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吹着口哨,就是不知道冰箱里还有没有存货,啤酒剩几瓶? 他往冰箱走去,在抵达冰箱前先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客厅,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仔细看沙发还是沙发,椅子也还是椅子,炉子暂时还没炸,表面擦得干干净净。 慕行挠了挠头,伸手去拉冰箱门,淡蓝色的冰箱灯随之亮起,637L硕大的双开门冰箱一览无遗:骨碌骨碌,慕行的注意力被冰箱里橘色的运动圆柱体吸引,半截胡萝卜因开冰箱的震动突然滚动,径直滚到冰箱层的最深处。 他被冰箱里这种宛如南极冰川般的空旷震了震,幻视自己是搜救幸存者的直升机,搜寻除了半根胡萝卜、一撮蔫嗒嗒的大葱之外其他生命体痕迹,注定失望,除了冰箱门带的饮料隔层位置上整整齐齐按颜色排好的铁罐啤酒和苏打水,无一幸还。 慕行这才深刻认识到昨晚给兰持上药时,那小子说的“浪费”到底是多浪费!要知道每周一家政会上门保洁补货,把硕大的冰箱填得一丝空隙。这周压根没做几顿饭,而他的冰箱现在看起来像刚被八百个体育生狠狠吃过一顿! 慕行深呼吸,仍抱有最后一丝侥幸。他蹲下身,去拉底下的冷冻层,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看清相似的那份空旷,他内心发出嚎叫:不!!!他空运来的M9+和牛!他的羊排!他的trésor !怎么会一块都不剩了啊! 兰!花!儿!他哭完丧,粗浓的眉毛下凶悍眼神狠狠射向卧室——罪魁祸首还在里面呼呼大睡,他的眼神利箭失了靶,飘摇似枯叶在空旷的客厅凄惨飘落。 等等...... 慕行的眼神狐疑地凝向电视柜旁的花盆。里面的生命体此前英年早逝,只剩一抔土多年,他就放了个挂钟在里面种着,他的挂钟呢? 怎么不在花盆里待着被挂在了墙壁上? 冰箱空空,慕行被迫外出,超市采购。吕子洋宋天琪好歹是他从小到大勾肩搭背做坏事的好哥们,来家里做客不搞点吃的他问心有愧。 他出门后,兰持在平时的时间点醒来。 他知道慕行每天会在九点四十左右出门上班,所以他卡着时间点起床:九点出现在客厅,十分钟洗漱,然后一边观察从游戏室起来后手忙脚乱的慕行,一边装出醒很早等着伺候alpha多时的乖巧表情。 今天他推开门,照常先去洗漱,经过客厅,他的脚步倏地停下来——注意到墙壁上的挂钟不见了。他望向花盆,挂钟在那里又长出来。 原木纹的木制钟盘里,时针指向阿拉伯数字9,细长分针从一排小黑点往下走动,寂静中发出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声音。 兰持垂眼思索:慕行已经起来过了? 他随即轻手轻脚转向游戏室,站在门口侧耳倾听,不像有人在的动静:慕行今天这么早就去上班? 他困惑中不自觉地挠了挠手背,那块烫伤涂了药不再时刻发痒,他昨晚因此睡了个好觉。 下一个需要被检查的是厨房,如果慕行真的是提早去上班了,厨房中会留下早饭。 可是灶台边空无一物,倒是银色的大冰箱上多了一张黄色显眼的正方形的便签纸,兰持走过去揭下,上面竟然写着他能看懂的omega的文字! 此前他在这个家中找到的所有文字都是他看不懂的,他便猜想那是独属于alpha的文字,为了不让omega受到教育,这个世界真是煞费苦心。 这张便签纸上的笔迹歪歪扭扭,兰持在心中猜想:这位写字的alpha还对omega文字不熟练...... 纸上写着两个硕大的字:小偷!!! 三个感叹号凸显夸张的情绪还不够,下面还画一个黄豆表情,足够传达愤怒。 兰持忍不住勾起嘴角:“幼稚......” 便签纸转到背后,竖着还有一行字,两边画着线,线条在底部弯起,可能是在画符咒,中间写着:兰花儿驱离术。 兰持笑着叹气。虽然经过这两天的苦练,他自认为已掌握厨艺这门技能,本来还想着今天给下班回来的alpha一个惊喜,顺便感谢他昨天的上药。现在......他还是晚点再露一手吧。 八点多的阳光从圆弧形的阳台洒进来,又是个不错的天气。 兰持把便签贴回去,放松地凝望那片自然温暖的光影:自他醒来,这个城市还没落过雨,想来是不错的预兆。 兰持突发奇想,想多看一眼这座失忆后对他显得陌生城市。他走向阳台,推开玻璃门,清晨的空气如他预想的清爽,阳光洒在皮肤上带着稍高的温度却并不灼热,深呼吸一口,清爽宜人,入眼尖顶白鸽,天际湛蓝。 兰持忍不住在阳光下踮起脚尖,抻抻腰,T恤下摆被微风拂过,露出一小截冷白劲瘦的腰。 阳台金色栏杆下途经一个骑着自行车,金发碧眼的男人。 他突然急急按刹,刹车声中,仰头看着阳台的男人半边脚帅气撑住地面,整了整衣领,抚过自己金棕色的卷发。浪漫之都的F国人受用艳遇、爱情、浪漫这样的词汇,男人长相英俊,自认为友好热情地在跟楼上风情异域、长相惹眼的漂亮东方男人打招呼:“Bonjour,apollon.” apollon是他们对美男子的最高赞誉。 穿过微风高台,落在了听不懂的兰持耳朵里成了:笨猪!啊破烂货! 兰持受惊低头,看清底下大幅度摆手像在驱赶他的男人,很快就想到原因:他是omega,楼下的男人应该是守旧的alpha,不喜欢omega抛头露面。 兰持冷脸转身,重重关上阳台门。 他突然想起慕行。兰持在沙发上垂眼,愈发对失去的记忆感到不安,对未来茫然。 等今晚慕行回来,他想,他一定要试探出以前的事,看能不能尽快找回记忆。 突然,门口传来“砰砰”两声! 有人敲门?难道是慕行回来了! 兰持站起身,面向大门,目露警惕:不对,慕行从来都是直接开门进,会是谁?难道是阳台下那个金发碧眼的alpha?觉得骂不知羞耻的omega几句不够解气,还要上门来教训他? 兰持脊背绷直,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门上有个小小的猫眼洞。兰持弯下腰,趴着从猫眼里看去——扭曲呈圆弧状的视野里,一个头颅被放大的男人抬手拍着门,他看起来圆头圆脑,眼睛圆鼓着,咧着嘴、露着牙,像条兴奋贴着鱼缸壁的充气河豚。 猫眼的边缘还有另一个人影,身形被拉得细长,双手抱胸,倚在墙上,像条扭曲的带鱼干。 这对鱼类兄弟制造着“砰砰砰”的动静,边拍还边嚷嚷:“行哥!开门啊!我们到了!” 行哥?慕行? 兰持瞳孔微张,胖一点的男人在外嬉笑着嚷嚷:“嘿嘿!慕行!你有本事抢男人!有本事开门啊!” 抢男人?什么男人? 兰持小心翼翼将门反锁,两人似乎来者不善。他回顾一圈,抄起鞋柜上挂着的大黑伞,绷直手臂抡了抡,飒飒破风声中,拍门声和嬉闹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开门!慕文佩!你开门啊!” “是不是还没醒?打个电话?” “不能吧?别睡了!行哥!慕行!慕文佩!” “咚咚咚!” 兰持身影藏于门侧,手臂蓄力,黑伞高高举过头顶。试想如果是用尽全力这么砸一下,人类坚硬的头颅也可能成为烂西瓜。 剑拔弩张之际。门外嘈杂中又传来叮咚一声,清晰突兀,是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铃。兰持屏住呼吸,直到门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别嚎了。大早上的扰民,待会儿都去欧洲局子里吃牢饭?” 是慕行! “行狗!” “行哥!想死我了!快来亲一个!” “滚犊子!手上这么多喂狗的看不见啊,过来拎一下啊!” “行狗你是我永远的狗!” 吵吵嚷嚷。慕行超市补货归来,欧洲超市搞环保,买再多都是纸袋子,没提手又不受力、容易坏。 两个巨大的纸袋被他抱在胸前,几乎将他视野遮挡大半。他没想到这俩从酒店过来动作这么快,怀疑:“你两刷牙洗脸了吗?” 宋天琪吊儿郎当靠着墙:“怎么?怕我们熏坏你家宝贝兰花儿?” “呕!宋天琪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吕子洋自觉过去接了个大纸袋子,眨巴眼:“行哥你买啥了这么重?” “都是爸爸对儿子们的爱!”慕行抽手开门,得意:“兰花儿还不知道起没起呢......” 大门刚开一条缝,背后一股猛劲冲来,抢在慕行面前扑进门——是抱着大纸袋子还不看路的吕子洋。 门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把大黑伞横在半路。吕子洋差点被绊倒,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两只眼睛像两只大探照灯,汹汹扫视前方,咋咋呼呼:“兰花儿!兰花儿!兰花儿呢?” 慕行抬脚给他屁股一脚,再眼疾手快扯住他衣领子:“脱鞋再进!” 边说边扭身把怀里的另一个大纸袋子塞后面也想挤进来的宋天琪怀里。 “瞎讲究!”吕子洋唾一口,把纸袋子随手地上一扔,乱七八糟的零食洒一地,他左脚踩右脚跟脱球鞋去了。 这鞋新的,鞋带系得紧。玄关不大,宋天琪还被挡在外面,抱着个挡视野的大纸袋不耐烦:“你他妈脱快点啊!” 慕行穿人字拖出门,脚丫子一踢、一踩,最先换完门口的家居拖鞋。他顺手捡起地上拦路的大黑伞,狐疑环顾厨房客厅几个角落,兰持不在? 一分钟后,吕子洋和宋天琪换好鞋进屋。 慕行趁兰持不在,双手搂着这两脖子下压,低声警告:“记住你两的人设,别给我演露馅了,后面没得玩了。” “放心吧!” 这是三人早在群里商量好的,宋天琪和吕子洋演周末过来玩的alpha朋友,除了alpha他两也不愿意演别的性别,事关男人的尊严! “兰持估计还在睡觉。”慕行有点纳闷,兰持这个点还在睡?但他故作了然:“你两把东西搬厨房去,我去叫人。” 吕子洋兴奋不已:“我跟你一起去!” 宋天琪一把扯住他后衣领子,嘴角噙着坏笑:“人家两口子叫起床亲亲热热,你凑什么热闹!” “呕!”吕子洋真的受不了一点,他不能接受任何自己好哥们和兰持搞在一起的暗示与想象,一想到就想吐。 “看看!这才叫专业!”慕行赞赏地朝宋天琪竖起大拇指,从纸袋底下翻出瓶铁罐啤酒,朝宋天琪扔去:“赏你的!” 在吕子洋不爽的辱骂中,慕行姿势帅气地走向卧室,刚要推门,又突然停下。 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锁定着他的后背,慕行挺直背——这个时候开始在自己家讲礼貌了?只见他抬手敲了两下,拧下把手推门而入,而后顺势用脚后跟带上了房门...... 吕子洋、宋天琪在他身后实名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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