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聊天儿多有意思。”三饼拿了个盘子,把瓜子倒了出来,放在大家面前的小桌上。 单羽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把瓜子,边嗑边看着陈涧。 胡畔的手艺其实还行,原来打工的时候应该是跟发型师认真学过,剪头发的动作不是太熟练,但她只是微调了一下长度,前额的头发基本都保留了没太动。 “怎么他发型这么好看?”三饼问,“就几剪子就突然好看了。” “看脸的。”胡畔说。 的确是。 单羽盯着陈涧的脸。 陈涧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回避,冲他竖了竖拇指。 棒棒哒。 陈涧叹了口气。 “……我问的是这个吗?”三饼说。 “但这个就是你问题的答案。”胡畔转过头,“你这个爆炸头不是挺好吗?” “我只是问问。”三饼说。 单羽撑着额角笑了起来。 大致剪好之后,胡畔就开始上卷子,用的比给三饼的那种要大得多,单羽甚至能看出来陈涧松了一口气。 单羽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岳朗,这两天他都盯着方旭的动静,有任何情况都会告诉他。 虽然方旭去他家不会对他爸妈有什么不好的言行,就像岳朗说的,无非就是道歉,很诚恳的那种,说不定还会哭一鼻子。 但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愤怒。 他还敢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就是在挑衅。 “嗯?”单羽接起电话。 “这几天他都在他家那个老房子,”岳朗说,“我让人盯着了,你要过来吗?还是我直接处理了。” “谁盯着了?”单羽把手里的瓜子放回了盘子里,站了起来,往花园那边走过去。 “小路他们。”岳朗说。 “我是不是说过……”单羽顿时有些不爽,但话被岳朗打断了。 “我知道知道知道,不让他们再掺和这些事儿,以后好好生活,说好多遍了跟他妈遗言一样,”岳朗说,“我知道,但你说这事儿不让他们管,可能吗?就像我要出了什么事儿,你不想给我出气吗……” “不想,”单羽说,“我可以给你哭坟。” “操你大爷。”岳朗说。 “我明天回去,”单羽说,“让他们除了盯着不要做任何事。”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任何过激行为,”岳朗说,“我得去接你吧?” “不用,你日理你的万机。”单羽说。 “我就多余问。”岳朗说,“买了票告诉我到站时间。” 胡畔用毛巾把陈涧的头包好,然后扯掉了围布:“好了,你这个头的话,一个半小时差不多了。” “嗯。”陈涧应了一声,往单羽出去的那个门看了一眼。 从接了那个电话到现在,胡畔在他脑袋上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单羽一直没有再进来。 这要是平时,陈涧也不会在意,但今天单羽接那个电话时的愤怒让他印象深刻…… 陈涧起身往走廊那头遛达着去了花园,先是抬头看了看二楼,208浴室是黑着灯的,但对面随云二楼的灯是亮的。 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于是转身顺着小路往前院走,想看看单羽是出去了还是在花园里。 走了没几步,前面黑暗里有人吹了声口哨。 陈涧顿了顿,往那边走了过去,看到了秋千上坐着的单羽。 “还没好吗?”单羽问。 “得捂一个半小时,”陈涧说,“我脖子都开始酸了。” 单羽看着旁边的长椅:“躺会儿吗?” “……倒也不至于。”陈涧说。 单羽笑了笑,停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明天下午我回去一趟。” “嗯?”陈涧愣了,“回哪儿?” “回我家那边儿,”单羽说,“大概两三天回来。” 回家那边儿。 不是回家。 “是要去找那个方旭吗?”陈涧问。 “记性挺好啊,名字都记住了。”单羽说。 “这名字统共就俩字儿,都不用记吧,”陈涧说,“又不是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单羽顿了两秒,笑了起来,在秋千上差点儿坐不住。 “哎,”他看着陈涧,“你真挺……可爱的。” 陈涧没出声。 “我都不想找钱宇麻烦了。”单羽站了起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门那边走过去,“帮我看看明天去市里的班车,我下午三点十五西站的车。” “你不开车去吗?”陈涧问。 “谁开回来啊?”单羽说,“我还带着陈二虎过去吗?” 这是老板来到小镇后第一次离开,店里这帮人居然有点儿慌乱,赵芳芳甚至想着要不要做点儿包子什么的让单羽带着在路上吃。 “我又不是去逃难,”单羽晃了晃手里的包,“就这么点儿位置,放不下吃的了。” “老板你放心,这几天有我们在,”胡畔说,“肯定不会有问题。” “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陈二虎说,“你们搞得好像他不回来了一样。” 也不是很近,五百二十七公里呢。 “主要是不习惯。”三饼说。 “走吧,店长送我去坐车。”单羽拿起包,走了出去。 陈涧快步跟过去,跨上了停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发动了车子,单羽坐到了后座上,小声说:“赶紧走,我怕他们一会儿追出来跟着车跑。” 陈涧笑着拧了一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班车上车的地方就在小镇外面的小路边,一个小亭子里有个牌子,写着停靠点。 “上车给钱就行。”陈涧交待着。 “嗯。”单羽应了一声。 “后头有座就往后去,”陈涧说,“门口他们都堆东西,乱七八糟的。” “嗯。”单羽又应了一声。 陈涧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二十六岁,”单羽说,“大你半轮。” 陈涧笑着转开头,没再说话。 “有事儿给我发消息就行,”单羽说,“我听着点儿。” “嗯。”陈涧点了点头。 班车还挺准时,不过车上人挺多的,车门边还有一笼鸡,单羽挤上去之后就看不到人了。 陈涧还是等到车开走了才跨上了摩托车。 车开回小镇还没到民宿,他手机就响了。 陈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愣了愣,接起了电话:“喂?” “是陈涧吧?”那边一个男人问,“我是李教练。” “什么教练?”陈涧没明白。 “你哥月初就联系我了,你不是要学车嘛,”那边的李教练说,“这阵学车的人多,我这刚才空出位置来……” 陈涧有些恍惚。 “他说尽快给你安排,你要接送老板,”李教练说,“所以我这一有位置第一个就通知你了。” “嗯。”陈涧笑了笑。
第043章 后悔了。 就不该坐在后面。 单羽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 跟随着车屁股在破烂的道路上蹦蹦跳跳。 前面的确是乱而且挺脏,不光有一笼鸡,后来还上来了几筐山货, 但后面也并没有多好。 旁边一个老太太抱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手里抱着个小土狗。 土狗一直在咬单羽袖子上的口袋盖儿, 小女孩儿一直在哭,老太太一直在骂她。 “一只狗, 卖了就卖了,你上学又不管它……” “我养它的,我每天回来都喂它。”小女孩儿说。 实在是很吵, 单羽从狗嘴里扯出袖子, 偏开头看着窗外, 贴得太近, 又在玻璃上磕了两下脑门儿。 “不要咬别人!”老太太一巴掌拍在狗头上。 小狗叫了起来,哼哼唧唧地更吵了。 单羽转回头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看着他。 “去老镇还是市里?”单羽问。 “镇上。”老太太说。 “去卖狗吗?”单羽又问。 “不卖。”小女孩儿说。 “是啊,生了一窝, 就剩这一个了,”老太太说着又踢了踢脚下的一个篮子,“还有这些蘑菇……” “能卖多少钱?”单羽问。 “卖不了多少, 今天摘得少,也就四十来块钱, ”老太太又拍了狗一巴掌,“算上狗能卖个一百吧。” 小女孩儿一听这话抱着狗又哭了。 “卖了给你买新衣服, ”老太太说, “别哭了, 以后还生呢。” “生了又卖的, ”小女孩儿抹着眼泪, “我不要新衣服。” “这么小的狗也就三十吧。”单羽说。 “喂了一阵儿了,哪才三十,”老太太说,“都五斤了!” “不卖的。”小女孩儿反复强调着。 单羽拿出了钱包,抽了一张一百出来,递给了老太太:“狗和蘑菇我都买了。” 老太太愣了愣,接过了钱。 “不要再骂了,”单羽说,“吵死了。” “你也别哭了,”单羽又看着小女孩儿,“知道红叶小镇吗?” “嗯。”小女孩儿点点头,“就刚才那里。” “下车顺着街走到头,大隐民宿,”单羽说着从她手里拿过狗,塞到自己外套里,狗头探了出来,他把狗头按下去,拉链拉到了顶,“你的狗就在那儿,你以后想看它就去。” “你不吃它吗?”小女孩儿问。 “不爱吃。”单羽说。 “真的吗?”小女孩儿又问。 “真的。”单羽点点头。 车开到老镇,小女孩儿被老太太扯下车的时候又回过头大声喊着:“真的吗!我去找你看狗的话!真的吗——” “真的,”单羽说,“你哪天要离家出走没地方待了也可以去。” 班车在老镇会停一会儿上下客,单羽跟司机打听了一下,找了辆返程的班车,给狗套了个袋子,跟蘑菇一块儿让司机给带回小镇路口。 回到车上,他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人,不过没所谓,前面堆着的各种鸡鸭山货差不多都在老镇下车,他坐在了之前放着山货的一个座上,屁股下面还能摸到土渣子。 难怪陈涧和陈二虎他们都愿意骑摩托车。 他拿出手机,把返程的班车车牌号发给了陈涧。 【乏单可陈】叫人去路口那里接一下狗和蘑菇 陈涧过了两分钟回了消息。 【陈鱼落雁】? 【乏单可陈】刚买的 【陈鱼落雁】什么狗什么蘑菇? 单羽回了条语音:“五斤重的土狗,一筐刚摘的蘑菇,狗养着,蘑菇吃了。” 【陈鱼落雁】……………………………………………………………… 单羽笑了笑,顺手又点开了手机相册。 最近的三张照片都是陈涧,烫头一张,巡店一张,最新的那张是在等车的时候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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