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想趁机离开时,不想隔空就见江年宴朝着这边瞥了一眼。他手持酒杯与上前搭讪的人一一点头权当打过招呼,就这个空挡目光扫过。 像是无意。 可虞念的心头却是一激灵。 “怎么躲得开呢?会场再大也是个封闭场所。”乔敏打断了虞念想躲的念头,“说不准早就发现你了,虞家千金在这个场子上的分量不轻的。” 虞念知道,但总想着能尽量避开就避开。 司霆远身边同样围了不少人,但他都一一礼貌婉拒,竟朝着虞念这边过来。 乔敏皮笑肉不笑的,压低嗓音对虞念说,“司家公子不可能没听说你跟宴少的事,看来他是有心要跟宴少分庭抗礼。也难怪,据说前段时间司家与江家在市场上闹得不愉快,司家能北上,是有点要跟江家夺蛋糕的架势了。” 说话间司霆远已经上前,乔敏借机敬了杯酒,也没打算要离开的架势。能来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就是人精,何况是乔敏? 司霆远也没忌讳,凑近虞念,轻声说,“既然大家都会揣测,那我倒不如做虞小姐的定心丸,告诉那些人就算有猜测也得老实忍着,得罪了虞小姐,那就是得罪司家,如何?” 虞念明白司霆远的意思,只要她跟着他走出了会场,那有关她跟江年宴的传闻不攻自破,哪怕是真有那层关系,那这群人可能也不敢太轻易议论,毕竟同时得罪江家和司家的事谁都不敢轻易去做。 可她心知肚明,哪有那么简单呢? 果不其然,身后淡淡落下了一声,“虞念。”
第45章 她今晚得跟我走 一个司霆远,一个江年宴,前者代表沪圈,后者代表京圈,本就受人瞩目,哪怕两人在现场几乎零交集,那也少不了被人拿来做对比。 现如今再加上一个虞念,本就在商圈、名媛圈里备受争议的女人。 三个人凑在一起就别提多热闹了。 更别提江年宴唤的还是,虞念。 嗓音虽说不高,但足以让周围人听见。 虞念攥着酒杯,暗自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就不清楚此时此刻的江年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侧身,嘴角微微扬起,情绪波澜不惊的,开口时恭敬,“宴少。” 江年宴身边跟着莫拉,莫拉脸上始终温温的笑,哪怕明知道江年宴是冲着虞念来的也没见她有半点不愉悦。 相比政商两圈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名媛圈各个都是一百八十个心眼子的情况虞念自然深谙。莫拉什么段位的?能挤进名媛圈里的青铜尚且能注意表情管理,何况莫拉这种王者,喜怒不言于色这是最起码的能耐。 江年宴走上前,于虞念身边而站,看向司霆远,“司总好雅兴。” 有服务生上前,手持托盘,托盘之上放有鸡尾酒,恭敬候着。江年宴没马上伸手拿酒,傲然而立。 司霆远不巴结江家,但自然也不会得罪江家,尤其此时此刻还在北市的地界,这里是江年宴的权势最中心。 “司虞两家一直以来都有合作,今天有幸见到虞小姐也是难得。” 江年宴转头看虞念,眼底瀍了笑,浅淡得很。“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对商业感兴趣。” 一句话落得四周窃窃私语。 大家又都不是没长脑子,江年宴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足以证明他跟虞念的关系熟络。 司霆远微微朝前了一步,与虞念并排而站,笑看江年宴,“宴少这句话说得有欠稳妥,哪怕是身边人也会有不了解的一面,何况是虞小姐。” 气氛就显得有些紧绷了。 站在旁边的服务生脑中警觉大作,刚想撤,就见江年宴手一伸,修长的手指勾了高脚杯,服务生暗自松口气,溜之大吉。 江年宴不动声色笑了笑,“江虞两家交好,虞小姐又是江家看上的,我自然是了解。” 虞念暗自气促。 向来长袖善舞的乔敏也不敢轻易调节气氛,怕是江年宴与司霆远之间以虞念说事只是借口,实际上还是利益相争。 “莫拉小姐。”意外的,虞念开口。 莫拉也不愧是家教极好的,闻言后微微一笑看向虞念,眼里的平静丝毫没被眼前的紧绷气氛所搅乱。 虞念手持酒杯主动上前,含笑,“莫拉小姐是去躲闲了吗?我跟司总见完面之后就一直在找你呢。感谢莫拉小姐的引荐,我这才有机会能见到司总,能跟司总进一步商谈司虞两家接下来的相关合作。” 司霆远微微含笑看着虞念。 还真是聪明啊,一箭双雕。 将引荐人是莫拉小姐搬出来,无声回击了在座各位的天马行空外,还进一步告知周围人司虞两家有继续合作的意向,尽量扭转虞家惨淡的现状。 莫拉也是个聪明人,这个顺水人情自然是要给的。她热络地拉过虞念的手,跟她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这不管哪个圈子啊都有一个通病。” 虞念故意问,“什么呢?” 莫拉笑说,“这通病就是总认为咱们女人只是附属品,哪怕能力再强的女人,但凡取得点成绩就会被有些思想肮脏的男人质疑。我呢,是最见不得女人受这委屈了,像是念念你这么漂亮,受到的非议肯定不少。” 她叫了她“念念”,将这番话也说得很是大声。 用意显而易见。 有些狠话虞念说不得,在场的其他名媛也说不得,但莫拉能说得。她的地位决定她可以在现场嚣张跋扈,她的态度也会直接影响他人的评判标准。 乔敏在旁始终静静注视,心说莫拉这姐儿们可以啊,虽然中间夹着个江年宴,但说帮忙她是真上啊。 莫拉轻浅地抿了口酒,又对虞念说,“但是呢,你也没必要在乎那些人的看法,说白了他们是见不得女人成功,不肯承认自己会输给女人罢了。” 说到这儿,她看向司霆远,“司总,经过这次的商谈,您对虞小姐的看法如何?” 司霆远微微一笑,“以前我只认为虞小姐是漂亮的花瓶,但今天才知道虞家卧虎藏龙,也怪不得哪怕虞家身陷囹圄,但风骨犹在。” 司霆远用词十分讲究,最后是用了“身陷囹圄”二字来形容现如今虞家的支离破碎,意在告诉诸位虞家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风骨在,信誉就在,这是一个家族的根。只要根不丢,早晚会繁衍生息。 其他人窃窃之语。 “总之我同样也要感谢莫拉小姐。”司霆远朝着莫拉示意了一下酒杯。 莫拉笑说,“司总客气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两家是否能再次达成合作那还得看虞家的造化不是?但我相信以虞家在江南一带的口碑是绝不会让司家失望的,司总莫不如多加考虑。” 虞念心生感激。 莫拉这番话着实重要。 正常的商务合作或者商务谈判那都是一锤定音的,必然是要经过几轮的利益拉扯方能成事。莫拉就是间接的告诉了全场,虞念这次顶多就是能做到初步会谈,至于这合作能不能谈成,那还需要进一步商议。 而且哪怕就算合作那也不是跟虞念合作,现如今虞家产业的负责人是虞倦洲,虞念不过就是马前卒罢了。 所以虞念想以美色诱之达到合作目的是无稽之谈。 这样解释和旁敲侧击对外人管用,但对江年宴来说未必是尚方宝剑。 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看向虞念,“还真是厉害。” 虞念从他含笑的眼眸里看出一丝丝阴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司霆远上前向江年宴敬酒,“今天能与宴少碰面实属荣幸,我在北市还会待上一阵子,改天请宴少喝酒。” “好。”江年宴不动声色。 司霆远转头看虞念,“虞小姐今晚也没怎么吃东西,也算是被我连累,不知道虞小姐可否赏脸,我请虞小姐吃饭。” 虞念刚想说这个时间了她不打算吃,不想江年宴开口,“让司总失望了,她今晚得跟我走。” 周遭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虞念的心一下提嗓子眼里了,江年宴这个人说话办事都不见常理,她无法预测他怎么想的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莫拉,莫拉之所以帮她就不是因为她信誓旦旦说自己跟江年宴毫无关系吗。 莫拉微微敛睫,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喝酒,从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心情来。 乔敏这个过程始终没法插嘴,事态发展成这样别说乔敏了,就连莫拉也没法说什么。 司霆远倒是笑了,一针见血的。“差点忘了,江虞两家有联姻关系,是跟宴少您的侄子吧?江择没来,虞小姐跟宴少走不大合适,” 乔敏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司霆远,这番话说得有挑衅的意思了。 虞念抿唇沉默,一手搭放在身侧下意识攥紧。 莫拉自然替江年宴说话,笑语晏晏的,“自然是要将我家的念念交到江择手里了,那小子刚才还打电话问我晚宴结没结束,宴会上有没有人对念念虎视眈眈的呢。年宴正好也要走所以捎上念念一程,对吧?” 她看向江年宴。 虞念听她叫得清楚,年宴。 全场敢这么叫他的也就只有莫拉了。 莫拉算是给了一个很合理的台阶了,无懈可击的那种。但对于虞念来说不管是江年宴还是江择,无疑就是龙潭和虎穴的区别。 乔敏上前轻声说,“念念你忘了?咱一会儿还有局呢。”又看向司霆远,赔笑道,“是念念的几个大学同学回国了,这不就想着聚聚吗?” 不管跟哪个走都不合适。 “对,我是差点忘了——” “不是捎上她,就是带她走。”不想江年宴冷不丁打断虞念的话,将乔敏搭的梯子踹得粉碎。 别说虞念一怔,就连司霆远也一愣,下意识蹙眉。 如此,江年宴就是明目张胆了。 也不光是几位当事人,周遭离得近的也都小声议论,谁都没料到江年宴能驳了莫拉的话。 莫拉脸色微微一变。 “前阵子因为我那个侄子给江家惹了不少麻烦,虞念深受干扰不说,还没牵连其中甚至被网络攻击,她有心解除与江家的联姻,所以今晚我要带她回江家处理这件事。” 江年宴不疾不徐说了这番话。 周遭又是哗然。 司霆远是没料到江年宴能有这招,微微一怔。 虞念愕然。 “当然,不管虞念做任何决定江家都尊重,虽说老太太一直视虞小姐为心尖,但江家也不会强人所难。” 江年宴看向虞念,似笑非笑,“所以,跟我走吧。” 他做出了“请”的手势。 虞念抬眼,仓皇之间一下撞进他瞳仁深处。男人唇角的笑未曾入眼,因此瞳仁深处犹若深渊,叫人背后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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