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李曜驰坐在办公室里,面色冰冷的望着坐在他身前的两个人,周家父子。 李曜驰一向彬彬有礼,很少这么目光冷厉的望着人,周霜林忐忑的坐直着身子,对李曜驰说:“曜驰,对不起......这件事情你要怪就怪我吧......” 周董事长立刻拦住周霜林说:“李总,这件事情不怪霜林,是我们做错了,但你能不能再仔细想想......我们无非就是利用一个传闻而已,就算你帮帮我们,帮帮我们好不好.......你也知道山莫集团拖着迟迟不肯给我们签订供货合同,我们周氏集团已经快不行了......要不,你就看在当年我们家也帮过你爷爷和李氏集团.......你就当救救我们了.......当年我们家可是拿出了全部身家帮你们李氏集团,曜驰,你这次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董事长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李曜驰垂下眼睛从衣兜里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依旧没有说话。 山莫集团的供货合同迟迟没能签订下来,周氏集团确实是快要支撑不住了,前几天周霜林的大伯为了挽救周氏集团,放出了李曜驰和周霜林即将订婚的这个谣言,想要抬高周氏集团的股价。 没想到反响确实不错,随着谣言越传越大,所有人都以为周氏集团傍上了李曜驰这尊大佛,在这短短的两三天时间里周氏集团的股价完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飞跃。 随着谣言越来越离谱,李曜驰作为这场世纪订婚的主人公也是今天才知道,正打算联系公关部撰写辟谣声明,这边周家的父子就找到他了。 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无非就是不想让李曜驰辟谣,甚至连几十年前周氏集团帮过他爷爷的事情都搬出来了。 眼看李曜驰沉默着不说话,周霜林又听见他父亲都哽咽了,眼睛也变得通红,对李曜驰说:“曜驰,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可是如果你愿意,我们周家也可以做你刀,只要你......” 李曜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的问:“要多久?” 周霜林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办公室的灯开得很暗,李曜驰双肘撑在膝盖上,额头轻垂,看不清他的表情,烟顺着指尖徐徐而上,他加重了声音又一次问:“要借助这个传言多久?” 周董事长立刻说:“一个月!李总,我们只要一个月!” 李曜驰没有说话,依旧是眸色低沉的吸烟,直到他将这支烟吸完,才说:“好,明天我要出差一个月,等我回来的那天我会向全城发布声明澄清,这一个月内我什么都不会说,但是记住了.....只有一个月。” 周董事长激动的恨不得快给李曜驰跪下了,连声说:“谢谢李总!谢谢李总!李总,您真的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周氏.......” “这个忙就算是我还当年的恩情,以后不相欠。”李曜驰声音不变的打断了周董事长剩下长篇大论的话,随后他一挥手对站在门边的秘书说:“张依,送客。” 女秘书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对周家父子说:“周董事长,周少爷,请。” 不相欠这三个字对周霜林的打击太大,他眼泪汪汪的望着李曜驰,低声喊了一声:“曜驰......” 李曜驰依旧在吸烟,连头都没抬,张依又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周董事长,周少爷,请。” 周董事长连忙拽着周霜林,低声的说:“走走走。”将周霜林给拽走了。 周家父子走了之后办公室里骤然安静下来,张依站在门口喊了一句:“李总。” 李曜驰的身体陷在昏暗的阴影里,低声的说:“你也出去吧。” “是。” 张依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李曜驰一个人,手里的烟吸完以后,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沉默了很久,又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点燃。 半个小时内,烟灰缸里已经叠了五六个烟头。 直到最后李曜驰还想要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却发现烟盒里早已经没有烟了,他将烟盒用力的捏扁,扔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靠在沙发上。 后脑勺靠在沙发上,他仰着头,双眸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明天他要回美国一趟,不是出差,而是为了他爷爷的病。 当初乔治医生给他的三个月时限,本以为这个时间不短,完全够用,可是没想到时到今日,没有任何的进展。 几天前半夜李司霆又高烧不退,李曜驰白天工作,夜里连着几夜都守在李司霆床前,眼睛都没合一下。 虽然乔治医生告诉他们这是病人的正常情况,在没有寻找到那个最好的方法之前,高烧是身体在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 可是于清坐在李司霆的床前,还是一直在哭,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不仅仅是在哭眼前李司霆的高烧不退,更是在哭三个月的期限一天天逼近,而他们李家家大业大却无能为力。 三个月,就是一把吊在他们所有人脖子上的闸刀,摇摇欲坠,随着时间将至,马上就快落下杀人了,而他们依旧被困在这间黑漆漆的病房里,找不到出路了。 在这几天里,李家所有人都无比压抑,李敞也不再嬉皮笑脸了,坐在病房里常常发呆。 也是在这几天,李曜驰快把他一个月的烟都抽完了。 他曾经经历过两次离别,一次是他七岁那年,父亲因为意外离世,第二次是去年,他守在年奶奶的病床前,痛的刻骨铭心。 他不想再面对第三次了。 于是他将李氏集团所有的事务都暂时交由李敞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伯父代管,明天一早他将前往美国,试着能不能找找办法。 希望渺茫,但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李曜驰在办公室里呆坐到晚上九点,集团里的员工早就下班,办公楼的灯黑了大半,也只有一楼的前台大厅还亮着灯。 李曜驰从一楼大厅里走出来,快步走到路对面的停车场开车,这个时候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车忽然亮起了大灯,正照在李曜驰身上。 李曜驰顿住脚步,朝着那辆车望去,在看清车上人时皱起了眉头。 元旦之后明城进入了深冬,今天晚上下了小雪,有零下五六度,将地面覆上了一层白蒙蒙的雾。 方玉泽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从车上走下来,隔着天上纷纷而落的白雪朝着李曜驰走来。 李曜驰站定在原地,问:“方总,什么事?” 方玉泽走到李曜驰的身前,腰身挺直,脸色平静的对李曜驰说:“之前和李氏集团有冲突的项目我都可以退出,周氏集团的合作案我也可以签,你不要为了李家继承人的地位去娶一个你不爱的人。” 方玉泽开门见山,李曜驰目光黑沉的望着方玉泽,片刻之后他问方玉泽:“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 “我知道,你不爱他。”方玉泽直视着李曜驰,很肯定的说。 李曜驰声音依旧的问:“不爱他,那我应该爱谁?爱你吗?” “.......” 一朵飘雪落在方玉泽纤长的睫毛上,他垂下眼睛,睫毛颤了颤,过了半响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再度抬起眼睛,直视着李曜驰,他没有回答李曜驰的问题,而是说:“李曜驰,如果你需要有人帮你稳住李家地位,那就用我吧,整个明城没有人比我财力更广,没有人比我势力更大,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的都是你的,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 李曜驰瞳孔一缩,愣住了。 方玉泽朝着李曜驰走进了一步,扬起下巴,字字肯定的继续说:“李曜驰,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会帮你站在更高的位置,你用我吧。” 两个人对视许久,直到李曜驰瞳孔一点点松了下来,反问:“那你呢?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回到当初,我想要你的感情。” 此时时光倒流,连说出话都是相反的。 李曜驰双眸愈发的黑沉,说:“当初方总对我不过是玩玩,你给我钱,我伺候你,我只是你的一个玩物,我们哪里来的感情?” 方玉泽双手握拳,眼睛微红的对李曜驰说:“当初是我有病,我是神经病。” 李曜驰目光复杂的望了方玉泽良久,忽然转过身就朝路对面走。 天气很冷,方玉泽呆站在原地,喝了冷气,猛地咳嗽了起来,他咳嗽的很厉害,像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同时他声音艰难的对李曜驰说:“李曜驰,今天是我的生日,只要你陪我过生日,我就再也不纠缠你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是方玉泽不纠缠的这个条件太吸引人,可能是方玉泽咳嗽的太厉害了,还有可能生日这两个字让李曜驰动了恻隐之心。 李曜驰背对着方玉泽缓缓顿住脚,闭上眼睛又是良久的沉默,最终他面色黑沉再度转身大步走到方玉泽的身前,扶住了方玉泽摇摇欲坠的身体。 方玉泽穿的很少,肩头落满了白雪,李曜驰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只觉得是隔着一张薄纸触碰到了方玉泽冰凉的身体,冰的好像下一秒就碎了。 李曜驰一下就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包裹在方玉泽的身上。 方玉泽咳嗽的通红着眼睛,看着李曜驰近在咫尺的脸,声音低哑的继续说:“李曜驰,今晚陪我过生日......咳咳咳咳......我就签署周家的合作案,我再也不纠缠你了,我们从此桥归桥,路过路.......” 李曜驰说:“好。” 方玉泽笑着闭上眼睛,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 上了车之后,方玉泽开车。 一路上他总是在咳嗽,忍不住的咳嗽,有时候他咳得太厉害了,就自己给自己揉着心口以此来缓解一下。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那个咳嗽的声音听得令人抓心挠肝,李曜驰坐在副驾驶上,看了方玉泽一会,最后一言不发侧过头望向窗外。 之前他跟在方玉泽身边,方玉泽连吃饭喝水都不用自己动手,他一个李家继承人对待方玉泽比佣人还尽心,方玉泽咳嗽一下,他能蹲在方玉泽身边给他揉半个小时。 最后换了一句,玩玩。 想到这里李曜驰闭上了眼睛,妄图以此将方玉泽的咳嗽声摈弃在外面。 方玉泽将李曜驰带到了他在郊外的别墅里,路程有些远,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 是一个三层的别墅,从外面看着黑寂宽大,孤零零的屹立在林间。 方玉泽将车停在别墅前,带着李曜驰走进别墅。 别墅里面空无一人,方玉泽打开了大灯,将李曜驰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很小心的挂在衣架上,对李曜驰说:“去餐厅坐着吧。” 李曜驰没有多说话,径直走到餐厅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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