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他不动声色抽回手,动作小心又谨慎,生怕惊扰了陈方旬的睡眠。 然而还是迟了。 “啪。” 抽离的手被猛地抓住,齐元霜睁大了眼,猝不及防与陈方旬那双深黑沉静的眼眸对视。 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天旋地转间,他与陈方旬的位置颠倒了个。 陈方旬轻咳两声,双手分别扣住齐元霜的两只手腕,俯身撑在他的身上。 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下去。床铺凌乱的卧室内,他们像是共同沉入了宁静的河流之下,隔绝了一切的声音,只余彼此呼吸缠绵。 两人的身影被余晖温柔地投映在墙面,影子扩大虚化,之间的距离愈发亲密,连垂落的发丝都恰到好处交缠亲吻。 齐元霜没有说话,陈方旬俯撑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尽数圈住。 从喉结到锁骨,再从锁骨上的痣到左胸口的痣,视线悄无声息下滑,腹肌线条,最后是隐匿的阴影。 他收回目光,促狭道:“身体素质看来不错,这么快就有力气了。” 陈方旬垂眸看他,这个动作让他的神情显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倨傲。但几秒后,他就低下了头,与齐元霜成了平视。 他并没有回应齐元霜,反而换成单手握住齐元霜的两只手腕,腾出一只手,学着齐元霜方才的动作,掌心贴着对方的面颊,拇指从眉眼开始寸寸抚摸而过。 齐元霜不太好意思地挣扎了一番:“等会儿……” 手指按在了他张合的唇上,陈方旬盯着他的双唇,微妙地揉按他的唇瓣。 齐元霜不敢再开口了,他只要开口必然会把陈方旬的手指含住,只好换成眼神询问陈方旬想要做什么。 “刚才为什么那么认真地看我?”陈方旬抬了抬眼皮,紧紧盯着齐元霜,嗓音喑哑,“小齐医生,你在想什么,嗯?”
第68章 陈方旬那张艳丽冷淡的面容在黄昏营造的暗色中逐渐朦胧,垂落的发丝半遮半掩他仿若狩猎的深黑眼瞳。 静潭之下暗流涌动,他的拇指依旧抵在齐元霜的下唇。锁骨凹陷投出阴影,浅淡的痣跟随主人的动作细微摇晃。 他的睫羽微敛,眼神幽微。 齐元霜盯着他的脖子,蓦地生出那里应该有一串项链的念头。 跟随动作垂落,与手指一同停留在他唇上与齿间。 与呼吸的起伏上下摇摆,如风掠过枝叶,点过水面。 他半眯起眼,略微启唇,齿间隐约叼住陈方旬的指尖,含糊着低缓开口:“我会想什么……” 又像是在亲吻男人的指尖。 齐元霜透过那些垂落凌乱的发丝,望进陈方旬深邃的眼眸,试图在他的眼底窥见刹那的情绪漏洞。 陈方旬的呼吸有瞬间不稳。 抓住了。 齐元霜在心里想。 “是啊,你在想什么……”不稳的呼吸只是刹那,秒针跳跃后,再度归于平静。病气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散去,陈方旬抵住齐元霜的下齿,轻轻碾压。 他二次俯身,离齐元霜的距离又近了一分。 “所以小齐医生愿意给我一个解答吗?”他缓缓开口,喉结在他的言语间浮动,气息与声音交缠,带出窗外即将降临的夜色。 齐元霜情不自禁望向他的喉结,眼中泄露半分不自知的痴迷。旋即迅速收回视线,装若无事开口,舌尖意外触碰指尖,言语含糊不清:“这么好奇我在想什么……方旬,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指尖传来的一点湿润让陈方旬不受控地抖了抖手。无意还是故意,只有齐元霜本人知晓了。 他唯一清楚的是,只要有片刻松懈,齐元霜就会顺势而为。他们之间就像在下一盘无形的棋,互相知道对方的长处。 也知道对方的弱点。 陈方旬没有回答他,压下那点湿意。 带着侵略性的眼神直白打量他清俊的面容,将所有属于自己的情绪与念头尽数隐藏。 高烧后的身体仍旧残余滚烫的痕迹,连带探视都有着深切的灼热, 齐元霜含着他的手指,深灰色的眼眸在朦胧的黄昏余晖里闪动粼粼的光。狡黠与戏谑并存的视线,带了钩子般,轻佻划过陈方旬的下巴,轻而易举调转了话题,旖/旎暧昧开口:“有胡渣啊。” 陈方旬早起只坚持着刷完了牙,日常的容貌管理被高烧剥夺,一天一夜后的胡渣清晰可见。 他手上稍稍用力,指腹留下齐元霜的咬痕。陈方旬低笑两声,随意问道:“很难看吗?” 齐元霜行动受限,缓慢又别扭地摇了摇头,他不再用语言回答,反而换上了眼神,用眼神暗示陈方旬他的答案。 就像是蹊水镇那一夜,他们隔着一扇玻璃门,齐元霜为陈方旬围裙系带勾勒出的腰部线条意动。 他那时朝着陈方旬大方坦然地比出大拇指,用唇语说出“很性感”,现在照例能用眼神回应他的情迷。 陈方旬不是体毛重的人,下巴的胡渣也只是浅色的青茬,经过一天后,落在他的脸上,显出几分颓丧的美感。 他注视着齐元霜的答案,薄唇微微上扬,像是要坐实自己传闻中狐狸精的称号。 那副秾艳的容貌是他开疆拓土的武器。 齐元霜想试着伸手触碰他的下巴,然而双手仍旧处于被钳制的状态中。 男人的动作近乎禁锢,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呼吸炽热,他们撕咬着那条无形的项链,逼迫对方更加靠近自己。 齐元霜的双唇在陈方旬的手下愈发艳红,白与红,互相映衬,忽然让那张往日俊秀吊儿郎当的面孔骤然亮了起来。 满室活色生香。 布料摩挲的声响。 陈方旬的膝盖抵在齐元霜的腿根,他们无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对问题作出解答。 却又在下一刻共同默认了不开口的潜规则。 齐元霜浅笑一声,与陈方旬对视的那一瞬间,猛然挣开他钳制自己的双手,抬手抚上他带了胡渣的下巴,报复挑衅似的用指腹碾过唇边痣:“方旬,你好过分啊。” 陈方旬略微扬起下巴,无声纵容齐元霜对他的脸动手动脚。直到齐元霜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被子下的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发丝之间的距离愈发亲密,他能轻而易举看见齐元霜的眼眸,甚至能数清楚有多少根睫毛。 “叮咚!” 门铃声撞碎满室暧昧,余晖不知何时已然彻底沉落,霓虹灯光在将皎洁月色染上不同色彩,越过窗框慢悠悠爬上黑色凌乱的床铺。 “我去开门。”陈方旬猛地抽回手翻身下床,随手拿过挂落床沿的睡衣套上。 齐元霜的手在自己的唇上意味深长的揉过,低笑了两声。 陈方旬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最后一颗纽扣也全部扣上了。 “有事吗?”他看着面前物业的工作人员,问道。 物业工作人员拿着手机,身后有一辆满是东西的手推板车:“哎呀陈先生,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您一直不接电话,就只好先把东西送上来给您了。” 陈方旬茫然问道:“什么……东西?” 那辆满当当的手推板车被工作人员献宝似的送到他面前:“您的同事们给您送的东西,说是您生病了,特意送东西来,当做慰问。” 手推板车上堆积如山,最顶上的礼品袋在陈方旬震撼的眼神里,摇晃两下,啪叽掉落在地。 陈方旬:“……” 物业工作人员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打量着他的神色,又继续说道:“那个,您要不签收一下?楼下还有两个板车没送上来。” 陈方旬沙哑道:“还有?!” 物业工作人员很是贴心,毕竟每年高昂的物业费不是白交的。片刻后,又有两辆堆积如山的板车送了上来。 “那么祝您早日康复。”工作人员微笑着离开了陈方旬的家门口,徒留他一个人,难以言喻地看着客厅里满当当的东西。 齐元霜从卧室里走出来,险些没地方下脚,抬高一条腿震撼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陈方旬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他揉了揉眉心,哑着嗓道:“物业说是我同事送的东西,因为怕打扰我,就全部堆在物业那里,拜托物业送上来。” “介意我拆开看看么?”齐元霜抛着随手抓来的一只礼盒,陈方旬摆摆手:“你随意,我先去洗个脸。” 他艰难越过这些果篮袋子,挪进了卫生间。 齐元霜站在客厅里帮他整理东西,翻出来了一堆感冒药,甚至还有贺卡。 全是祝陈方旬早日康复的话语。 他朝着卧室内的卫生间,咋舌道:“方旬,你这辈子都不愁吃感冒药了!” 陈方旬走出卫生间,看着齐元霜拆出来的盒子,揉了揉额角。 “嗯?”齐元霜看见外包装不太一样的东西,发出一声疑惑的感叹,随即趴在地上伸手扒拉那玩意儿到自己的身边,看清那玩意儿上面的字后,猛地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 陈方旬迷惑地看着爆笑如雷的齐元霜,开口问道:“你在笑什么?” “怎么、怎么……”齐元霜抓着那盒精油,笑到不能自已,好一半天才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怎么还有人祝你早日重振雄风啊哈哈哈哈!” 陈方旬:“……”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造他谣。 “谁送的?”他咬牙问道。 齐元霜把袋子翻出来,摇了摇头:“没有送礼人,看来就是怕你会火大吧。” 陈方旬无话可说,好半天才压抑道:“这人最好一辈子也别让我抓到。” 这件事好像只是他和楼万霄的谈话内容,那天在场的人就他们三个人,Mia送礼的技能是陈方旬手把手带出来的,不会做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 陈方旬还在病中,脑子却依旧好用。他扯了扯嘴角,像朵要吃人的霸王花:“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齐元霜把那玩意儿丢到一边,心里为听话只听一半,不知死活的送礼人默哀。 满客厅的东西,整理也要一半天。齐元霜让还在病中时不时咳嗽两声的陈方旬坐到一边等着。 “坐一边去,病人就好好休息。”他睨了陈方旬一眼,“能不能好好听话了。” 挨批的陈方旬安安生生坐在沙发上,不敢瞎动弹,也不太敢问齐元霜他的手机被放到哪儿了。 主要是有继续挨骂的风险。 齐元霜的收纳能力见长,手上动作也加快了,不消一会儿满客厅的东西都被分门别类整理好,客厅重新归于平静。 理完东西,他叫人送的晚餐也到了。 “吃饭吧,晚上还是粥。”他把粥放在餐桌上,叫陈方旬过来吃饭。 陈方旬乖巧来到餐桌前,大概是见他症状好了点,齐元霜叫人晚上送来的粥熬得更浓稠了,还是最简单的青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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