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涧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我牛逼吗?”单羽问。 “牛逼。”陈涧点点头。 “学着点儿。”单羽说。 “哦。”陈涧应着。 “干活儿去吧,店长。”单羽说。 陈涧站了起来,顺手拿了茶几上放着的中药:“这些药你今天晚上要喝吗?” “别问我,”单羽说,“我什么时候都不想喝。” “行。”陈涧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两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办公室时没有感觉恍惚。 老板突发奇想要在花园里开晚餐兼烧烤派对,虽然时间很紧迫,但一帮员工们热情高涨,在这个没什么娱乐的小镇上,这算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事儿。 一周只来上班三次的老四听到消息都跑过来了,一帮人帮着赵芳芳在厨房里忙的,去买酒和食材的,在花园里清开场地布置的,加上凑热闹的客人,混乱而欢乐,陈二虎去旧猪圈那边把他们以前在猪圈聚集时烤火用的大铁桶都扛了过来。 里面民宿来了好几拨人查看,胡畔顺便连他们也一块儿邀请了。 东西都准备好开餐的时候,聚在花园里的人除去大隐自己的员工,有二三十个。 “挺有意思。”岳朗拿着一杯红酒。 “你老婆呢?”单羽说。 “按你的要求拍照去了。”岳朗说。 “吃完再拍啊。”单羽说。 “她十六加八呢,”岳朗说,“晚上不吃了,我让她过来给你们……和员工们拍几张。” 岳朗走开之后单羽看了陈涧一眼:“不跑吗?” “什么?”陈涧递了一串三饼刚拿过来的肉串给他。 “要来拍照了。”单羽说。 陈涧没说话。 但也站着没动。 姚熠拿着相机走过来的时候,他还站在单羽旁边。 “老板和店长来一张吗?”她问。 “嗯。”陈涧应了一声。 姚熠举起了相机,但没有按快门,又把相机放了下来:“自然点儿,弟弟你现在像是劫持了单羽。” “别撕票,”岳朗说,“赎金好说。” 陈涧笑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单羽坐在自己前面的椅子上,自己拿着一把串儿站他旁边,签子还都指着单羽……的确是有点儿像。 还是紧张了。 有些刻意。 “陈涧吃一口吧。”岳朗说。 陈涧咬了一口肉,那边相机发出了一串哒哒的低响。 “你俩这脸都挺合适拍照的,”姚熠看着相机,又给岳朗看了一眼,“小卷毛这发型很有感觉啊,是不是被我拍得挺帅。” “哎!”单羽喊了一声。 “干嘛?”岳朗看他。 “别……”单羽话还没说完,陈涧用膝盖往椅背上磕了一下。 “没什么。”单羽改了口。 “不能叫卷毛?”姚熠反应很快。 “能,”陈涧说,“没事儿。” 他俩走开之后,单羽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规矩针对性这么强的吗?” “不一样。”陈涧坐到了他旁边。 “怎么不一样了。”单羽咬了一口肉,边吃边问。 陈涧看着他。 “嗯?”单羽也看着他。 “你不是食不言的吗?”陈涧问。 “偶尔破个例。”单羽说。
第052章 晚上挺冷的, 不过花园里大家热情都很高,胡畔顶着她的复古爆炸头带着一帮客人围着火桶跳复古迪斯科。 姚熠本来还在拍照片,后来拍差不多了就被拉进了跳舞的队伍里。 岳朗拿着相机对着他老婆就是一通咔嚓。 “火不够。”单羽说, 他身上穿着陈涧的外套, 还是件长款, 但为了避开人堆,坐得离火堆远点儿, 风一吹还是有点儿冷。 “我去找。”陈涧咬着一串肉站了起来,指了指三饼。 三饼立马从蹦迪的队伍中退出来,跑了过来:“怎么?” “咱俩找个桶去, ”陈涧说, “再弄个火桶。” “良野有。”三饼说, “我在他家厨房见过。” “你都跑人家厨房里去了?”单羽问。 “帮赵姐借醋。”三饼说。 “你们大隐连醋都没有吗还得跟人借?”单羽很震惊地看着负责采购的店长。 “店长买错了, ”三饼一阵乐,“他买回来那三瓶都是老抽。” “一个牌子的,都长差不多, ”陈涧把签子上最后几块肉都捋到嘴里,把签子一放,“走。” “走。”三饼一踢开旁边的一张小凳子, 往后门晃了过去。 “是去借桶,”陈涧说, “不是去抢桶。” 三饼边往前走边把晃膀子走改成了猫步扭着走。 “你刚是不是没吃东西光喝酒了……”陈涧说。 跟热闹的大隐一比,良野这边就显得格外安静, 楼上有间房开着窗, 客人没过去玩, 但探出半个身子正往大隐那边看, 还拿手机拍着。 大李就在院子里抽烟, 陈涧跟他打了个招呼,先聊了几句篝火节的事儿,三饼在人家院子转悠了半圈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拖着个大油桶回来了。 “李哥这个借我们用用吧。”三饼说。 “你们那个火不够吗?”大李问。 “不够呢。”三饼拖着桶就走。 “……用吧用吧。”大李有些无奈。 “不好意思了李哥,明天收拾干净给你们放回来。”陈涧说。 “没事儿没事儿,”大李说,“那个桶我们之前也就是烤个地瓜,都是烧火用的。” “谢谢了,”陈涧说,“那篝火节的事儿就那么定吧,我们负责买的东西你给我列个单子就行。” “好。”大李点点头。 大李之前给的文档内容意思是让先各家交钱,作为场地和买东西的费用,但单羽没同意,场地和工作人员的费用,包括一些软性费用都可以先交,但买东西具体要买多少,开清单,他们直接去买。 “都不是傻子,这都已经给他们留出钱了,就别想着往采购上再弄钱了。”单羽说。 拖着桶回到花园里的三饼仿佛普罗米修斯,受到了热烈欢迎。 大家七手八脚地给这个桶弄火的时候,陈涧坐回了单羽身边,单羽正把一个装着炖鱼的碗放在腿上,左手拿着小豆儿的儿童筷子吃鱼。 陈涧把碗拿了起来给他端着:“谁这么有眼力见儿给你弄一碗鱼啊?” “小心眼儿岳朗,”单羽说,“他以前玩摩托把俩胳膊都摔断的时候,我鼓励他学习用脚吃饭,这么多年还记着呢,要报复。” 陈涧没忍住笑了起来,端碗的手都有点儿抖:“你真损。” “我还给他找了教学视频呢。”单羽夹了一块鱼,慢慢吃着。 “你真一点儿都不冤。”陈涧说。 单羽笑着没说话。 破例说偶尔就偶尔。 还挺严格。 “我跟大李说了钱的事儿了,他们没什么意见,”陈涧说,“明天他把卡号和采购清单给我,我就安排了。” “嗯。”单羽咽下鱼,点了点头,“有个事儿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陈涧愣了愣。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事儿? “你衣服烫了个洞。”单羽放下筷子,扯起外套下摆,向陈涧展示了一下那个应该是被火星子崩出来的洞。 “没事儿,”陈涧说,“旧衣服了。” “我赔一件给你吧。”单羽说,“正好我自己也得买。” “不用,”陈涧赶紧说,“就这么个洞我自己要勾坏了都懒得管。” “这衣服对你来说没什么重要意义吧?”单羽问,“我看挺旧了,你一直还穿着。” “重要意义就是不想花钱买新的。”陈涧说。 “……哦。”单羽笑了起来,拿起筷子夹了块鱼吃着。 胡畔端着个托盘过来了,脸上已经泛出红晕了,一看就没少喝,难为她托盘上除了刚烤出来的肉串,还放着两杯酒,居然没洒出来。 “我调的酒,尝尝。”胡畔把托盘往他俩面前一递。 陈涧赶紧把手里的碗放到一边,又顺手把单羽手里的儿童筷子一把拿走了,接过了托盘。 “怎么调的?”单羽拿了一杯酒。 “就是红酒加柠檬汁。”胡畔说。 单羽笑了笑,喝了一口:“不错。” 胡畔准备走开的时候,单羽又叫住了她:“畔畔。” “哎。”胡畔弯下腰。 “辛苦了。”单羽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红包,放到了胡畔手里。 “啊!”胡畔接过红包,飞快地在红包上捏了几下,“少说有两千啊,老板万岁……这是压岁钱吗?” “谁十一月就给压岁钱啊,”单羽说,“就是辛苦红包,悄悄的,叫赵姐过来。” “好嘞!”胡畔把红包揣到怀里,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不是说开会的时候发吗?”陈涧看着单羽。 “现在高兴,喝酒了兴奋,”单羽说,“不管了。” 赵芳芳很快小跑着就过来了:“单老板你找我?” “赵姐辛苦了,”单羽拿出红包递给她,“每天做饭收拾的,你最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畔畔他们总帮我呢。”赵芳芳把红包揣好,笑得停不下来。 “一会儿不用你收拾,”单羽说,“他们一块儿弄就行,你吃好玩好就行。” “哎!”赵芳芳一个劲点头。 陈涧没说话,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单老板收买人心,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喝了酒,玩玩闹闹的这会儿都情绪兴奋,收到红包的时候都格外高兴。 陈涧都怀疑单羽是不是故意挑的这个时候。 陈二虎收到红包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借着火光里能看到他眼眶里一直闪着。 “陈老板这阵儿受委屈了。”单羽拍拍陈二虎的胳膊。 陈二虎没说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快步走开了,走慢点儿可能就要泪洒当场。 死心塌地啊,死心塌地啊…… “陈二虎是不是比别人的多点儿?”陈涧小声问。 “店长眼神儿不错啊,”单羽转头看着他,“这都能看出来?” “我对钱比较敏感。”陈涧如实回答。 “别人是两千,他那里头是五千,”单羽说,“毕竟是陈老板,那钱还是打着他哥旗号要来的,过年还能再发一拨大点儿的。” 陈涧笑了笑。 “感谢陈大虎。”单羽举起杯子,歪向陈涧这边。 “感谢陈大虎。”陈涧也举起杯子,跟单羽的杯子轻轻磕了一下。 单羽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把空杯子放到脚边,陈涧看了一眼,他脚边有八个杯子,啤酒杯红酒杯都有。 本来想说手上有伤是不是别喝那么多,但想想这人腿还上着外固定的时候都没少喝,也就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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