?” “……”荆平野诚实地摇摇头,指了指一旁的应逐星,“我只有在喜欢他的时候,才算是gay。” 陈千点点头,说“好的,我冷静一下”,然后机械重复吮嘬吸管的动作,喝完了一整杯的珍珠奶茶后,才终于有了反应,陈千:“你他娘的!居然背着我脱单。” “……”荆平野说,“你不在意点其他事情吗?” “我在意啊!”陈千一拍桌子,但用力过猛,掌心痛麻,整张脸都扭曲了下,但为维持气氛的严肃,他没有痛呼出声,“你都不把我当朋友,不告诉我实情,我非常在意这点!” 荆平野:“我绝对没有不把你当朋友,只是怕你不能接受。” “又不是我谈,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而且,我能不能接受是其次,你们的态度才最令人痛心。我真心把你俩当好朋友,屁颠拉着你俩跑步,想一块牵绳当一家三口,”陈千悲痛欲绝,“……结果呢?你们背着我当一家两口,太让我伤心了。” 说着说着,陈千的眼眶真的红了。 荆平野吓了一跳,愧疚得坐立难安,连忙抓住陈千的手打算说好话,结果还未开口,陈千惊天动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哎哟,最近犯鼻炎,弄得眼睛都痒痒的……不好意思。” 荆平野:“……”他收回了自己讨好的手。 陈千问应逐星:“所以,你是真心喜欢我兄弟的?” 应逐星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嗯。” “那你记得好好待他。荆平野虽然成绩勉强看得过去,但是,人还是比较傻的,高一上学期体测跳远的时候,脸还埋坑里了——” 荆平野抓狂:“是屁股着地,脸是好的!” “而且还很容易被骗。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发善心给校外的瘸腿乞丐50块钱,还怕人家冻着,问缺不缺衣服,他可以送两件自己不穿的外套,结果第二天就看见人家乞丐起身走得比他还利落——” 荆平野:“那是他演技太好了!” “我只有这一个逆子,”陈千说,“你好好对他,不要玩弄他的感情。“ 应逐星的眼神虚虚落在桌面,竟是仔细在听,他点点头:“我会的。”迟疑了下,说,“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尽量先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放心!我又不是大喇叭,我会替你们保守好秘密的。” 陈千拍拍胸膛,又问:“你们俩是不是还要继续约会?” “……只是看个音乐剧,”其实还打算再吃个午饭,但荆平野不好意思讲。 陈千:“太好了,那我就不算插足了!快点陪我去吃饭,吃完饭我就原谅你。” 于是三人又转战商场去吃饭,由于多了一人,因而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倒是陈千心情明媚,吃饭中展示了自己新买的衣服。 明天他即将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所拥有的军火是否优良非常重要。 “怎么样,好看吗?” “太帅了!”荆平野说,“明天一定能成功!” 下午陈千还有一对一的家教课,临走前,又勒令荆平野下周帮他买一周早餐,才算是勉强原谅,彻底掀篇。 陈千走后,应逐星:“继续玩,还是回家?” “回家吧,”正是午觉的点,荆平野有点犯困,“我想躺着了。” 应逐星笑着:“好。” 坐公交车返回家里时已经三点。荆平野换好睡衣,没骨头地趴在床上,已经有了困意,咕哝道:“……我不喜欢你今天说的话。” “……我只是想,这样可以撇清你,至少你和陈千的关系不会受到影响,”应逐星说,“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又不是很懦弱的人,而且恋爱是‘我们’的事,你一个人出柜算什么?”荆平野眯了会儿,又说,“而且我觉得出柜也不吓人,都没有人说什么,回头直接给爸妈说也不成问题吧。” 应逐星立马道:“这个现在不能说。” “我知道,我知道,得经济独立了,才能谈和爸妈出柜的事情——经济独立需要赚钱,赚钱就得工作。哎,以后找什么工作呢?” 一个尚未毕业的高中生,已经语气老成、未雨绸缪地思考起工作,还叹了口气,应逐星觉得很可爱,于是问:“你想找什么工作?” 荆平野半睁开眼,看见他正在换睡衣。上衣已经脱了,从荆平野的视角可以看见裸着的后背。他刚找到睡衣,动作牵扯间,后背薄肌在午后光线下形成投下阴影。不自觉盯了会儿,荆平野才说:“想当医生。” “还惦记着我的眼睛呢。” “我心怀大爱,谁说只准救你,”荆平野问,“你呢?你做什么工作?” 应逐星套上睡衣,摸索着系上纽扣,玩笑道:“没想好。实在不行去盲人按摩,说不定人家愿意招我。” 荆平野:“盲人按摩也是有门槛的。” 应逐星不大清楚:“是吗?” “你可以给我按一按,”荆平野说,“我帮忙鉴定一下你有没有天赋。” 很明显的诓骗意味,只有应逐星乖乖上钩,他拄着盲杖,坐在床边的位置,说:“那辛苦你鉴定了。” 见有免费的服务享受,荆平野立马趴好,脸埋在枕头中,模糊说完“准备好了”后,清楚感知到应逐星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肩膀处,先是摩挲了两下后颈,继而开始揉捏肩膀。 力度并不重,比起按摩,更接近于安抚。 荆平野:“你用点力气,不要像没有吃饭的。” 应逐星这才稍稍用力:“这样可以吗?老板。” 老板这个称呼逗得荆平野笑起来:“可以的,继续努力小应。” 虽然房间里已经打开空调,但床铺临着窗户,仍有光束笼在身上,温热的,荆平野一时昏昏欲睡,无法分清哪处是应逐星的热度,依稀感知到觉得后背、腰、腿部,并不像按摩,倒像是……阅读。 每处骨骼,每寸皮肤纹理,都成为可供识别的盲文,帮助应逐星阅读荆平野的身体。 只是力度适宜,因而并没有不适。甚至于挺舒服,所以荆平野没动。喉咙里时不时挤出点哼唧声,过了会儿又侧过头,半边脸压着枕头,好呼吸到空气。 直到应逐星捏到大腿处的肉时,荆平野才有了反应,小幅度地激灵了下。 应逐星停止动作:“捏疼了吗?” “……没有。”荆平野有点不自然地动了下 应逐星:那我继续了?“ 那只手放在腿后方轻轻揉着。荆平野并非缺乏运动的人,相反,他总是乱跑乱动,喜欢打篮球,因而肉也不是软绵绵的,带着些韧。 再捏回原位置时,荆平野再次战栗,并发出了点声音。 应逐星:“怎么了?” “没。”荆平野声音有点奇怪。 应逐星:“还需要按正面吗?” 荆平野回应了几个字,但声音太模糊,听不清楚。应逐星的手指摸索着找到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下:“脸别埋枕头里了,小心喘不上气了。” 荆平野闷声:“……不按正面。” 闻声,应逐星的动作短暂顿了下。指腹穿过发间,可以感知到微微濡湿的发根,热度偏高。他稍稍低头,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音量,试探着问:“……你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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