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还没休息,赵芳芳刚把明天有人入住的房间又检查了一遍,陈二虎他们几个刚巡了一圈,这会儿和胡畔在餐厅一块儿吃着糖水小汤圆看着电视。 “明天早上八点就有人到了,”陈涧说,“该休息的早点休息了。” “兴奋,”胡畔说,“睡不着。” “我今天晚上值班的,明天一早我直接开车过去先把要接的那几个客人接过来了再睡,对了陈涧你说说,”陈二虎说着指了指咖啡厅那边,“你去看看,我写那个条有什么问题吗?” “一会儿我就给它换掉。”胡畔说。 “什么条?”陈涧走到了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老板新买的那个怪瓶子上贴了张纸条。 走到面前才看清上面的字,估计是陈二虎手写的。 -不要摸!不要动! “……写这个干嘛?”陈涧有些无语。 “提醒客人不要随便上手动,”陈二虎说,“我刚拿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儿应该是手工做的,很薄啊,不小心磕一下就是个碎,到时赔不赔的又得扯皮。” 陈二虎的想法是合理的,这东西如果是给陈大虎准备的,那是得确保在陈大虎跟它相遇之前是完好的。 但这个纸条…… 写得也太猪圈安保团了。 “仓库里不是有台卡嘛,”胡畔说,“一会儿我打张小卡片就行了,就写易碎物品仅供观赏之类的。” “我写半天呢,”陈二虎很不爽,“用毛笔写的!就这么扔了啊?” “要不给裱上贴四楼办公室里,”陈涧说,“你跟单老板交流一下书法。” “巡院子去喽,”陈二虎站了起来,拿起外套往身上一披,“这个地位啊,是比不了店长……” “该休息的都休息了,”陈涧往楼上宿舍走,“明天挺忙的。” “知道啦——”胡畔他们几个靠在椅子里拉长声音回答。 三饼今天是要在宿舍睡觉的,陈涧赶在他回宿舍之前收拾完了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挺累的,有那种忙了几天的累,还有一种奇妙的累。 是在单羽说出了“你有能力胜任”,那种压在心里的无形重量被猛地移开之后,整个人松弛下来的疲倦。 舒适的疲倦。 他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也许是睡着了吧,毕竟已经开始做梦了。 包厢里。 单羽看着他。 距离很近,他能看到单羽眼睛里映出的自己。 ……我操!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旁边传来三饼惊慌的声音。 “嗯?”陈涧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三饼拿着准备换洗的衣服站在床边,被吓出了一个后倾的姿势。 “你诈尸啊!”三饼说。 陈涧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坐了起来。 “……做了个梦。”陈涧躺回枕头上,“几点了?” “一点多。”三饼说。 “这么晚了?”陈涧有些吃惊,他上来的时候还没到十二点,就做了这么个三秒钟内容的梦,居然过去了两个小时? “嗯,”三饼点点头,“大家都睡了。” “你怎么这么晚。”陈涧转头看着他。 “我刚回家一趟,”三饼说,“我妈头疼,我给她买了止疼药送回去。” “那还过来干嘛,在家陪她啊,”陈涧说,“你今天晚上也不值班。” “没事儿,明天十几间房呢,”三饼说,“一早二虎哥去接人,店里我怕人手不够,还是住宿舍算了。” “三饼,”陈涧枕着胳膊,“你以前也没怎么打过工是吧?” “嗯,”三饼靠着旁边的桌子,“我不像你那么能干,我一直就瞎混。” “现在比混的时候累吧?”陈涧笑笑。 “不一样,混的时候也没多轻松,”三饼想了想,“主要是心慌,你可能不理解,你一直挺努力的,我这种心慌就是……你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怎么办了的那种慌。” “我其实……”陈涧顿了顿,“以前就没想过这辈子的事儿。” “现在真挺好的,钱不多,但活也不算多,还不累心。”三饼说。 “嗯。”陈涧点点头,“去洗澡吧。” 这一夜三饼睡得是挺香的,陈涧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虽然一直能听到三饼的呼噜声,但似乎只听了十几分钟,天就亮了。 接着三饼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你这几点的闹钟啊。”陈涧有些无语,抓过枕头包住脑袋。 “六点半。”三饼跳下了床,“我先起了啊店长。” “我也起了。”陈涧坐了起来,低头愣了一会儿,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儿,这是能让他迅速清醒过来的方法。 七点钟他下楼到前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起来了,赵芳芳今天要准备客人的早餐,所以起得格外早,陈涧本来说要是忙不过来,员工的早餐就自己出去吃得了,但赵芳芳还是一块儿都做了,蒸了一大屉包子,闻着很香。 “陈店长早呀。”胡畔站在前台电脑后头,手里拿着个包子。 “早。”陈涧过去拿了个包子,走过去看了看电脑,看到上面被标记出已预订的房间时,心里一阵踏实。 “陈二虎已经去接客人了,”胡畔说,“最早到的那两间房的客人也马上到,开的夜车,刚打电话说找不到路了,老五开摩托去领路了。” “嗯。”陈涧点点头。 看来把陈二虎的人都叫过来是没错的,这种突发事件碰上就会缺人手。 “单老板的早餐,”赵芳芳拿了个餐盘过来,“给他拿上去吧,他说没事儿他今天都不下来吃了。” “为什么?”陈涧愣了愣。 “怕碍事儿呗,”胡畔说,“他又帮不上什么忙,拿哪儿不是哪儿的。” 这老板当的。 陈涧接过餐盘,又问了一句:“他起了?” “起了,”赵芳芳说,“六点多下来一回了都,看早点还没好才又上去的。” 饿成这样了? 电梯停在三楼,单羽估计没在办公室,在三楼上吊。 这一大早的突然这么自律。 陈涧猜得没错,三楼健身房里的灯是亮着的,他走到健身房门口先叫了一声:“单老板。” “在呢。”单羽回答,伴随着一声哑铃扔地上的声音。 本来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刚才楼下转一圈,感觉已经一切如常,但现在听到单羽声音,昨天他说的那些话又回到了脑子里。 “你……”端着餐盘走进去的瞬间,陈涧有点儿不受控制地同手同脚,“赵姐说你要在楼上吃早点。” “嗯。”单羽拄着拐杖走过来,看来是真的在运动,上身只穿了件背心。 陈涧把餐盘递给他,今天才看清,单羽颈侧的那根黑色细线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胳膊上,线的尽头是一个细细的小蝴蝶结。 单羽接过了他手上的餐盘:“你们今天忙自己的活儿,不用管我。” “嗯,”陈涧收回视线,“你其实不用起这么早。” “睡不着,”单羽说,“起来体验一下被员工嫌弃的老板的一天。” “就早上这会儿忙一点儿,”陈涧说,“过了这阵儿到中午都没什么人,客人大多下午到。” “我一会儿出去转转。”单羽捏了个包子吃着。 “去哪儿转?”陈涧下意识地马上跟了一句。 单羽因为食不言,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去哪儿关你屁事你一个店长还管老板去哪儿! “这么忙的时候,老板不在,要碰上什么事儿……”陈涧说。 单羽不急不慢吃着包子。 手也没洗一下,那哑铃赵芳芳虽然擦过,但用的也是抹布…… 不过单羽最后没吃手指捏着的那一小块,放回了餐盘里:“有店长呢,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碰上事多的客人,实在麻烦的赶走就行。” 口碑啊老板! 胡畔不让你在楼下待着是对的。 “顺小路一直往里走,是有条小路能进山吧?”单羽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你开轮椅进山啊?”陈涧看着他。 单羽没回答。 陈涧只能杵旁边等着他食不言。 “那是进山的步行道,”陈涧说,“轮椅走着会有点儿费轮子。” 好在赵芳芳做的包子都是小包子,两口就能吃完一个,单羽吃完这个包子才又说了一句:“又不是山路,我看挺好走的。” “你有腿走吗。”陈涧说。 “这话说的,多少还是有个一条半条的。”单羽拿起第三个小包子。 “说完再吃吧你这个食不言太耽误事儿了。”陈涧忍不住说。 单羽拿着包子笑了起来:“说吧。” “你要是能走着进去那路也行,”陈涧说,“轮椅你开进去翻了怎么办。” “我走进去。”单羽说。 陈涧没说话,之前单羽就总想到处转转,山啊河啊林子啊,但是腿不方便加上事儿多,他也就去了一趟村子一回老镇,然后就一直被困在民宿里。 去个市里还…… 陈涧吸了口气。 “没事儿,不走远,”单羽说,“要怕我摔死了找不着人就去把瓶子里那个定位器抠出来先粘我身上。” “那你去吧,”陈涧没再阻止,“别往林子里钻,进去了容易迷路,每年都有人在里头迷路。” “嗯。”单羽晃了晃手里的包子,“我吃了啊。” 陈涧叹了口气。 缺氧。 单羽拄着拐杖从后院的小门顺着小路走了。 陈涧回到前台,老五开着摩托带着一辆小车开进了院子,迷路的客人到了,一家五口,进来就抱怨路不好走,岔路也没个标志。 “你们这服务还是不行,”老头儿一脸嫌弃,“提前也没跟我们说还有岔路。” “还是得跟着导航走,”胡畔说,“这条路导航很准的,你们吃早饭了吗,餐厅现在有免费的早餐提供哦。” “导航是死东西,能有人灵活吗,你们还是得提高……”老头儿说,“吃点儿吧。” 早餐是提供给前一天入住的客人的,但这会儿却能很好地让几个不爽的客人缓和下来。 三饼把一家人带到餐厅那边去了,胡畔转头冲靠在后面墙边的陈涧吐了吐舌头。 “挺好。”陈涧笑笑。 这拨入住的客人刚被三饼带上楼,陈二虎接的客人又到了,几个年轻人,从下车起就举着手机一直拍着。 陈涧从前台让到了旁边,胡畔动作很利索,他帮不上什么忙。 这帮年轻人办好手续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房间,行李都堆在前台,人都去了花园里。 陈涧过去把行李一件件地移到旁边。 “要不要帮他们拿上去?”胡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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