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张开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失笑:“猪吗?真能睡啊……” 折腾一天,兰持就这样毫无防备、蜷缩在他的座椅上睡着了。 很快,慕行翘起的嘴角又重归平静,他叹了口气,意识到他和兰持之间越来越不受控制,事情越来越糟…… 他们......接吻了,不是一次,是两次......甚至这一次是兰持主动...... 前挡风玻璃外的公路漫长橙黄,一眼看不到头。 那他们到底算什么? 慕行心烦意乱去摸烟,打火机咔嚓一声,橘色的星火被点亮,一如天际尽头的落日余晖。 慕行开得慢,越野车在公路爬行。 中途兰持醒了一次,迷迷糊糊问:“到哪了?” 慕行嘴里叼着烟,声音含糊不清:“远着,再睡会。” 兰持睡意沉沉,没多想,车厢里呛鼻的烟味令他皱眉,但想到慕行是在开长途抽烟提神,最终什么也没说…… 香烟总会燃尽,烟雾终将散去,再漫长的道路也终有走到尽头一刻。 从阳光明媚到夜深人静,到达市中心的公寓已经接近凌晨。黑色越野停进狭窄车位,发动机熄火后,夜色重归沉寂,路灯昏黄,时不时蹿过老鼠的动静。绿漆栅栏在月影下呈现暗色,像爬行动物蜷缩的肋骨。 慕行下车,灭了烟,将熟睡的兰持从副驾驶抱起来——兰持被惊醒,下意识推了他两下,眼神不大清醒:“唔?到家了?” 但慕行还是不容拒绝地把他横抱起来:“嗯,你接着睡。” 兰持莫名其妙,悬空那一刻下意识抬手环住他脖子:“我自己走吧......” “没事,就几步路。”慕行抱着他掂了掂,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好像把你养胖了点......” 他还闻到兰持身上全是烟味,几乎腌进头发里了,这就像他用气味标记了兰持一样。 兰持的衣服在怀里发出窸窸窣窣摩挲的声响,声音听不出来情绪,总是很平静:“嗯,辛苦。” 慕行嗤了声:“你每次就嘴上说说。” 下一秒,兰持抬头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辛苦。” 抱着他的慕行一僵,脚步也停顿。 兰持失笑:“你......” 突然他被扔了下来,勉强站稳,奇怪看去,慕行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兰持顺着看过去,栅栏门里站着一个身穿套装裙的女人,面容憔悴,双眼通红。 “钟姨......”他听见慕行慌乱的声音。 ---- 七夕过去了,没错,我要开虐了(bushi 是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很快要来啦!)
第41章 离开 钟姨?兰持觉得女人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阵夜风吹过,女人本应规整的盘发生出无数乱丝,丝丝缕缕的黑色随风凌乱,遮挡她的面颊。 远远看去,她很瘦小,捂着嘴,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可她就这样屹立在如墨般漆黑的夜色里,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眼前的一幕或许令她感到惊惧、难以接受,所以她的身体在冷风中发着抖、打着颤。 兰持脑海中倏地闪过相似的画面,可似曾相识的感觉稍纵即逝,当他极力想去抓住什么,脑中就开始抽痛,他甚至不得不摁压太阳穴来缓解。 他在尖锐的疼痛和肢体的滞缓中看见慕行急急上前,走到女人跟前,前所未有的慌乱,语速很快,话语也毫无逻辑关联:“钟姨您听我解释!我妈没跟您说吗?您怎么会在这?” 兰持感到脑子很痛,看见瘦弱的女人一把推开他,脚步很急地朝自己走来,嘴中喃喃: “小持,小持......” 等她越来越近了,兰持终于听清她嘶哑的声音,注意到她凌乱发丝下满是血丝的双眼......她在冷风中等了多久?她是谁的母亲? 等女人走到跟前,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兰持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您......” 下一秒,女人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啪!” 寂静的夜色中,这一巴掌很响,却并不重,只是兰持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头去,脑中的疼痛愈发厉害。 一滴眼泪从女人同样苍白的面颊上滚落,又很快被她抬手抹去,她眼神复杂,明明瘦小的身体还在发着抖,却声嘶力竭:“你喜欢男人?小持?你抛弃妈妈就为了跟......一个男人私奔?!” 兰持脸色发白,女人的痛心质问令他脑中越发疼痛,像锋利的纸张一遍遍在割他的皮肤,甚至因此开始耳鸣—— 嗡—— “钟姨不是这样的!” 他看见慕行慌乱从后面拉住女人,脱口而出一些奇怪的话:“兰持不喜欢我!他是被我骗了!” 甚至说完慕行自己都愣了一下,需要咬着牙才能继续说下去:“没错!我就是看不惯他在整他,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兰持一下愣住了,甚至脑中那些疼痛都随之变得麻木。 他看向慕行,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慕行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这些话一出口慕行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和兰持彻底完了。 他此刻的脑子很乱:为什么他妈看起来什么都没跟钟姨说?现在怎么办?说他只是好心收留兰持?可失忆的事完全瞒不住啊......钟姨看见兰持刚刚亲他下巴吗?夜色那么暗,可能没看见呢? 慕行苦笑着,不再犹豫,上前握住钟雯两只手,说出真相:“事情是这样的,钟姨,兰持失忆了……他从山上滚下来摔了脑子,我就想逗他玩玩,就和小时候……我骗他是我……是我男朋友,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发誓!我就是想让他丢脸!” 一片死寂。 黑夜中只有慕行故作轻松的声音:“兰持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们打小就不对付,他一直讨厌我,钟姨这些你是知道的......就算我不要脸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我的……” 慕行在心脏慌乱苦涩的跳动中,感受到一阵冰冷的注视,他甚至有些想哭了。 可他压根就不敢去看兰持,他蹲下身,额头狼狈抵着钟雯冰冷的双手——他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以这么难堪的方式被戳破! “我还让我妈跟您打招呼,我机票都买好了,明天送他回家,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钟姨,对不起,是我没脸没皮,您打我吧,您别怪兰持,他还失着忆......” 慕行一遍又一遍祈求:“您打我吧,求您了......” 仿佛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过些。 他看见钟雯难以置信的眼神,颤抖着抬起手,慕行眨了一下眼,一滴眼泪从他那双睫毛很长的大眼睛中滚落,显得格外可怜。 他吸着鼻子侧过脸,做好挨打的准备......可钟雯只是冰冷拂开了他的手。 慕行慌乱看过去,钟雯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这个恶心的诱拐犯一眼,抽手离去。 她心疼扑过去抱住了自己儿子,颤抖着抚摸儿子脸颊,而后崩溃痛哭:“对不起!小持!怎么会失忆啊......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慕行心慌擦了下眼泪,看见兰持越过钟雯颤抖的肩膀冷冷望过来的那双眼——他僵住了。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能这么冷? 慕行的眼睛里又滚出一颗眼泪,不敢发出声音,嗫嚅着做口型:对不起。 对不起? 兰持僵硬任由母亲抱着,身体里像因为这些话掀起一场黑色海啸。 兰持突然想到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因为这个念头,兰持自嘲地笑出了声。 太荒诞了,太可笑了。 这些天他的动心是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更加可笑,还有跳伞后自认为是勇敢的失控——原来其实是这么荒谬的笑话。 他还能说什么?恭喜慕行做到了,他成功让他丢脸了。 慕行红着眼就那样站着,背后是兰持住了这么多天终于开始感到熟悉的公寓,三楼半圆弧凸起的阳台,黑色栏杆上还挂着一块洗过的米色餐布…… 兰持想,原来这些天我都是在那里看见的异国他乡的金灿阳光。 如果这就是慕行隐瞒已久的实话,他怎么敢?为什么还敢像个受害者一样! 那么大一个男人可怜兮兮抹眼泪?仿佛他才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慕行一遍遍朝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兰持慢慢红了眼睛,他回了慕行一个字:“滚。” 慕行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像只夜里惨遭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兰持冷漠收回眼,回抱住怀中颤抖的女人,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就像刻在身体里的本能,他弯下腰,看着女人的眼睛,笑了笑:“妈......我没事,别哭了。” 钟雯哭得更厉害了,看着他一声声叫着:“小持......妈妈的小持......” 兰持用大拇指揩去女人苍白脸颊上的眼泪,红着眼睛,笑着重复:“我没事,真的没事,失忆而已,别担心......” 钟雯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瘦弱的身体仿佛只有依靠着儿子才有站立的勇气。兰持温柔地拉起母亲的右手,像小时候她教他的那样:对待珍爱的人,要一根根手指紧扣,这样才能让彼此都感觉到慰藉和力量。 “妈,我们回家。” “现在?”慕行在身后惊慌出声,声音还带着鼻音:“明天,明天再走吧?我给你们订酒店,还有你的护照和手机还在楼......” 下一秒他在兰持冷冷望过来的眼神中哑声,委屈地又掉了两颗眼泪。 异国他乡冰冷的黑夜中,他看着他们离开,什么话语也没再留下。
第42章 恢复记忆 一个星期后。 兰持坐在自家迈巴赫GLS的后排,看着熟悉面孔的司机稳稳把车开进一片半山别墅区。 从前挡风玻璃宽阔的视野中可以看见,沿着山路,他们穿进一栋很高的石膏拱门,上面用铁线挂着金色的大字——景山花园。 拱顶石膏在十几年岁月的洗涮下逐渐发灰,一缕缕全是雨水淌下的痕迹。 这些天里,兰持的记忆不是猛然一下恢复的,而是随着越来越多熟悉的画面和熟人的出现而缓慢回归。 他看见景山花园的大门,因而想起他曾无数次经过这里,有的时候是步行,也曾骑着山地车经过,更多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车里,瞭望一栋栋灰沉天幕下的独栋洋房别墅。 他们穿过这片新旧更迭的建筑,逐渐看见最熟悉的那栋,那是兰持记忆中的家。 五层楼的欧式别墅,红砖斜顶,黄白外墙,窗户是圆拱形状,推开最外围连着低矮围墙的漆黑铁栏,会最先看见花园里一片菜畦,翠绿色的生菜和莴苣在苗圃里郁郁葱葱。 兰持想到,最开始这里并不是一片菜圃,他们刚搬进来时,钟雯亲自在这片花圃中种下大片的玫瑰和山茶。阳光灿烂的午后,她喜欢穿着碎花长裙,带小小的自己穿梭在馥郁花香中,浇水剪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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