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摆摆手:“冷老师,身为家长,首先,我认为第一时间要寻求证据,如果只是凭借同学的口述,没有实际证据,我们明澜是不是和玩火有关系,都是未知数,另外,无论是老师或者家长,我们都要做到不冤枉一个好孩子,不伤害孩子,竟然这件事闹得比较大,不如我们寻求法律来解决吧。” 冷音只能走了。 校方到最后都没有查出来是谁放的火。 家长委员会会长说,冷老师太辛苦了,不如家长们凑一点钱,安慰冷老师。 家长委员会会长还说,事情大概率就是李明澜引起的,李父要出双份的钱。 李父拒不承认:“冷老师太辛苦,给她点赔偿是应该的,但是,我反对空口无凭,肆意污蔑。” 确实没证据,家长委员会会长也就没办法坚持。 李父只出了一份的钱。 李明澜愤愤不平:“凭什么我们家要赔偿?冷老师的摩托车又不是我烧的。” 李父说:“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 李明澜去问哥哥。 哥哥说:“爸爸是息事宁人,毕竟她还在你的班上当班主任。” 李明澜更加不服气,这不就是打落牙齿或血吞吗? 李明澜上课本来就经常走神,之后越发不专心,一到了冷音的课堂,她十分嚣张,直接在课堂上画起了画。 那天被冷音发现了,冷音怒喝一声:“李明澜,给我站起来。” 李明澜放下笔,直起身子,站得正义凛然。 “不想上课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冷音夺步到她的跟前,猛地将她的书本丢扔到地上,之后,冷音发现她的画,“上课不好好听讲,干的什么事?” 冷音歪着嘴角,狠狠地撕烂了李明澜的画:“画的什么东西?正方形?圆柱体?三角形?这就是你编排的放学后去围墙外边画画的杰作吗?” 李明澜望着纸张慢慢飞落,再观察冷音的脸。 她有一个癖好,画画前,她的眼睛会自动将各类物体转换成简单几何体,美术老师夸她对形体比例的揣摩非常精准。 冷音的五官化成了一个个畸形的三角。 冷音指着李明澜的鼻子:“既然你不想上课,那就去外面站着。” 李明澜出去罚站,两手揣在外套口袋里,背靠教室,抬高下巴,满脸不驯。 冷音见她还是自由自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又出去教室:“李明澜,你给我站好了。” 李明澜立正。 下了课,李明澜去问同学:“你们知不知道有谁去了围墙边?” 大家都说不知道。 一个同学说:“李明澜,只有你去了啊。” 另一个同学说:“李明澜,你别骗人了,大家都知道只有你去了,反正冷老师现在得到赔偿,不会再计较的。” 第三个同学说:“是啊,而且你也不是干不出玩火的事情。”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认定她就是纵火犯,没有一个同学想听她的解释,没有一个同学出来澄清她不是作奸犯科之人。 李明澜回到座位,纸张的碎片还铺在她的脚下,她见到碎片中的几何体,有一股无法发泄的愤怒烦躁。 自从冷音撕烂她的画,她的眼睛就失去了观察能力。 她不想亵渎绘画,从这一天起,她越来越疏于绘画,渐渐就画不出来了。 * 田滨突然举手:“那个……我有个问题,二模考之前,有同学亲耳听见李明澜说要作弊的,而且不止一个同学听见吧。”当时是在走廊,来来往往的同学,有七班的,也有其他班的。 孟泽:“你们如果真的想查清真相,应该请求公布李明澜的试卷,别玩口供断案那一套。” 林菀也学着田滨一样举手:“不就是你给他作弊的吗?你们俩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当然不承认了。” 孟泽:“冯天朗。” 冯天朗愣了一下:“什么事?” 孟泽:“我和李明澜的关系如何?” “这……”冯天朗迟疑,“水深火热吧。” 孟泽:“你认为我会给她作弊?” 冯天朗真的捉摸不透,只能说:“应该不会,倒不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而是,我觉得你不会替人作弊,李明澜……不会作弊。”冯天朗挠挠头,“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真相如何,得靠老师去调查。” 孟泽:“那么,真相大白之前,你们每一个人嘴里说出的李明澜作弊几个字,都是谣言。” 郭老师进教室,就见学生们站的站,坐的坐,都向着角落的方向:“上课铃已经响了,你们站着做什么?” 学生们这才回座位。 郭老师:“上课。” 一直到数学课下课,李明澜还是没有回头。 孟泽去关窗,站在她的侧边:“不是作弊,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没用啊。”老师不会信,同学不会信,谁让她李明澜没有好名声呢。 但是,在这宽敞的教室,她不再只有一个人了。 孟泽说:“她没有作弊。”这是他说过最动听的话。
第28章 李明澜没有回头。到了这一刻,她不和孟泽说话,连道谢都没有。 简单的道谢不足以表达,她宁愿藏着。 孟泽问她为什么不反驳? 可是她不反驳,他不也站在她这边吗? 有的时候,澄清反而是一种示弱。 * 下午有一堂体育课,田滨站上讲台,击掌说:“今天有体育测验,大家尽量上课啊。” “去去去,当然去。”郑克超第一个响应。 李明澜头也不抬。 周璞玉弯下腰,系了系鞋带:“好不容易可以走动走动,你不去上体育课吗?” 上午,她从卫生间回来时,听到孟泽的几句话,她也好奇李明澜的英语分数是怎么回事。 “不去。”李明澜一手捂起肚子,“哎呀,肚子疼。” 周璞玉哪里不知道同桌的把戏,不过还是说:“你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去校医室看一看。” “知道了。”李明澜挥手和周璞玉告别。 孟泽似乎向这里看了看。 当她望过去,他已经走了。 李明澜听着窗外的风,叶,以及遥远的,似乎是校门外传来的汽车鸣笛。 窗外,杨老师经过七班,习惯性转头。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李明澜一人,似乎在睡觉? 杨老师敲了敲教室门:“李明澜。” “在。”李明澜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杨老师在课堂上喜欢点名李明澜朗读,李明澜以为自己在杨老师的眼里能有好印象。 结果呢?什么也抵不过别人去打小报告。 杨老师的声线越发严厉:“今天不是有体育测验吗?” “是啊,哦,我身体不舒服,肚子疼。”李明澜格外强调最后三个字。 杨老师一听这三个字就头大。 有些学生被老师训几句,听话的,当即改正,李明澜则不是,字里行间全是小情绪。 “李明澜。”杨老师指了指倒计时日历,“强词夺理,只会害了你自己。”说完,她不管李明澜了。 李明澜发出嘲弄的笑,笑自己,笑别人,安静的教室对她来说真不是舒畅的地方。 她伸了伸懒腰,没什么劲头,嘴巴渴了时,想念起了校门口的奶茶香。 走廊上没有人,李明澜低下身子,她有经验,弯着腰就能避开其他人的视线,迅速下楼。 跟着孙境混久了,她还知道从哪里翻围墙不容易被保安发现。 校门口的奶茶店不止经营奶茶,还有做租借漫画小说的生意。 早几年,校园刮起一阵言情风,老板将俊男美女的封面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漫画书反而缩在角落里。 李明澜的人也缩在店里的一角,她喝完一杯奶茶,惬意地看完一本漫画,慢悠悠地出来了。 她赶在下课之前回到教室,照着原来的姿势趴下去,脑袋向着窗外绿叶。 哪哪都生机勃勃,但是人呐,远不及树木的活力。 * 同学们陆续回来,喧闹声和催眠曲似的,李明澜又犯困了。 班上林菀的嗓子极有穿透力,一声大叫几乎把全班人震住。 林菀喊:“我的CD机怎么不见了?” 学校有规定,不允许学生将课外娱乐设备带进教室,但是,课后戴耳机的同学不是没有,一个个伪装成练习英语听力。 前面嘈杂着,有同学和林菀说了什么。 李明澜听不清楚,也觉得事不关己。 林菀却跑过来:“李明澜,你有没有见到我的CD机?” 李明澜只觉得莫名其妙:“你的CD机关我什么事?” 林菀:“上体育课之前,我明明装在书包里,现在回来不见了,你没有去上课,难道不知道有谁来过我的座位吗?” 李明澜坐正了,她又成了全班的焦点:“不知道,我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这里,我还要去卫生间的嘛。” 林菀问:“你没见到可疑的人?” “没有。”李明澜的回答是惯常的语气。 可林菀平时瞧李明澜的样子就很敷衍,她心头火起:“李明澜,我要检查你的书包。” 李明澜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谁知道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林菀振振有词,“全班只有你没有去上体育课,你的嫌疑最大,尤其是,我的东西,就放在教室里,你却没见到可疑的人。” 李明澜站起来,弯着手指在桌子上点了一点:“同学,玩侦探推理游戏是要有证据的。” 林菀:“你的书包不就是证据?你不敢就是心虚。” “是啊。”站在林菀后边的韩晓燕附和着。 同时又有几个同学也嘀咕着:“是啊。” 李明澜掀起书桌板。 柜子里的杂物一目了然。 她再拉开书包的拉链:“喏,没有就是没有。” 林菀一时语塞:“你肯定猜到,我要检查你的柜子和书包,把东西藏起来了。” 李明澜抱起手臂:“林菀,同班半年多,你和我总共说不到几句话,你能猜到我要做什么?” 林菀也没料到,李明澜的气势压她一头,说:“你什么德行,大家心知肚明。” 教室里一会儿静,一会儿闹。 孟泽猛然将书砸到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他的声音却极轻:“上课了。” 林菀被他吓到了,冲李明澜撂下话:“我会找你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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