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陈楠在对话框另一头小心地催促。 算了!无不负气地,冯邱雨想——那个该死的alpha,谁叫他害得他现在连回家去探望外公的资格都没有了? 现在他就要让池近深见识一下,两个omega的力量团结起来会有多恐怖! 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般,冯邱雨回:“那就是让另一个alpha的标记覆盖到原本的标记上!我从来都没有试过,听说会很疼!哈哈,你哥不是已经成为alpha了么?反正又不是本体,让他咬一口应该也没什么。” 陈楠困惑地蹙眉,心道:难道自己的这种情况也能用其他alpha的标记覆盖么?他连忙摸到网上搜索答案,得到的结果十分令人失望——永久标记不能被另一个alpha的新标记覆盖,但临时标记是可以的,虽然对于已经被另一个alpha标记的omega而言,最多只能起到延缓发情期的作用。 毕竟omega身体最深处渴望的,还是给自己打下永久标记的那一位…… 而如果一个omega被永久标记的话,除开到医院去洗掉标记,否则是不可能跟最初的那个alpha斩断联系的。 这就是池近深卑劣的地方。 联想到医生所描述的永久标记的动作,陈楠确定,那是在他们发生关系的第一次,池先生就已经在他的身上结下了永远无法抹除的印记了。 这世界真不公平。 一个omega只要被标记,那个alpha所留下的印记这一生都无法抹除。 物理意义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那些不可磨灭的回忆。 然而alpha却并不受此限制。 只要足够有钱、有地位、有权势,永久标记一个omega的行为,无论几次都能拥有,并且不像omega那般……他们是永远不会因这样的行为而受到谴责的。 所以陈楠才说,不做omega才是好的。 可惜性别,在分化那天便已经注定了。 不过无论如何,起码他现在知道“让其他alpha咬他后颈”这一行为,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陈楠忽然打开房门。 陈粟蹙眉,他本能地意识到,陈楠或许又“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了。 果不其然,只见陈楠背过身去低下头,朝他露出后颈,尔后道:“哥,你临时标记我。” 陈粟的眉尾跳了跳:“你发什么疯?我们是兄弟!” “我知道啊!”陈楠说着拿出手机用手指翻动着屏幕:“可是你看,他们说让别的alpha标记并不是毫无效用的,至少可以延缓发情期!是真的!” 陈粟一把夺过陈楠手中的手机,翻阅着那丝毫不负责任的虚假科普讯息,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我猜他们说的‘延缓’指的是疼到想也想不了那档子事吧。” 陈楠面色一白:“什么?” “你应该知道,被一个alpha标记之后又让别的alpha标记,身体会因为排斥反应而感到疼痛。”陈粟语重心长,不是没有当过omega,唯有这件事他能负责任地这样讲述。 “可是……过不了多久我的身体会开始发热了,这……该怎么办?”陈楠垂眸不敢再看自己的哥哥,他嘴唇发颤,眼里也满是惧色,“真不公平,凭什么?只有omega这么难受……要是我不是omega就好了。” “笨蛋,你在说什么呢?”陈粟轻轻拍了拍陈楠的脑袋,“你难受,哪怕隔了很远,池近深也是会感觉到的,他也会躁动不安,特别当你们两个的匹配度高到某种程度的时候。” “可为什么……埃斯卡罗区的那些alpha,他们不是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会标记很多的omega吗?” 陈粟闻言,莫名轻笑了一声:“是,他们可能会临时标记很多omega,但是永久标记的,永远只会有跟自己结婚的唯一一个omega,那个omega受法律保护,如果自己的丈夫在那之后还永久标记了其他omega,那么他就有权主张‘第三者’去清洗标记,或者直接分得alpha的一半财产后离婚,有钱的alpha一般很聪明,他们是不会做那样的傻事的。” 在陈楠堪称崇拜的注视下,陈粟忍不住在心中苦笑,毕竟身为“omega们的委托爱人”,在埃斯卡罗区,有些事他见过太多太多。 有的omega为了分得财产而联合他人暗算自己的丈夫;有的alpha在外花天酒地却冷眼旁观妻子发情期的痛苦;有些富家子弟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只临时从不考虑永久…… 埃斯卡罗区的贵族社会,表面风光实则一团污秽。 没有爱情的婚姻,大抵也就如此了。 “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埃斯卡罗区的omega们纷纷想要嫁给有权有势的alpha了吧?并非他们愚昧或者痴傻,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很多时候,在结婚之前……他们都已经做好被丈夫背叛的准备了。” 陈楠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问:“那有没有一种情况,是alpha在结婚之前就永久标记了omega?” “有啊,被永久标记的omega甚至可以通过体检报告要求政府促成自己跟alpha的结婚,很多家世不高的omega都是这样成为他们心目中想成为的‘夫人’的。”说到这里陈粟颇为耐人寻味地眯起眼:“不过但凡有点脑子的alpha都不会婚前永久标记任何一个人的,除非这个人……已经是他心中认定的老婆。” “这样……吗?”陈楠感觉自己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omega还是能强制alpha跟自己结婚的,那池先生的行为……他便更加想不通了,为什么,分明是平白多给自己加了个把柄,分明是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为什么,他要那样做? “我就知道,果……果然,池先生是个没有脑子的!”
第63章 其实池近深的想法很简单。 发生那种事,考虑,至多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罢了。 正常的alpha,多会拎起那omega的后颈疑心对方是不是要算计什么,于是给下临时标记,纾解完自身的需求后,便派人将那居心叵测的omega打发走。 毕竟omega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而财产则是源源不断吸引omega的资本,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让自己承担一半资产都被他人侵吞的风险,断了自己接下来源源不断的“桃花运”呢? 只要不存在“被自己永久标记的omega”,身为埃斯卡罗区的贵族,他们便永远是炙手可热的。 人总是会尽量利益最大化。 而这样的人,在埃斯卡罗区尤为的多。 自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池近深自诩旁观者,他凝视着、鄙夷着,与此同时却也接收着居于其位对自己带来的好处,他并不认为自己同那些冠冕堂皇的家伙有任何类似的地方——至多只是表面。 起码他从不仗着自己的阅历吊着那些瞧多了艺术作品而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年轻omega。 因为他明白这些omega不多时便会被恋人所筑的海市蜃楼欺骗,之后便会摇身一变,又成为埃斯卡罗区内部随处可见的、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有一点小聪明便能从alpha手上获得所有的痴愚者了。 Alpha吹嘘着将自己窄小的身份夸大,协同假扮着柔弱意图将自己立于道德制高点的omega,不时上演一幕幕看似华丽的戏码。 其根本也不过相互算计,从一开始便将对方看做工具的行径罢了。 池近深总还将自己的心停留在愤世嫉俗的学生时代,好似一群现实主义的人中藏了一个理想主义的家伙……不过因为他站得太高、伪装得太好,没有人发现罢了。 Omega的情热来临时,池近深只与陈楠相识了不长的时间,老实讲,他并不真正了解陈楠什么。 可的确,内心深处池近深明白,唯有陈楠是不一样的。 从不对alpha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即使被辜负、被磋磨,他的眼中也并无自己身为omega的自怜,那目光永远朝向前方,那嘴唇是微弯的、带着些许的笑意,好像一抬眸眼里便能看见星星,相信生活总是充满希望。 就连站在他面前郁郁不乐的每一个人,落在他的认知里,都屏却了一切权势地位性别,最终都只留下一句问话:“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呀?” 是一种未被尘世沾染的痴傻。 跟陈楠对话不长的时间,某个契机到了,池近深便在心中笃信——这个人,我想要他。 既然无法成为星星,便让星星为自己而停留,他要的不是仰慕,亦不是一个omega仿佛抛却一切自我的依偎。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令他相信,这个世界的确是美好的。 可是为什么呢? 大抵是他在这片陈腐的环境中呆得太久,久到不自己也开始变得面目可憎了。 权势的紧逼、信息素的压迫、间或伴随着身份的倾轧……看着他在你的手掌中心急得团团转,有时候池近深也会好奇——这样一个人,在这么个地方,究竟能“活”、能坚守到什么地步呢? 许是他不相信有人不会被同化。 或者有些事他做不到,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也是做不到的。 又大概好不容易见到了希望,所以忍不住一遍遍测验,想知道它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但玩弄的时间太久,渐渐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没有等来归顺,也并未看见那“既定”的结局,池近深不得不承认那样的人这个世界是存在的——如此可贵,但却还是从自己的指间溜走了。 可池近深想,或许陈楠还是有点放不下他。 走之前他不都已经告诉自己了么? 关于池意远和江策的事情。 早已不再去怨什么“接下池家这个烂摊子的利用”,也不再去奢求那对眼里只有彼此的夫夫还分一点关爱给自己了。 这些破事,他都差点忘了。 难能可贵的,是陈楠帮他翻出来,还牢牢记着。 正如同那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凝望,那面对他时眼眸微弯的笑容;虽然这其中也掺杂着些许的畏惧,但终究是落落大方、坦率且可爱的。 正如同他攥紧的掌心,至今还留存着阳光照耀过的温度。 得想办法,得好好想个办法……他本不该那样着急。 毕竟他们是一体的,眼眸冷不丁瞥向日历,一天天就那样细数下去,池近深知道,他们重逢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还找到了合作伙伴,没理由不会成功的。 可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安呢?因为向来喜欢做多手准备的他而今竟只有这一个拙劣的、并且仍旧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见他满面郁色,张管家问他,要不要把书房中的陈列柜搬走。 大抵,是从上次双亲的离开中汲取的经验。 张管家以为柜子里的那些小玩意儿,令他意识到逝去的痛苦了。 这是老管家第一次未能准确揣摩他的心意,抬眸略扫一眼,对方便垂眸满头大汗地躬身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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