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进来电话,真,想谁来谁。 温绕在r大门前坐下,地上捡了片树叶,用拇指食指捏着玩,嘴角上去:“您怎么想起来找我?” 今天也是巧了,他去面试的那家公司,租的办公室就在燕京广播电台隔壁。燕贺昌受邀去录制新闻节目,隔着透明玻璃瞧见温绕跟一个女孩进娱乐公司,还以为他这是准备转行当明星,或是被哪个星探忽悠了。 中场休息20分钟,燕贺昌西装外套脱了,放沙发上,就想着跟温绕通个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 “今天中午十点多这个时间段,你猜我看见谁?” “您还能看见谁?”温绕对燕贺昌行程一无所知,以为他是见了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随口猜了几个主持人,“是他们吗?” “正解一半。”这些人燕贺昌确实是见到了,而且待会还要一起做节目。但最关键的不是他们,“往年轻人那个方向猜,不是年纪跟我差不多。” “那能有谁?”温绕知燕贺昌洁癖,肯定不会一边玩他一边睡别人,这就纳闷了,“总不能是哪个明星让您给碰见了。问题我也不追星啊,您追么?” 他猜的几个答案都没往自己头上去,燕贺昌笑了,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圆圆的脸蛋,扎一半哪吒头,倒是很可爱。你是自己要进军娱乐行业,还是英雄救美护送她过去?我猜你肯定没兴趣当明星,后者可能性大些,是这样?” “您怎么知道我和徐双在一起?”温绕下意识左右看,没瞧见S65,也没瞧见辉腾,这就更奇怪,“不对啊,您这么忙的人,不至于跟踪我。” 燕贺昌在那头低笑了一声,被他天真逗的。 现在才12点过半,天气一到中午,出太阳就热。 温绕没胃口吃饭,来回两趟网约车坐的头晕呕吐,要不是昨晚喝了酒胃里不舒服,他真想来份什么冰冰凉凉的解馋。 “昨天睡觉太晚,本来想给您发信息,又一想怕打扰您休息,最后就没发。”温绕将外套往下拉了拉,跟燕贺昌说,“今天中午和我在一起的是师妹,有个活动缺主持人,刚好符合我们这个语种,我们俩就面试了。” 助理端了一只保温杯进来,见燕贺昌打电话,无声放在桌台,默默退出休息间。 燕贺昌拧开杯盖,浅喝一口,眉头一皱:“郑助——” 他又一想,算了。出口的话重新咽回肚里,原来的老助理前不久生二胎,下边往上举荐了一个年轻的。学历是很高,能力一般,刚上岗也不会察言观色,知道随身带一罐福建白茶,却对泡茶文化一窍不通,温吞的水就往里面倒,上头几片叶子完全蜷缩在水面,泡不开,香味也被苦涩遮住,一点不适合喝。 挺好的茶叶糟践成这样,燕贺昌心疼不至于,就是眉头紧皱,无话可说。 他喜欢喝茶,什么茶都不挑,各有一番滋味。 以前的女助理没生孩子,跟他十来年混熟,坐高铁出公务忘了带茶,给他泡一包柑橘菊花水果茶他都喝得下去,一点没发脾气,嫌不合口。 一码归一码,新助理泡的茶是太难喝。糟践东西不说,一瞧就不爱茶,还得训教个十来年才能出点水色。 忽然之间,感慨乍现。 觉得不是什么年轻孩子都像温绕这样有天赋,会哄人感情。看人眼色也是分个段位,需要一日一日精修精进。 这工作看似光鲜亮丽,实则非常不好做。 换句话说,这世上全是郑助理。温绕聪明剔透,漂亮又干净,他只有一个。 对新助理的泡茶技术无可恭维,一杯茶没得喝,注意力就放在了跟小朋友聊天上。 “结果怎么样?是录取了?” “对,而且已经签了合同。” 这听上去是件好事。但温绕没说主语,所以究竟是谁签了合同,燕贺昌也不清楚。 中午的太阳好像也就执着那么十来分钟,过了12:50,阳光落下去,树荫间风一吹还很舒服,凉凉快快的。 “您中午吃了什么饭?”温绕不饿,问燕贺昌,“公务餐吧,还行吗?” 燕贺昌手机贴面,低音炮笑着:“电视台提供的饭,两荤两素,还不错。” 温绕一听他说电视台,就知道为什么燕贺昌提那一嘴。今天中午去的娱乐公司跟燕京电视台只有一壁之隔,两座大楼都是透明的,如果燕贺昌忙公事刚好跟他隔玻璃擦肩,看见他也不算什么。 “吃食堂挺好,起码不用操心选择难题,算是选择恐惧症患者的福音。”路口有不少发传单的大学生,几个穿着红色马甲的男孩把传单给温绕,老套路,让他留个身份信息,游泳健身了解了解。 温绕没接传单,对方不依不饶,又把本子递过来,一口一个哥叫着,非要缠他留下手机号才行。 被缠的烦了,温绕抬头,看递本子的人一眼,语气不太好:“不好意思,我在讲电话,你可以换个人推销吗?” “不耽误您哥,一分钟填个姓名号码就行。这是我们的任务,大学生兼职不容易,我们一天存100个号码才有工资呢,拜托您了。” 几个小伙子看年纪真是不大,是不是真大学生两说。 燕贺昌在那头听着,没出声拿主意。 温绕被缠的心烦,随手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假名,一串数字,笔插在本子上,“可以了吧?” 他准备回r大,这年头离了校园哪里都不安生,放个假也招人心烦,哪都有粘人的。 后头小黄毛追过来,抓温绕肩膀,“哎哥你这不行吧?这号码一看就是个假的,回头我们老板不得说啊。” 另一个红毛嫌热,大夏天穿个短袖,下半拉衣裳掀到奶头下边,露着白花花的肚皮。不知道臭德行哪学的,脚下一双豆豆鞋,走路两条腿往外撇,细麻杆胳膊底下夹着一摞广告,没走两步,肩膀就一阵哆嗦,跟尿脚上似的。 他凑黄毛边上一看,见温绕写的号前头一个一后边全是零,地上啐一口,指着他:“行哎,你他妈故意找茬是吧?跟你说了留个名字手机,装啥牛逼啊,真以为我们稀罕你一个破名额?” 这话说的。 温绕嗤笑,恹恹看人:“要真不缺,一直缠着我干什么?我好声好气说了吧,在打电话让你们去找别人,耳朵聋,还脑残,满大街耍流氓装大学生,爹妈知道么?” 他不是能忍的性格,被人踩底线就直接开骂,管不了那么多。 小黄毛急眼,传单哗啦往地上一扔,这就要干架。 “等会我给您打。”温绕手机装进兜里,拉链拉上,两只手握成拳咔嚓咔嚓一掰,“赶紧一起上,我时间比你们几个加起来都贵,别耽误我。” 电话猝不及防断掉,燕贺昌把郑助理叫进来:“有件事,你去处理下。” “燕部您说。”郑助理刚才把茶水送进来,才后知后觉想起领导对茶水要求严,偏他年纪小,没心眼,一回头就给忘了。 一查手机发现自己泡错,想补救又不知怎么开口,总觉得闹出这种笑话太丢面子。犯错就犯错,要是当着燕贺昌的面把那杯茶再带回去更丢人,那还不如不说。 他也不知道燕贺昌要吩咐什么,弯腰听完,面露难色:“燕部,您下午还有一半采访,我半截去忙别的不太好吧?” 说不太好,其实是不愿意去做。 郑助理父母也是体制内的人,跟燕贺昌家里老太太能扯点远房表亲关系。他平日叫燕部官称,是做秘书的活,私下没人就叫叔叔,显得亲近,不知哪天就能攀附上燕贺昌这棵大树,飞黄腾达,开拓新人生。 结果从接班到现在干了一个来星期,好不容易能在燕贺昌跟前说上话,在电视台露个脸,让那些老牌记者认认他,知道他是燕贺昌罩的,就又被人支出去办杂事,这他能愿意吗? 郑助理为难地说:“叔叔,我爸说让我跟您好好学习,没说叫我离开您身边,去弄别的。” 燕贺昌听出他不愿意去,一笑,问:“怎么,让你去做个善举,是为难你了?” “没有。”郑助理心里想,嘴上不敢说,“我是怕您下午出境需要我。比方送水,拿个西装什么的。” “这你不用操心。”燕贺昌双手交叉,脸上笑容敛去,说,“小事谁都能做,但我交代你这个事儿倒未必是别人能代替的。你去了不用露脸,打个电话说清楚,如果他们问,就说是我交代的,治安太乱,街道相关管理做的不到位,是时候重推改革。” 话说到这个份,带了命令性质。 郑助理没话说,点个头,这就出去了。 燕贺昌盯着他出休息室,脸上的笑淡下去,对门静默老半天,一直到名嘴进来跟他走流程,才收了不满神色,又笑起来。 浓眉阔目,手执文稿,受人尊敬的外交部一把手,如沐春风,运筹帷幄。 人前人后两张脸,爬得越高,人性掌控的越透彻。 旁人耍什么小心思,只要不撞到他眼皮子底下,一切都可掩盖过。 君卧高台啊,他总得——给机会让这些想往上爬的年轻人试错。
第7章 报到 温绕这头没打起来。 几个人看着是练家子,实则那胳膊腿跟绣花布一样,一个巴掌就把人扇到地下,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半天不敢往起爬,怕再挨揍。 温绕甩了甩手,看着几个窝囊废,满眼望垃圾的鄙夷。 从人手里抽了登记号码的本子,他直接把自己那页撕掉,笔纸扔回黄毛头上:“长个记性,下回见人打电话别往跟前凑,容易挨打。知道了吗?” 黄毛不敢惹他,揣了本子笔爬起来就跑。 红毛他们跟在后头,恨他不讲义气,又一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是真惹了人,赶紧撒丫子跑路。心里骂温绕瞧着好脾气,怎么私下是个一拳头能砸死人的恶魔?真他妈人鬼两样。 目睹几人屁滚尿流滚蛋,温绕掏出手机,重新给燕贺昌拨。那边无人接听,他猜想可能是下午还有采访在工作,就没继续打,在门口店里买了份炒罗勒叶猪肉末盖饭,直接回了宿舍。 明天早晨才去燕京报社报道,温绕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睁眼睛到天黑。 他不知道燕贺昌那边什么时候弄完,昨天才跟人吃了饭,今天再吃一场也没必要。 黑暗的宿舍,他懒得起床开灯,一只手举着手机刷朋友圈和群。 一放假群里就特别热闹。先是徐双晒了合同,跟大家报喜当上主持人,能跟喜欢的两位哥哥同台,又是孙茹晒名牌包,艾特刘雪娜几个说明早上留学飞机准备背这个,让她们别羡慕,限量款,全球其中之一被她抢到。 几个千金发表情包骂她嘚瑟,温绕一滑屏幕,跳过无营养对骂。 看见下面朱瑞艾特刘雪娜,问她明早怎么去机场,学校给包车还是自己打车,心速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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