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颂趴在地毯上的身躯挪了位置,转移到小悦浓眼皮子低下,又捏了捏小公仔:“宝宝,叠叠乐有什么好玩的,你玩爸爸好不好?” 小悦浓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叽里呱啦的,有点缠人,玻璃珠似的蓝眼睛瞅了他一眼,皱起鼻子,奶声奶气的学着宋嘉言平日里的样子说:“黏伦!” 小家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萌的,陆庭颂被女儿可爱到,忍不住放下公仔去挠小悦浓的咯吱窝:“你是说爸爸黏人吗?嗯?” 小悦浓一边躲一边笑了起来,陆庭颂趁她不注意将她抱了起来,举在半空之中逗她:“宝宝,你想不想玩举高高?” 陆庭颂身材高大,手臂又结实,举着小孩跟玩似转了个圈。小悦浓发现自己被举在了半空之中飞舞了一圈,并且没有掉下来,当即睁大了眼睛,扑腾起了手脚,半点不害怕,懵懵懂懂看着陆庭颂惊奇道:“高高?”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拔高的视野叫小朋友觉得有趣与惊喜,就像坐在玩具车上时,玩具车忽然飞了起来,带她领略了新奇的世界,宋嘉言手腕细,是万不敢把她举着玩的,保姆们更是怕她摔着碰着,只敢把她放在玩具车上推着她玩。 “对,举高高,呜呼,飞起来咯——”陆庭颂脸上带笑,两只手紧紧扣着小孩的腰板,又带着她悬空飞了两圈,仰头问她,“怎么样,喜不喜欢?” 小悦浓很喜欢,乐得咯咯笑,两只小手下意识抱住陆庭颂的脑袋,无意识表示了亲近,还要再玩,陆庭颂趁热打火,就带着她在客厅里乱跑,一会儿叫她骑在肩上,一会儿给她当牛做马骑在背上,一会儿又跟她玩躲猫猫,扮鬼脸,惹得整个客厅都是小悦浓欢喜的笑声,连玩具都黯然失色。 宋嘉言看着玩成一团的父女俩,心里有点酸酸的,这才第一天,小悦浓就被收买了,笑得那叫一个欢,以后是不是就不要他这个爸爸了? 陆庭颂也是,一点分寸感都没有,为了加入这个家,估计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吧? 宋嘉言郁闷,很想赶走陆庭颂,不想跟他复婚,但陆庭颂的脸皮似乎比以前更厚了,跟个癞皮狗似的,不仅在他家蹭饭吃,还想博得他女儿的欢心,早干嘛去了?要不是他宋嘉言人美心善,这会儿陆庭颂不知道会饿死在法国哪个街头呢。 真是的。早干嘛去了? 威胁我,骗我,劣迹斑斑,一文不值,想起过往种种,宋嘉言又有些不开心起来,叫来保姆把女儿带去洗澡准备睡觉,自己也拎了睡衣进了浴室。明明他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来烦他呢? 亲子游戏被迫终止,陆庭颂擅自进入卧室,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开放式的房间很宽敞,三面立体雕花墙上都裱着相框,方桌上摆着三两艺术品,白色珠帘吊灯悬空着,床被与窗帘皆是温馨的粉紫色,空气中弥留着淡淡的香味,像是迷迭香水的味道,并把整个房间都腌入味儿了。 陆庭颂很久没有闻到迷迭香味了,失去腺体之后他糙得像个流浪汉,身上只有汗味没有香味,此刻猛地闻到曾经异常熟悉的气味,有点恍惚,继而他意识到了什么,视线扫到床头柜上,走了过去,看见柜子上小台灯的前畔,赫然摆着一瓶已经用了三分之一的香水。 他拿起来,看见瓶身上标注着迷迭蜜梨字样,揭开盖子,往手腕上按了两泵,迷迭香甜的散开来,并逐渐与空气中的香氛融为一体,使整个房间更香气扑鼻。 陆庭颂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想,和我离婚,房间里却喷的都是我曾经的信息素味,给我生孩子,却对我说早就没有感情了,宋嘉言,到底是爱我,还是不爱我? 宋嘉言一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陆庭颂人高马大的挡住了他的去路,眼巴巴地看着他。 宋嘉言刚洗完澡,穿着T恤短裤,有那么一点点危机感,毕竟很久没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他卧室里过了,虽然这个男人身份特殊,是他孩子的另一个爹。 ......但那更危险了好吗!他刚被陆庭颂强吻了啊! “你是变态吗?”宋嘉言抱起手臂,无语地看着陆庭颂,先发制人道,“谁允许你进我房间了?” 陆庭颂举起那瓶香水,蓝眼睛执著地看着他,很走心的问:“老婆,你说你不爱我,那这是什么?” “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要叫我老婆OK?”宋嘉言无语凝噎,夺过那瓶香水,越过他走到床边,把香水放回床头柜上,说,“这只是一瓶价值一百万的信息素喷雾香水,我早就不爱你啦陆叔叔,要不是宝宝需要你的信息素,我才不会住有你味道的房间。” 原来是宝宝的救命水,陆庭颂黯然神伤两秒,瞧见宋嘉言还在滴水的湿漉漉的头发,就说:“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追求你的,老婆,吹风机在哪?我给你吹头发吧?湿着容易感冒。” “不要,我自己有手,你出去吧,别来烦我。”宋嘉言简直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走到置物柜前,打开抽屉拿出吹风机,插上插座,自己嗡嗡嗡吹起了头发。 陆庭颂哪里肯放弃这种机会,俗话说得好,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得照顾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特别是吹头发这种亲昵的互动,最容易增进感情,陆庭颂二话不说,从宋嘉言手里拿过吹风机关掉。 宋嘉言瞪起眼睛:“干嘛?” “我来吧,别累着你的手。”陆庭颂朝他灿然一笑,把他按到床尾坐着,呼呼呼,在嘈杂的吹风声中用指尖梳理起宋嘉言湿软的头发,表情温柔而珍惜。 挺拔的身躯落下一片阴影,宋嘉言被笼罩其中,想挥开头上的手掌,想想又作罢,陆庭颂惦记他惦记到现在,断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索性就任由这个男人折腾去吧,等折腾够了,发现我仍旧封心锁爱,可能就知难而退了。 可是陆庭颂真的会知难而退吗? 宋嘉言又想起三年前,陆庭颂答应为他去捅人的疯狂模样。 本来就是个变态,手上沾过人血后,他更无法确定陆庭颂会做出什么来,要是某一天陆庭颂彻底心如死灰,带着悦浓去跳楼怎么办? 天呐。 宋嘉言不敢想那样的画面,一想就心慌。 不能把陆庭颂给逼到绝路,又不能跟陆庭颂复婚,阿西巴,烦死了,他到底要怎么处理这颗定时炸弹啊! “陆叔叔,”头发吹干后,宋嘉言盘腿坐在床尾,企图讲讲道理,板着脸对陆庭颂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跟你复婚的,你也不要想着赖在这里混吃混喝,你是一个四十一岁的大叔,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身上没有一分钱怎么行?这样,我给你一百万,你明天马上买机票回家吧。” 陆庭颂立刻跪在床尾,牵起宋嘉言的双手,低声说道:“我不要钱,只要你。” 真肉麻,宋嘉言起了鸡皮疙瘩,抽出手,继续板着脸说:“你讲话不要这么酸,我现在不吃你这套了。” 陆庭颂勾唇,真诚地问:“那你吃哪一套?” 宋嘉言头疼:“我现在什么都不吃,只想跟你划清界限。” 陆庭颂皱眉:“不要跟我划清界限,如果你执意要跟我划清界限,我就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和女儿都偷偷带回国。” “啊——”宋嘉言抓狂,两道细眉怒竖,“你不要这样,我不想回国,我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和平一点,不要闹得彼此都太难看OK?我不想再次把你送进派出所。” “我也不想回国。”陆庭颂叹息,片刻后深情注视宋嘉言,“既然我们都不想回国,就一起留在这里生活吧,或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着你。” “我不需要你陪,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不嫌弃你的omega结婚,然后跟他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像你这样的中年大叔,再不找对象就真的没市场了。” “嘉言……我不会找别人,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我只想跟你白头到老,然后一起把咱们的宝宝抚养长大。” “……” “你非要赖着我是不是?” “不是赖,是追,嘉言,我希望你能让我追求你,从很久以前我就想了,可惜没有这个机会,我很遗憾,也觉得对不起你。” “……你不要跟我打感情牌,你像个变态呢你知不知道?说这些话也不嫌害臊,几岁了啊?自己掰手指头数过吗?这么大年纪了还搞追人这套呢?” 陆庭颂难得沉默,片刻后垂眸说:“我知道我老了,你嫌弃我也是应该,可我……可我就想追你,你要觉得我上不得台面,我就给你当一辈子家庭煮夫,不出去抛头露面。” “……别,我不想包养你。” “那我可以出去赚钱养家,我会好好挣钱给你和宝宝花的。” “……” “神经病,”宋嘉言发现他真是油盐不进,索性放弃跟他讲道理,伸脚踹他肩膀,道:“跟你说不通,滚去洗澡,身上臭死了。” 陆庭颂眼睛一亮,问道:“那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宋嘉言冷笑道:“想得美,这里只有地板给你睡,你自己掂量着看吧,现在回国还来得及。” 陆庭颂叹了口气,说:“地板就地板吧,总比睡大街好,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有一个露宿街头的爸爸。” 宋嘉言觉得好笑,骂他:“陆庭颂,你是不是坐牢坐出精神病了?正常点行吗?” “可能是吧,”陆庭颂无奈地说,伸出指尖挠宋嘉言的脚心,他仰着脸,看宋嘉言的眼神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又掺杂着浓烈的兴奋,“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老婆,你知不知道,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痒意蔓延,宋嘉言蜷缩了脚掌,下意识撇开视线,心说怎么又开始讲肉麻话,陆庭颂忽又低下头,亲吻上他的脚尖,声音低哑了些许,像虔诚的信徒朝拜他的神明,诉说痛苦与期许。 “我……我是靠着想你才活下来的,这三年对我来说,每天都是苦日子,可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却只剩下了甜,嘉言,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愿意等我,谢谢你愿意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令我动心的omega。” 猝不及防的,夜里春风滚烫,宋嘉言脚尖泛着淡淡的红,他眼瞳怔然些许,回眸凝视陆庭颂越发成熟稳重的脸庞,那脸上温柔爱意尽显,深切的想念也呼之欲出。 唉,到底是曾经爱过的,听了这些话,难免心中酸涩。 即便陆庭颂不说,宋嘉言也知道这三年有多难熬,一座关押着犯人的监狱能有多好?睡着多人间的硬板床,吃着没有油水的大锅饭,整日面对着诸多穷凶极恶的狱友,受欺负不必说,还要服从没有尊严与隐私的严格管理,进行枯燥乏味的劳动改造,没有娱乐,没有社交,没毛病也给你关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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