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单羽笑笑,“有效果了再告诉你。” 盲盒里放着的是个看上去很抽象但又还挺好看的异型瓶子,胡畔和三饼就这个瓶子是个小动物还是一个扭曲的人体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胡畔作为民宿里唯一的先锋人士,担负起给这个瓶子找个位置的工作,最后选择了咖啡厅,咖啡厅的窗户对着院子的栏杆,窗户前面的架子上本来就放着各种展示用的杯子和壶,跟外面花园的景能融合在一起,这个瓶子放上去很合适。 “这个瓶子真那么贵吗?”陈二虎说,“我看发票上写的一万多?” “嗯。”陈涧点点头。 “单老板有钱,”三饼说,“畔畔说他那个轮椅也好几万。” “扯吧。”陈二虎习惯性不服。 “真的,电动的嘛,还是碳纤维的很轻,你也搬过的,是不是很轻,”胡畔一甩头发,“别那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真的,”陈二虎瞪着她,“你要不是我同事我……” “我要不是你同事我都不在这儿呢。”胡畔又一甩头发,转身哼着歌走了。 陈涧笑了起来:“陈老板,别总跟她呛,她厉害着呢。” 陈二虎啧了一声:“三饼走,给我看看你那个训练内容,交上去之前我先给你把把关。” “好。”三饼点头,跟他一块儿去了餐厅。 这会儿大家各自都忙着,陈涧找来厚一些的泡沫双面胶,把箱子里那个小圆片的定位器粘上去,又拿下瓶子看了看,只能粘在里头。 瓶口正好能让他手指夹着定位器伸进去,他把定位器粘在了瓶颈凹陷处。 单羽没说这东西是买来干什么的,但肯定不是装饰,他估计着是跟陈大虎有关,毕竟这人跟陈二虎不同,不是吃一次亏就能罢休的。 何况他不会把被单羽打晕那一次归类为吃亏,只会认为是单羽让他丢了面子,早晚得找回来。 今天店里客人不多,这周调休,过来度周末的人很少,晚上大家基本都没什么事了。 陈涧在店里转了一圈,跟平时差不多的时间他上了楼,单羽的腿还得消毒。 虽然还有些尴尬,但这是收了钱的活儿。 不过今天单羽没在三楼的房间里,陈涧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四楼。 办公室里亮着灯,他敲了敲门。 “进。”单羽应了一声。 推开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屋里有熟悉的平时换药时能闻到的碘伏味儿。 “你自己消毒了?”陈涧问。 “嗯,”单羽看了他一眼,“这两天不是挺忙的么,就自己弄了。” “也……不差这点儿时间的。”陈涧说。 “那你明天继续。”单羽说,“另外节前发工资,你把考勤统计好。” “嗯。”陈涧应着,“刚那个瓶子拆了,是完好的,我把定位器粘瓶子里头了,正常是看不到的。” “瓶子放哪儿了?”单羽问。 “咖啡厅对着院子的那个架子上。”陈涧说。 单羽笑了笑:“可以。” 从办公室出来,陈涧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本来工作虽然挺多的,干起来一堆细碎的事儿挺累,但心里是很轻松的,面对老板时他也没有什么压力,但这会儿却感觉一切都变了。 很累。 就刚那么简单的几句对话,他都觉得累。 而随着假期来临,更忙更累的日子也要开始了。 假期前一天开始就有客人入住,虽然不多,胡畔也能应付得过来,但陈涧还是一直都在前台帮忙,总担心哪里会出错。 晚上要给单羽消毒的时候,他拿着个本子去的307。 “这些都什么?”单羽靠在床头,看着本子上的内容。 “碰上的一些问题,”陈涧打开药箱,“想跟你再确定一下这样行不行。” 单羽没说话,沉默地看着本子上的内容。 “还有里面夹着的那张纸是陈老板那边的培训内容,”陈涧说,“人多了他们那边肯定不止两个人在这儿,所以……” 单羽还是没说话,从本子里抽出那张纸。 本子和那张纸上一共也没多少个字,但他看了很长时间,长到陈涧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忍不住开口问:“是有什么……” “陈涧,”单羽皱了皱眉,抬眼看着他,“从这个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开始,你有没有问过我这么多行不行?这样行不行,那样行不行。” 陈涧顿了两秒:“没有。” “开业准备的时候,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单羽合上本子,“大到房屋修整花园改建,小到房间里的纸巾,你问过我什么吗?” 陈涧没有说话。 “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单羽说,“不要憋着,我说过,该骂骂,该吵吵。” “我只是,”陈涧犹豫了两秒,“假期客人多,我们之前没有同时接待过这么多人,而且也得靠着这一波客人的口碑,我不希望出什么错,我以前也没做过这样的……管理工作……” 单羽看着他,把本子扔回到他手边:“你是觉得这些事儿你会出错吗?你是在质疑你还是在质疑我?” 当然是我啊。 从哪儿就能质疑到你身上了呢? 陈涧没说话。 “陈涧,”单羽也不消毒了,收腿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我是说过,我来体验一下傻逼的人生,我说的可不是我是个傻逼,来体验一下人生。” 什么玩意儿? 陈涧有些迷茫,忍不住拧起了眉毛。 “我一开始没想着能把这个店做起来,我只是过来看看,找个清净地儿待着,”单羽说,“我跟你说过吧,我也说过现在我拉这些人一把,这些人最好也能拉我一把,这些人都相互指望着不是么。” 陈涧没有说话。 “我让你当这个店长,首先是看你有能力能胜任,而不是因为我要对你怎么样,我对你有好感没错,但这跟我任命店长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单羽少见的说话有些急,“我要真就只是为了……跟你有点儿什么,我何必费这么大劲,我直接告诉你我帮你把债还了你陪我睡睡多简单?” 什么玩意儿? 陈涧震惊地看着他。 “这些事儿都是你自己能拿主意也不会出错的,不用来跟我确认,”单羽看着他,语速放慢了,“你不原谅那天的事儿没问题,但你不能质疑我作为老板的眼光。”
第029章 这都说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是今天累了还是怎么的, 陈涧感觉自己有点儿耳鸣。 有那么几秒钟他连单羽在说什么都没听清。 耳朵里全是“滋——滋——”的声音。 直到单羽坐回床边靠好,冲他打了个响指又喊了一声:“陈店长!” 他这才回过神,从旁边拉过椅子, 坐到了床边, 手忙脚乱但又无比熟练地低头开始消毒。 新棉签, 沾碘伏,擦, 扔掉。 刚单羽说什么来着? 拿新棉签,沾碘伏,擦, 扔掉。 什么睡…… 陈涧手抖了一下, 刚拿起来的棉签掉了。 “怎么刘悟他们还要用会议室啊?”单羽说了一句。 陈涧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发现单羽重新拿过了他的那个本子正看着。 “他们还有些室内娱乐活动, 那个会议室按小时租给他们的。”陈涧说,低头重新拿起一根新棉签。 包厢里的事儿其实陈涧并没有太细想,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感, 让他不愿意多回想,很多事儿他都会这样扔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里等它自己慢慢变淡。 一直到刚才单羽说了什么睡…… 这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这时才猛地面对了现实。 “什么叫室内娱乐活动,”单羽啧了一声, “联谊啊?” 老板喜欢男人! 还要睡。 “他发了个活动流程给胡畔,有些需要我们帮忙准备的, ”陈涧有点儿晃神,“你要sh……” 睡睡吗? 陈涧及时停下, 狠狠咬住了差点儿要脱口而出的话, 清了清嗓子。 “看看吗?”他问。 “谁看那玩意儿, ”单羽很不屑, “不看, 你看完了控制一下流程就行,别有太闹腾的环节,吵着别的客人我当晚就赶他们走。” “十五间房五天呢。”陈涧提醒他。 “他才能来几次,别的客人我得罪不起,”单羽说,“得罪几个刘悟还是没问题的。” “我会盯好他们的。”陈涧说。 “让陈老板弄俩人站会议室门口把着。”单羽说。 我们是个民宿! “大学生还是很……配合的。”陈涧说,这几天他跟刘悟沟通时间挺多的,感觉这帮小孩儿挺老实。 “你看我腿是不是好差不多了?”单羽突然问。 这话题更换之快,陈涧本来就凝滞了的脑子差点儿跟不上。 “就……还挺好的,”他盯着单羽的腿看了一会儿,“但是也不知道里面骨头怎么样,外伤是看着还行。” “你按一下。”单羽说。 我疯了吗我不敢这又是口子又是眼儿的还有个支架。 陈涧看着他:“啊?” “按一下,我看看还疼不疼。”单羽说。 “……你自己够不着吗?”陈涧问。 柔韧性这么差吗? “我不敢,”单羽说,“下不去手。” 我就下得去手了吗? “你找陈大虎吧,”陈涧没敢按他的伤腿,继续小心地消毒,“他绝对下得去手,他能帮你把架子都拆了。” 单羽笑了起来:“哎。” “忍忍吧,刘悟昨天还提醒我了,让我告诉你不要急,下月底去复查一下,”陈涧说,“到时说不定好了就能提前拆了。” “我快烦死了。”单羽叹了口气。 别叹气。 缺氧啊。 消毒这件事上,陈涧已经算得上是个熟练的护理人员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消毒完了。 他拿过自己的那个本子,把三饼的培训计划夹了回去:“赵姐做了宵夜,你吃吗?” “她怎么还做宵夜了?”单羽问。 “明天开始大批客人就要来了,今天大家都挺忙的,”陈涧说,“我就让做了点儿。” “还是店长靠谱,”单羽说,“我不吃了,我一会儿就睡了,这两天都没睡好。” 睡。 睡睡。 “嗯。”陈涧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把房门带上之后憋着气快走了几步,到楼梯口了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单羽这两天都没睡——好。 他今天晚上怕是都睡——不着了。 “操。”陈涧小声骂了一声,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跟强迫症犯了似的一些车轱辘话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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