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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三时附和：“这么看来，几年前你真的好渣啊。但是人是会改变的，你现在就很好，不是吗？” 楼寄钰闷声笑：“都是男朋友教得好，所以还是有对象好啊。”他抱住荆三时，“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我还是想说，你能在我身边真好，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 “我也是。”荆三时想得更多，他说，“楼寄钰，我现在只有你了。” 楼寄钰把他抱得更紧，他们都能从亲密接触中获得安全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荆三时：“我们这样，算是谈心完成？” 楼寄钰啄了一下他的唇：“是，快去洗澡吧，明天我们共同回去面对风雨。” “不私奔了？” “不了吧，身份证都没有，我只能偷自行车养你了。” “说起这个，明天你得去办一张临时身份证吧，否则车都没法儿上。” 楼寄钰：“……也是。”
第55章 五十五、所谓父母 下午补了觉，晚饭后又长谈一次，两人半夜反倒睡不着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荆三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然而没睡多久，他又突然惊醒，楼寄钰侧身对着他睡，他一动楼寄钰就有反应：“怎么了？” 荆三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说：“我好像梦见我妈了，她什么话也没说，就站在对面看着我。” 楼寄钰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是她想你了。” 荆三时沉默半晌：“可我老师说，梦不到去世的亲人，说明他们在下面过得很好，我妈来梦里看我，是不是因为她过得不好。” “怎么会？”楼寄钰说，“没准儿是因为她要投胎了，喝孟婆汤之前最后再来看你一眼，然后就去过自己的新人生了。” 荆三时小声吐槽：“地府的效率有那么高吗？” 楼寄钰：“嗯……表现优异提前办理手续也不是不可能。” 荆三时：“好吧。我昨天在山上，要走之前忽然起了一阵风，我觉得那也可能是她来了，她要我替她去看蔷薇花，但她其实还是想自己看看。” 楼寄钰并不清楚荆三时突然要来荆蔷薇老家的原因，荆三时没说，他也就不问。这几天奔波太费精力，再加上种种杂事，荆家村的亲戚、亲生父母的出现、楼寄钰的失联，包括他们之前那场争吵，都让荆三时心神俱疲。今晚两人敞开心扉彻谈之后，荆三时才像是卸下了心防，梦中的荆蔷薇，更是让他打开了话匣子。 在楼寄钰印象中，荆三时总是过分成熟，他懂事得早，少年老成，十几岁时就有出远超同龄人的稳重，哪怕是在恋爱中，他也是更理智坦然的那个。只有很少的情况下，荆三时会表现出孩子般童真的反应。 荆三时的话多了起来，他开始没由头地发问：“蔷薇花有刺吗？” 楼寄钰也不知道，不确定地说：“有吧？” 荆三时又说：“我觉得我妈年轻的时候应该更像荆棘，她好酷的。”荆三时和楼寄钰讲了荆蔷薇十几岁时辍学偷跑，远走他乡的故事，“可我不喜欢荆家人，她那个舅舅，说话好难听，我都生气了。我知道他一辈子都是这么想的，但他说我妈不好，我还是不开心。” 楼寄钰在黑暗中伸出手指摩挲荆三时的脸颊：“你妈妈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很需要勇气，无论是只身到陌生的城市打拼，还是一个人抚养你，她是个伟大的人，那些目光短浅的评价配不上她。” “真的吗？”荆三时说，“我妈这么好，那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生病，走得那么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楼寄钰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荆三时的眼眶流下来，沾湿了自己的手指。 楼寄钰拭去那泪水：“她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在你身边，就像山里的那阵风，你一离开就下起来的雨，它们都是妈妈的化身，在提醒你她一直在。” 荆三时的眼泪流得无声无息。人不哭有很多理由，可能是不想哭，可能是不能哭，也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起作用不让哭；人哭也有很多理由，生理性的疼痛、心理上的感动……大到一次刻骨铭心的变故，小到一个没有预兆的梦境。眼泪一旦开始落下，就不再受思想控制，强行封闭的伤疤被融化，人的心被剥开，脓包挑破，流出血淋淋的脏水。 荆三时继续开口，声音已经满是哭腔：“可我不想要什么化身，我想要妈妈。” 楼寄钰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荆三时哭着说：“楼寄钰，我没有妈妈了。” 某一个瞬间，你突然意识到原来她真正离开了。也许人真的有灵魂，也许彼岸花尽头真的有黄泉，也许她真的成为山川风雨的一部分，也许铭记就是另一种活着。但对每一个记得她的人而言，就是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 无论活着的人用多少方式美化她的离去，但死亡就是死亡，想念无法代替存在，她消失了，像一朵鲜花败落，来年的草地上长出新芽，但没有一朵是她；像雨落在地上蒸发，往后有无数雨点打下，但没有一滴是她；也像风拂过身旁，来去无踪，下一秒的风也不是她。 荆蔷薇死亡的第二个月，荆三时终于嚎啕大哭。 连楼寄钰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荆三时哭累了，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们相拥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荆三时的眼睛都是肿的，他醒了以后没动，安静地陪楼寄钰躺着。 楼寄钰睡醒后 ，荆三时先说了早。 楼寄钰：“宝贝儿，早，你还好吗？” 荆三时诚实道：“哭过一场，好多了。” 楼寄钰也坦诚：“说实话，昨晚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荆三时贴着他的心脏：“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安慰了，我会想通的，这回是真的，慢慢想通。” 上午两人先去派出所给楼寄钰办临时身份证，买了直达省会的大巴票，紧赶慢赶地赶上飞b市的飞机——因为下午荆三时收到了导师陈淞民的消息，陈淞民平时说话挺正常，发起文字来倒文绉绉的：“小荆，看到请回信。有两个中年人到学校来，自称是你的亲生父母，可否告知情况？今日为师已将他们劝回。” 于是楼寄钰和荆三时决定直接回b市和董保信夫妇直接打照面，至于楼岳山，谁管他。 据池昇线报，楼岳山在家里大发雷霆，虞燕婉趁乱摸走了楼寄钰的东西跑回虞家，碍于虞正祁，楼岳山没好追上门去，悻悻地回自家，连董保信电话也不接了。 陈淞民这边，说是劝回，实则几人险些大闹教师办公室。 查到荆三时现在的学校对董保信而言轻而易举，楼岳山那边说是给回应，结果董保信等了一天，整个楼家都装死不说话。他实在不想等了，拉着董晓芸直奔荆三时学校找上陈淞民。 陈淞民听说俩人是来找荆三时的，把人客客气气地请到办公室，告知他们荆三时这几天请假了。 董保信问：“他去哪了？” 陈淞民温和道：“学生请假去什么地方没有告知老师的义务，即便我知道，也不能把学生的隐私随意说给外人。” 董晓芸插嘴道：“我们是他的父母，怎么能叫外人呢？” “父母？”陈淞民有点懵，“据我所知，小荆是单亲家庭，他母亲前段时间刚去世，你们又怎么会自称是他的父母呢？” 董晓芸露出不屑的表情：“那个女人是人贩子！三时是我们的儿子，小时候被偷走了，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给你看亲子鉴定报告。” 董保信按住准备掏手机的董晓芸，给陈淞民递上一支烟，陈淞民婉拒道：“谢谢，我不抽烟。”董保信递烟的手顿了顿，又收回来：“您不知道三时去哪儿了没事，把三时的电话告诉我们总可以吧，我们跟他联系上了，您就知道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陈淞民依然客气地说：“不可以，他的电话也是隐私。等小荆返校，我会把今天你们二位的话如实奉告，由小荆来决定要不要跟你们见面。” 董保信给自己点上烟，陈淞民提醒他：“董先生，办公室禁止抽烟。” 董保信啊了一声，董晓芸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块小型烟灰缸，董保信就着她的手按灭了烟：“不好意思。” 陈淞民把目光从沙发上的两人挪到自己的电脑屏幕：“如果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要工作了。” 董保信又问：“三时什么时候回来？” 陈淞民的脸色越发阴沉：“小荆没说，我不知道。” 于是董保信起身，示意董晓芸拿东西，董晓芸又从她的包里掏出一块牛皮纸包成的方砖，放到陈淞民桌上。 董保信开口：“陈老师，初次见面，这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感谢您照顾三时。以后别叫他小荆了，他会改姓董的。” 陈淞民猛地站起来，啪一巴掌拍到办公桌上，突然发怒：“出去！你们把学校，把老师当成什么了？尚且不说小荆承不承认你们是他的父母，要是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这样的市侩，也会引以为耻！” 董保信的脸色也变了，他被喊董总喊了多久？哪怕是市长书记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多少年没有人敢指着他鼻子这么骂了，董保信身上那混不吝的市井混混气息发作，他伸手指着陈淞民：“叫你一声老师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办公室里还在的其他老师被吸引过来，有几个年轻男老师立刻上前：“先生你想做什么？” 陈淞民气得发抖：“你们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董保信挑衅道：“你叫啊，怕你不成？老子找儿子还有错了，碍着你了？” 年轻的男老师拦在董保信和陈淞民中间，门边的女老师立即跑出去找巡逻的安保，陈淞民往办公室外大喊：“保安！保安！” 一片混乱。 荆三时在微信上和陈淞民道了谢，到b市后也告诉对方自己回来了，第二天就返校。 陈淞民大半夜也没睡觉，很快回他消息：“明天暂时勿进学校，建议我来安排地点与你面谈。” 荆三时先是疑惑，又猜到估计董保信夫妇在学校蹲点，便同意了陈淞民的想法。 楼寄钰问他：“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荆三时考虑了一下：“和我导师见面不用了，找董晓芸那两口子的时候，你离我近点儿，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就拉着我跑。” 楼寄钰想了想画面，忍不住笑道：“刺激啊！”
第56章 五十六、威胁 陈淞民特意在午休时间选了离学校较远的一家咖啡厅和荆三时见面，他简要地描述了前一天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同时表现出了对董保信董晓芸极大的不满：“即使他们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也要批评他们，搞什么东西！” 荆三时承认道：“从血缘上来看，他们的确是我的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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