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飘落一地,凌奇牧才脱力地向后栽倒两步。他阴沉着脸,拨打了几通电话。 姜如心边蹲着轻扫地面,边不赞成地看向凌奇牧。想建议什么,却被娇养高贵的少年轻易无视。 “...当然。为什么不让凌屿参赛?那可是我的‘好哥哥’,你们,当然要好好对他。” “那小凌总,这里面的分寸...” “要什么分寸?不管什么手段,内定的冠军,必须是我。我要让这场比赛成为凌屿可悲人生的写照——越努力,越失败。他,一辈子也别想在我面前抬起头来。” 凌奇牧笑声清澈动人,可眼睛里却噙着愤恨的算计。 他重新夹了一支烟,放松地吸了一口,烟头处的灰烬猛然掉落。 凌奇牧皱眉甩手,嘴里轻轻谩骂,仿佛凌屿就是那些恼人的、不受控制的、随时会掉落的烟灰。 “脏死了。”
第73章 非得喜欢他吗? 王明霁和凌屿并肩坐在小板凳上,在大太阳下,一人背着一把粉色便携式小遮阳伞,像是两朵狗尾巴花似的。 “我应该把墨镜戴出来一副。闲在家里都要发霉了。” “……” “...真晒啊。明天得去趟美容院了,要不皮肤都完了。你跟我去么?” “……” “喂,小子,怎么一直不说话?” “……” “怎么,还是很介意我‘杀人’的事?” 闻言,凌屿抬了抬眼睛,又垂下,声音从遮阳伞后面传来,闷闷地。 “是谁陷害你的?” “我坐过牢。就这样,你也信我?” 王明霁没想到凌屿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若不是这孩子涉世未深过于单纯,就是他惯于这样信任别人——这可不妙。 “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再说,就算我信错了人,陆知齐总不会像我一样蠢。他信你,我还有什么怀疑的?” 凌屿话里坦荡自然,王明霁又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说出口的话,却是轻哼着的欲盖弥彰:“随你怎么想。我来,只是受了知齐的嘱咐,没想着真要帮你。” 凌屿颇为无语地说:“王叔,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总是用鼻孔看人,没人跟你说过么?” 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颇为沮丧地垂下了眼睛,双手交握,抵在前额,盖住了半张脸。 “要是陆知齐说谎也有这么明显的动作就好了。他...真的好难懂。” “怎么,知齐最近没跟你联系?” “没有。自从我高考完,他就消失了。一通电话都没有,只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凌屿点开信息,上面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希望你也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这个比赛,是我替你报的名。至于你能不能抓住机会,全靠自己。’ “他答应你什么?你答应他什么了?” 王明霁其实好奇很久了。 凌屿低低地解释着,比如,他打工赚钱、替陆知齐做家务,而作为交换,对方帮他转学、帮他铺垫好个人事业发展的一切;再比如,陆知齐承诺会送他进娱乐圈,成名后,凌屿则用他的一切来回报。 王明霁听完,砸了咂嘴。 “听上去,陆知齐在做慈善。投入一个随时可能赔本的买卖,这么不理智,倒不像他。” “...确实。” 凌屿垂了眼睛。 与陆知齐做的一切相比,他的付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凌屿每天想着如何对陆知齐更好一点,想着想着,就满脑子都是他了。 见年轻人塌了肩膀,又捂住了脸,王明霁忽得又有些心疼。 “凌屿。” “...嗯?” “非得喜欢他吗?” “...嗯。喜欢。非他不可。” “……” 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沉重的叹息声,凌屿不解,看向王明霁时,对方却避开了视线,像是在回避什么无解的难题。 凌屿不解,刚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却听到了广播播送。 “第五百三十到五百八十号选手,请准备入场。” “脸转过来。” 王明霁从大衣兜里掏出了半截手臂长的布筒卷,扬臂一展,里面赫然是千奇百怪的刷子。 很不适应化妆的凌屿立刻拒绝。 “刚才有人帮我擦过粉了。” “流水线的东西,能看么?闭眼。” 冰凉的喷雾猝不及防地喷了满脸,凌屿身体一颤,再睁开眼时,沾满了粉底液的刷子已经在脸上刮了一层。凌屿抬手抹了一把,一言难尽地问:“王叔...你这...刷墙吗?” “闭嘴,等着我化完。” 见凌屿想躲,王明霁捏着他的耳朵重把他拎了回来。他又取了一枚圆头刷子,沾了巴掌大小的粉盒,在左手手腕上轻轻抖掉余粉。 化妆刷在男人的手里飞转,令人眼花缭乱的打底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凌屿目瞪口呆地,又见王明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的银色小盒。 “帮我打开。” “哦。” 凌屿不解地掀开盖子,赫然发现里面像是膏状的红色彩妆。从来不上妆的男高中生差点把盒子嫌弃地甩飞:“我不用这种东西。” “由不得你。” 王明霁用大拇指沾着饱满的红色,在手背上晕涂开,直到颜色淡了下来,才两下抹在了凌屿的眼尾。他的手指细长,力道适中,涂起彩妆时指腹微微发热,动作专业又轻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又是令人眼花缭乱地炫技,王明霁从他的口袋里不停地拿出化妆工具,行云流水一般。 凌屿狐疑地向他的口袋里看去,以为里面装了个异次元口袋。 “别动,让我看看。”男人仔细端详了一阵,眼带嫌弃,“五官勉强看得过眼,皮肤底子实在太差。也就这样了。” 凌屿怀疑地取出手机想照照镜子,想看看王明霁这敷衍式化妆到底比流水线工艺好在哪,可对方只伸手扒下外面披着的化妆垫,推着催他赶紧入场。 “...知道了。” 凌屿一路走,一路照着玻璃的反光整理发型,显然有些不安。王明霁低声沉笑,十分愉悦:“没有眼光的小子。要是放在以前,别人求都求不来。还挑挑拣拣的?” ==== “别傻站在原地,摆个姿势。” 摄像师打着呵欠,困得泪眼模糊,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朝他比划着。 通常第一次入棚的新人都是手足无措,可明显,凌屿要更胜他们一筹。面无表情的青年往中央一站,简直就像一块石头——神情冷淡,动作僵硬,像是被人胁迫一般。 “服了。” 摄像师不耐烦地翻了白眼,弯腰调光圈焦距。可当摄像机的镜头定格在少年人的脸上时,摄像师明显愣了一下。 看了一晚上清一色的白/粉糊脸,卡粉裂纹,对比起来,这个小年轻的皮肤简直好得不得了。远看烟笼寒水,近看纹理细腻,又不是那种油油的小白脸。年轻人虽然面无表情,可黑色瞳仁亮而清,睫毛黑密,眉骨轮廓优秀。而眼尾处隐隐约约地有一抹极淡的红,并不夺目,甚至远距离观察几乎看不出来,可对焦近距离拍照时,蓬勃的颜色如同初生的彤云,烘托着凌屿清寒的气质,诸多矛盾点完美融合一体,让人挪不开眼。 “这新人哪找来的?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摄影师总算不困了。 他让人给凌屿换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袖口挽起、胸前挂着缠着细红绸带的飞镖装饰银链;也没有强迫凌屿做一些卖萌、装可爱的动作,而是让他就地坐下,安安静静地拿着一本书看。 果然。 不擅长动态的年轻人侧脸几乎完美无缺,黑睫低垂、神态专注,嘴角紧抿着一抹倔强,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根扎在岩石间的红缨枪。尖锐犀利,昂扬凌云。 “不错,真不错。” 摄影师拍了两张满意的证件照,还想换个角度继续,却被导播在耳机里不停地催促:“五百六十三呢?!人呢?!” “啧。一共就录三期的小破节目,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摄影师嘀嘀咕咕,意犹未尽地让凌屿转去等候室,又低声叮嘱道,“里面一共三个评委,第一个刺儿头,第二个外行,第三个是内部人员。到时候嘴甜一点,别得罪了第一个,尽量争取第二个。” 凌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笑了笑。 摄影师的眼睛一瞬间睁圆了,愕然道。 “你不是面瘫?原来会笑?给我回来,重拍!!”
第74章 我,来者不拒(上) 还算宽敞的舞台,刺目的灯光,标准的一排桌子,桌后的三位衣着风格迥异的评委,还有摄像机后簇拥着的两圈工作人员。 凌屿站在聚光灯下,被灯光映烤得皮肤发烫又发痒。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与地下酒吧的烟雾缭绕与晦暗杂乱完全不同。 “在盲审录音小样的时候,我们就对你有印象,你的声音特别好听。今天一见,你的形象跟声音一样靓,真想邀请你参与我正在筹备的电影。” 座位正中的男人明显对歌手素养毫不关心,只亮眼灼灼地上下盯着凌屿的好身材和帅气脸蛋,不住地点头。 凌屿正要道谢,坐在左手边的评委却尖锐地指出了演唱的问题:“你的高音还算不错,但在不同音区间的混音有明显割裂感,以流行乐演唱的标准来看,并不算合格。” 凌屿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知齐说,他在半年前报的名。那时候凌屿的技巧和嗓音都显得青涩,所以评委指出的问题曾经客观存在。 “严老师,倒也不至于吧。”坐在最右边长发女人笑了笑,拿出了凌屿的参赛资料,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更加温柔地问,“听说你的家境困难,是不是从没有系统学习过音乐呢?” “学了半年了,还行。” 凌屿看了看她的名牌,叫吴歌。 “半年?刚入门的歌手就能唱得这么好?真棒。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有天赋,这场初赛分组排名,你一定是名列前茅了。坐在我身旁的两位老师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啪’地一声! 严阳终于忍不住摔了手里的笔,黑着脸冷笑。 每次这个来自‘黑键’公司团队的女人问出了这种令人羞耻的问题,就是要硬保人晋级的意思。大半天了!她就这样尴尬地扶了七八个能力低下的选手上位,严阳简直如坐针毡。 吴歌并不在乎冷抗议的严阳,自顾自地再接再厉:“说说你的经历吧。” 凌屿从来就不是煽情派,被问到这种问题,只草草敷衍了句‘没什么可说的’。 吴歌:“在你的学习生活中,就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感动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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