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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我心里，木桶他依然是很特别的！” 裴玉珍一边听，一边拿起沾了水的毛巾，给美美拭擦爪子。 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他和猎风身上都很脏，裴玉珍今天抽空给猎风洗了个澡。 美美生病刚好，不能湿身，裴玉珍拿剪刀，将他身上打结的毛团剪掉，然后用湿毛巾给他稍微抹一下。 “这么说来，咱们其实也算是老乡了。” 裴玉珍当年十几岁过来巴西，在这里一住便是五十多年，故乡的一切对她而言已经相当陌生。 给美美擦完爪子，裴玉珍捏捏它脚上的肉垫，说：“脚底的毛毛有点长了，这样走路容易滑倒，要不要给你修理一下？” “要~” 小牧羊乖乖躺在地上，很配合地岔开爪子，让裴玉珍拿电推剪帮他修脚毛。 一边享受着修脚服务，美美一边听阿嬷聊起自己以前的故事。 过去的裴玉珍出生在有钱有势的大家族，虽然衣食无忧，但各种保守森严的家规也束缚了她的人身自由。 家族里都是些思想迂腐又势利的老东西，她的婚姻大事轮不到自己做主，父亲的逼婚蛮不讲理，甚至对她拳脚相向。 十七岁的裴玉珍脾气比牛还犟，她无法容忍被强行安排的人生，一气之下当掉了所有嫁妆，收拾包袱远走高飞。 按照计划，她本打算去美国看看外面的世界，结果半路被人卖猪仔，稀里糊涂到了巴西，那些年里吃了不少苦头，但也一一熬过来了，从此在这边落地生根。 六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浓缩成三言两语简单概括完毕，裴玉珍讲完过去的故事，狗狗的脚毛也修剪好了。 美美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爪子的抓地力比之前强很多，走起路来确实轻松了不少。 阿嬷真好，不光给他们吃给他们住，还会帮他们做清洁打理，如今寄人篱下，美美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分担一点什么。 “阿嬷，你有什么需要我和猎风帮忙的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我没啥需要帮忙的。” 这让美美感到很困恼：“可是我们吃你的用你的，而且我之前还欠你医药费，如果不帮你做点什么的话，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外面的窗户被人敲了几下，邻居走了过来，朝屋里的裴玉珍喊话：“阿嬷，今天做饭忘了买辣椒，能不能到你院子里摘几颗？” 裴玉珍摆摆手：“去吧去吧，要摘多少自己随意。” 邻居转身刚走，裴玉珍马上想到了个主意。 她后院的空地里种了不少蔬菜，平日里自己一个人吃不完，哪怕散完街坊还有剩余，索性让这两只狗狗帮忙拿出去大街上，能卖多少是多少。 为了减轻狗狗的心理负担，阿嬷告诉美美，卖到的菜钱跟他俩平分，这样可以偿还医药费的同时，小狗们还能给自己攒点零花。 美美和猎风各自叼了个篮子，美美个头小，阿嬷给他准备了相对小一点的篮子，里头装满新鲜采摘的胡萝卜，彩椒，黄瓜和西红柿。 阿嬷告诉他们，哪.寓.言.整.理.条街上人多就往哪儿摆摊，这样准没错。 为了增加销量，裴玉珍还在篮子上贴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买菜的客人可以让小狗表演任意一绝活，有跳舞，装死，翻滚等项目可供选择，大家看心情打赏，打赏收入全部归狗狗所有。 聪明活泼的小狗狗谁不爱看，又是卖菜又是卖艺，引得路人纷纷走过来围观拍照。 美美最喜欢这种引人瞩目的场合，甩着尾巴冲两脚兽们喊道：“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新鲜摘下的蔬菜过来买一点嘛，我可以给你们表演节目~” 小牧羊很乖巧，有人想看跳舞，他给他们表演自己新学到的桑巴和恰恰，有人想听唱歌，他就“汪汪汪”地卖力演唱。 “怎么一直都是这只喜乐蒂在表演，旁边的杜宾不用干活的吗？” 有路人发问。 虽然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但是看见对方在指着自己，猎风大概猜到他的意思。 牌子上的表演项目他基本都会，但是他天生不是那种喜欢讨人欢心的性格，实在拉不下脸皮在众人面前卖萌。 要不要干？ 猎风正在做着心理挣扎，美美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安慰道：“讨生活嘛，不寒碜，你只要想着，咱们这是为了报答阿嬷的恩惠就好了嘛。” 罢了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有啥拉不下脸皮的？ 猎风心一横，牙一咬，勉为其难地给路人表演了一个装死。 篮子里的蔬菜渐渐变少，纸钞和硬币越来越多。 傍晚收摊，两只狗狗叼着各自的篮子，踏上夕阳的余晖返回裴玉珍的住所。 门刚打开，美美迫不及待地向裴玉珍展示自己的成果：“阿嬷阿嬷你快看，今天的菜全都卖完了！而且还有人送了我一支玫瑰花！” “这么厉害啊。”裴玉珍夸赞。 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入后，裴玉珍象征性地扣了一些分期医药费，剩下的零花，找了个饼干罐子，帮小狗们存起来。 “玫瑰真漂亮，得用水养起来，这样可以保鲜一段时间。” 裴玉珍说着，帮美美找了个小瓶子，将玫瑰的枝叶修剪了一下，插入瓶中。 美美第一次自己打工赚到零花，还收到路人送的漂亮玫瑰，特别开心。 他心情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唱歌，有一首关于玫瑰的歌曲是这么唱来着。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小牧羊的歌曲库很丰富，可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些土里土气的曲子？ 猎风很早以前就想吐槽他的听歌品味了。 “张美淇。” “诶，怎么啦？” “我说你能不能唱点不那么土味的歌？” 美美问猎风：“你觉得刚才那首歌很难听吗？” 猎风：“也不是。” 美美：“那就是很好听嘛。” 猎风：“......我没这么说过。” 美美歪了歪脑袋：“那就是难听咯。” “你不能这样极端......” 猎风被他的逻辑整得有些无语，耐着心跟小牧羊解释，“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它们往往很复杂，就像人类那样，你懂我的意思不？” “可我就是喜欢明了清晰的答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美美拿爪子指了指跟前盛着狗粮的碗，“就像这些狗粮一样，它们颗颗分明，我只是一只狗狗而已，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过复杂，那样太费脑筋了。” 第14章 ACT 14 昂咕咕 有人收留的生活确实比流浪的日子轻松很多，不用担心日晒雨淋，不用为一日三餐犯愁，自从遇见裴玉珍之后，美美和猎风的伙食有了很大改善。 阿嬷会做各种各样的狗饭，经常变着花样给狗狗们投喂好吃的。 今天的午饭是她最拿手的汉堡，将事先准备好的鸡架和鸭胸肉放入搅拌机打碎，混入一定比例的燕麦和鸡蛋黄，考虑到猎风之前旧患复发，裴玉珍特意在食材中额外添加了一些对狗狗关节有益的青口贝。 东西没出锅，美美就被香味吸引，摇着尾巴溜进了厨房，急切地问：“阿嬷阿嬷，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今儿给你们做了狗狗汉堡，再等会儿就好了，先来喝点蔬菜汤吧，小狗狗也要适当补充一点维生素才行。” 裴玉珍朝外面的客厅看去，没见着杜宾的影子，问道：“猎风呢？” “猎风好像在院子里，我帮你出去喊他。” 裴玉珍早上的时候到后院给蔬菜除草松土，忘了收拾工具，猎风主动替她把手套和铲子等东西一件一件叼回收纳箱中。 寄居裴玉珍家的这些天里，受了老太太不少照顾，为了答谢对方，猎风会尽量做点儿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身后传来小牧羊的脚步声，没等猎风转过身，便听见美美朝自己这边大声喊话：“猎风，快点过来，阿嬷给我们做了好吃的香香饭！” “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先。” 猎风说完，继续把剩下的活儿赶干完。 裴玉珍随后也走了出来，对猎风说：“东西放那就好，不用替我收拾啦。”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有空闲。” 虽然说狗狗之间的性格也是千差万别，但猎风给裴玉珍的感觉很不一样，每次和他交流的时候，总会让裴玉珍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眼前站着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个人类。 裴玉珍看了看在院子里追蝴蝶的美美，然后重新把视线拉回到猎风身上：“有时我还挺好奇，你们两个性格差距那么大，到底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他俩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之所以会产生交集，纯粹是因为美美的主人开了家剧本杀店，而猎风的现任主人是店里的员工。 平日里头，店员或客人经常会把自家的狗狗带到店内，一来二去的，猎风和美美也算是相互认识了。 猎风和那些宠物狗玩不到一块儿，大部分时间喜欢自己一个呆着，也就美美那么热枕，经常主动粘过去。 很多时候，所以猎风其实都觉得张美淇过于话唠，吵闹得很，但小牧羊的本质并不坏，猎风每次想训他，话到嘴边又没法说出来。 “而且他思考事情的方式太简单粗暴了。” 猎风对裴玉珍说，然后举了上次美美唱歌的事情作为例子。 裴玉珍听完之后，却表示理解：“美美只不过是按照狗狗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和看待问题而已。” 猎风对此持不同观点：“我也是狗，但我不会像他那样。” 裴玉珍说：“那是因为你从小到大都在部队成长，大家都自觉地把你当半个人来看待，自然而然的，你也在潜移默化地接受着人类的那套思维方式。” 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狗狗们不一样的性格，这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分。 裴玉珍又说：“平时和你交谈，我常常都感觉自己像和一个人类在聊天，你太成熟沉稳了，会去认真考虑很多很深刻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很累？” 邱哲以前好像也问过他类似的话。 除了工作以外，猎风对别的事情兴趣都不大，为了让他找到自己的爱好，邱哲经常会给他买各种各样的狗玩具，还会在休息日带他进行一些户外活动。 “去好好玩一下吧。”邱哲总是这么对他说，“像别的小狗那样毫无顾忌地玩耍，去做一些幼稚的行为也无妨，去泥地里打滚弄得一身脏也好，去找个鼹鼠洞蹲一整天也好，怎么都行，总之不要老是想着工作啦，这样太累了。” 为什么要去泥地打滚？为什么要去蹲鼹鼠洞？前者猎风觉得很不卫生，后者则是浪费时间。 不可否认，他的思维方式确实是在朝着人类的方向靠拢，但他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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