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在说什...” 凌奇牧还在楚楚可怜地抹着泪,身旁的女人忽然上前一步,强势打断了他们的话。 “进去说。” 她身着精致的职业套装,厚重的黑框眼镜盖住了她姣好的容貌,使得整个人显得严肃死板。 王明霁盯着她半晌,随然一哂,推着凌屿进了休息室。四人身后,无数吃瓜群众被这惊天消息噎得坐立不安,信息潮悄然涌动,四面传开。 相对比室外的喧闹嘈杂,室内静得令人心悸,甚至都能听到隔墙传来的模糊八卦声。 “王明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坐在化妆椅旁的圆木椅上,脊背笔挺、双手抱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明霁,像是一枚飞镖,恨不得扎透那张脸。 “路过。” 面对王明霁随口的敷衍,女人选择将视线转向了端坐在一旁的凌屿。王明霁不动声色地将高中生往后推了推,抬唇一笑:“如心,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有攻击性。” “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公事公办,也行。”王明霁无所谓地耸耸肩,“姜总监想跟我谈什么?” “谈他。”姜如心指着凌屿,“一个私生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屿。” 青年蓦地抬头,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从几何时,这个名字于他来说再也不是耻辱不是负担、亦没有什么‘世袭’的荣光。 姓氏名字,只代表着他自己。 听着凌屿不卑不亢的回答,王明霁有些意外,面色却很愉悦,应和着说:“凌屿怎么不能来这里?这又不是你们观星的地盘。” “他来这里,对奇牧影响不好。甚至于会抹黑凌董和程董的名声。”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怎么被抹黑?”王明霁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小骨架甜美系少年偶像的肩,“而且,不是你家奇牧先抖出来的吗?” 姜如心刚要反唇相讥,王明霁却抬手,阻了她的话:“哎,要是以前,我还真打算蹭你们的热度,在你们发现之前先把凌屿的身世爆出来,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次,我可真没打算出阴招。凌屿这小子倔得很,一点都不想靠着你们凌家的名声往上爬。哦~跟你家乖乖奇牧完全不一样。” 姜如心怀疑地看了一眼冷淡内敛的青年,再回看凌奇牧眼底的怒色,心里有了计较,不免轻叹了口气。 这次怕是奇牧反应过激了。 不过也难免,遇上这样不学无术的私生子哥哥,任谁都会以为他是要过来砸场子的。 姜如心声音弱了几分,语气仍是显得冷硬。 “让凌屿退赛,以后不要跟奇牧出现在同一条赛道上。这样,我可以保证观星不会封杀他,至少给他留一条生路。”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又不是他经纪人,又不是他的长辈。我都说了,我只是路过看看。” 王明霁交叠双膝,单臂向后撑着太阳穴,一副看好戏的慵懒风流。 姜如心早知王明霁狡猾难防,却还是被气得胸口发疼。她冷然转头,对凌屿说了同样的话,甚至还予以一定的好处,如推荐他去其他唱片公司签约云云。 意外地,看上去尚稚嫩的年轻人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意动。他只是盯着凌奇牧,许久,薄唇微抬,笑了。 “凌奇牧,原来你这么怕我。” 指尖拨弄腰上银饰的凌奇牧蓦地抬了头。眼神厌恶难耐,可眼底却有着浓厚的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一贯鲁莽冲动又自卑的凌屿,竟然变得冷静又自信。那人竟能剥开他的伪装,看清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到底是谁给凌屿的底气?! 难道,是旁边这个人?! 凌奇牧怨毒的目光移回那个银发男人身上,而那人正鼓励地给凌屿比了个大拇指。 “姜总监!” 凌奇牧冷然喝向姜如心,示意她做些什么。姜如心缓慢地摘下了黑框眼镜,挽起齐耳短发过耳,走到王明霁面前。 “公事上,我不想掺杂私怨。但是,王明霁,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女人猛地掀起一沓厚厚的打印纸,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重重的砸了下来!白纸肆意在空中卷旋着飞落,混着女人的哽咽与哭腔,一齐爆发。 “杀人犯,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第72章 原来你这么怕我(下) 力道使然,王明霁无法自控地向左倾倒,脖颈侧扭,打了发蜡的银发慢慢地向下落下几绺,颌骨处被砸出了一道淡红紫的淤痕。 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反驳。 他只是用手背轻轻蘸了蘸嘴角的血,极淡地勾了唇角。 “我都出狱了,你还是这么恨我。” 姜如心忍耐许久的眼泪一瞬决堤,像是一场不会完结的大雨。 “你出狱了,可她死了!她还是没有挺过你的三年刑期,亲眼看一看你从风光无限到落魄颓废。现在,你怎么还敢走到我面前装作问心无愧?” “她的死,我很抱歉。但我说过,你恨错人了。” “好,好。你还在狡辩。那么,你说说看,到底是谁陷害你?” “……” 过去多年,王明霁无数次面对着这样重复的质问。可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了沉默。 “说不出来?当然。当然!因为就是你!!!!” “我只能说,如月的事并不是我...”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 姜如心愤怒地重又举起手来,将要落下第二巴掌。王明霁认命地半阖眼眸,但,预料中的重击并未落下。 凌屿挡在了他的面前,牢牢地扣住了姜如心的手腕,对面拼命挣扎,指甲深深嵌进凌屿的皮肉。 “放开我!!” “他说,不是他。” “凌屿,你给我放手!!” “我是他的学生,我不会看着别人欺负他。” “这种人怎么还配为人师表?!”姜如心像是听到了最滑稽的笑话,她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这种羞辱、冒犯、洗脑女学生的禽兽,把她逼到跳楼自杀的无耻之徒,他有什么脸...” “好了,我走就是了。” 王明霁极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侧脸的红印愈加明显。他理着衣领衣襟,弯唇笑了笑,嘴角有血。 “我跟凌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过,我今天真的只是路过。不需要让我们的私怨影响他的前途。” 姜如心拼尽全力按捺住愤怒,单手扶着额头,压抑了许久,才缓慢嘶哑地吐出一个字。 “滚。” 王明霁伸手入大衣兜,从里面摸出一板润喉片,向着凌屿递了过去,在他耳边低语。 “姜如心提议的唱片公司不错。她是个正直的人,可以信。我走了,你今晚好好唱,别紧张。” 凌屿没接。 他平视着王明霁,神情认真。 “什么意思?我的拜师茶你都喝了,你打算反悔?” “……” “我们刚才一起打的人,你现在想丢下我逃跑?想让我一个人被孙则正挂上热搜?” “……” “这休息室里太臭了,我呆不住。走,陪我出去晒太阳。我刚跟你说过了,出卖色相低级又无用。别想着教给我,我不想学。” 望着凌屿坦荡又清亮的眼睛,王明霁喉头微酸,略略侧头掩饰地轻声咳着,‘啪’地一声拍过凌屿的后脑,笑骂着说:“谁要教你,真自恋。” “走吧,别强撑着了。腰疼就靠着我,老人家。” 话里带着笑,凌屿搀扶着狼狈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向外走,而一声慢慢悠悠地喊声从一旁传来。 凌屿回头,看见凌奇牧正坐着漫不经心地甩衣服上的银链子,冷嘲着说。 “凌屿,看来你是不打算退赛了。” “我为什么要退赛?” “好啊。一个私生子配一个杀人犯,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师徒。” 凌奇牧拍着手叫好,笑容天真无邪,眼睛却浸着仇恨恶毒的暗光。 又听到‘杀人犯’三个字时,凌屿脚步忽然停了。他唇边极淡的笑渐次褪去,快步走向凌奇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凌奇牧一巴掌。 他想,不能伤害受害者家属,打打凌奇牧这个被宠坏的熊孩子还是可以的。‘哥哥’教训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凌屿,你他妈的敢打我?!” 凌奇牧不敢置信地捂着侧脸,半边嘴唇都被打麻了,说出的话模糊而尖锐。 凌屿轻蔑地瞥他一眼,却是回望着王明霁,微歪了歪头,问:“不能打?” “这还用问?看样子你要被观星封杀到死了。” 王明霁扶着腰在门口笑,边笑边说风凉话。 “就这么白当别人的老师?好歹帮个忙啊。” “行吧。” 银发男人换了个姿势站,难得‘热心’地为凌奇牧出谋划策:“小凌总,这巴掌印千万别让它消了。等凌屿走后,你捂着脸出门,低着头哭。然后‘不经意’地路过你的粉丝团,再‘不刻意’地露出巴掌印。借其他人的嘴‘说漏了’‘内幕’。这样,你的妈妈粉和姐姐粉就会人肉搜索出凌屿这个私生子。那群自诩正义的私生粉绝对会替你好好教训凌屿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渣,保证吓得他出不了门。怎么样,这个方案你喜欢吗?” “……” 捂着脸的凌奇牧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还真让你说中了,他真打算这么干。” 凌屿表情略显诧异,而王明霁稍微摆摆手,轻嗤一声:“都过了这么多年,娱乐圈还是这样无聊的老一套。” 掠夺放纵者的金钱,窃取绝望者的情感;操纵无知者的正义,猎捕围观者的好奇。 资本最不值一提的小手段罢了。 “喂,他要真照你说得这样对付我怎么办?” “不会的。小凌总要脸,怎么可能啃别人吐出来的冷骨头?” “哦。怎么感觉我白赚了这一巴掌?” “当然了。瞧你们俩这不死不休的样,打不打这一巴掌,有区别?” “有道理。” “哼。小子,你要学得还很多呢。” 两人边说笑边离开,徒留脸色发青的凌奇牧和木然垂眸的姜如心。门轻轻地被合上,凌奇牧发疯一般地冲下了座椅,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甩开打火机的顶盖,一遍又一遍地点着烟丝,抖着手将烟嘴塞进了唇齿间,猛然吸了一大口。 “嗯...咳咳...咳咳咳...” 青烟从鼻腔口腔上涌,凌奇牧像是一株自燃的花草,脸色木木地发灰。 “奇牧,抽多了嗓子会倒,你的声带已经有浑浊的迹象了。” 姜如心伸出手捏着香烟中间,想把它抽出来,可凌奇牧发狠地咬着烟嘴,最后竟生生将它从中心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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