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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了这么大的新闻，现在医院外边未必没有记者在蹲点。 李庭松勉强整理好心情，把鬓边头发用手指随便抓了抓，果不其然一出门就遇见了记者。 他做好了上来被刨根问底和下套出话题的准备，没想到一出门，记者凑上来，只问了一点拍摄问题和束弘方这次对于电视剧的期待。 李庭松几乎是轻松地回答了记者的问题，然后随着记者散去，李庭松站在空荡荡的医院门口，还没回过神来。 这些问题几乎是照着他准备的答案而出的问题，没有试探束弘方的身体问题，没有他之前为何退圈的探究。 他愣了愣，他身上只穿了衬衫，被冷风一吹冻得他抖了一下，他刚想拿出手机打车，就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他。 方至淮的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面料搭在李庭松的肩膀上沉甸甸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方至淮声音低沉，要不是李庭松太过熟悉他的声音，几乎以为这只是一个好心的路人了。 方至淮引着李庭松来到车前，纯黑的迈巴赫停在瓷砖都粘不上的医院花坛边，像是丛林中油光水滑的黑豹。 他拉开车门，示意李庭松进去，弯腰上车时，他听见方至淮声音刻意地解释道：“机车会冷，所以我没开。” 李庭松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方至淮沉默地关上门，绕到另一边上车了。 “今天回哪？”方至淮歪头看他，一副任凭差遣的样子。 李庭松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也不想知道方至淮想干什么，他回想起刚刚束弘方医生和他说的诊断结果，整个人像是炸起刺的河豚，任凭外边狂风暴雨，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即使这么久，他早有预感束弘方的病情恶化，但现实总是让人抗拒命运的闸刀。 “……先回民宿。”李庭松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他今天是回不去S市了。 方至淮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回到熟悉的走廊，李庭松用钥匙打开门，方至淮跟在他的身后，垂眸看门边已经变得蔫头耷脑的花束。 他干涩地勾起唇角，低声道：“这花不漂亮了呢。” 李庭松抬起头，像是已经放空了自己，目光看着他微微疑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走。 方至淮愣了愣，抬脚走近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李庭松在他的手指上看见了水迹，在他的脸上沾染的。 “对不起。”方至淮顿了顿，低哑道：“我害你离开太久了。” 李庭松嗓子里边发出“呜呜”声，他小声地痛哭着，声音断断续续，“你……你知道……你害我有……多惨吗……” “我……却不能……恨你！”李庭松眼泪决堤，胡乱地嘟囔什么。 方至淮觉得心脏像是在被拧干的毛巾，不断地压缩里边的情绪，像是一场暴雨。 他们之间的暴雨要来临了。 李庭松哭到最后几乎干呕，方至淮给他倒了水，李庭松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睫毛濡湿看着他的时候像是一只小兽。 方至淮第一次见李庭松这样，哭到满头是汗，衣服粘在身上，浑身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他恳求一样擦掉李庭松的泪，声音破碎，低声求他最爱的人：“没关系……没关系……恨我吧，恨我吧……” 到了最后，方至淮小心翼翼地把哭到力竭的李庭松抱到床上，李庭松沉默地闭着眼，并不说话。 等到李庭松睡着，方至淮才在外边拿来一床被子，在李庭松的床边地板上躺下。 长手长脚的方至淮蜷缩成一团，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小心汲取着爱人的温度，心碎又自虐般地和李庭松呼吸着一方空间的氧气。 方至淮依依不舍的闭上眼，半晌又睁开看一眼人还在不在床上。 睡着的李庭松在床边耷拉下一只手，方至淮眷恋地用视线缠蜷的描绘着李庭松骨节修长，匀称漂亮的手，逐渐阖上了眼。 李庭松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听不见外边的鸡鸣狗叫声，此时屋里的另一道呼吸声就显得尤为明显。 他顿了顿，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行李箱放在门边，他昨天就收拾好的东西，原本只要成功杀青他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整个剧组都撤离了，民宿里边一片清净，走廊的花都被早上清扫垃圾的人拿走了。 李庭松垂眸看向床下的方至淮，他似乎睡得并不舒服，眉毛紧蹙着，嘴唇抿得很紧。他沉默半晌，昨晚的一幕幕重新回到他的脑海。 “我已经不想恨你了。”李庭松低声道。 “我和你之间，谈爱或者恨，都没有意义了。”李庭松像是对着空气中的方至淮，亦或者是自己轻声道：“我的人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爱一个人永远不会成为唯一重要的事，你要的，我永远也给不起。 这句话我本应该从我们所谓的恋爱开始我就告诉你，是我太盲目自大，给了你错觉。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会错了意，纵容了你得寸进尺的想法，这些事不能全都怪你。是我一次一次纵容你去伤害我伤害别人，我难辞其咎。但现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如果你还想让我们有一点最后的体面的话，以后就不要见我了。” 李庭松在床的另一边下去，随手套上外套，沉默地拿起行李箱离开了。 许久后，方至淮缓缓睁开眼睛，他用手捂住嘴巴，嗓子里发出颤抖的哀鸣。 …… 束弘方住院以后，李庭松也正式开始繁忙，贡丘给他接了几个代言，除了天南地北的拍代言以外，李庭松还接到了几个约他拍歌曲MV的通告。 其中有一个取景地是在海边，李庭松启程之前去把曼奇奇和老妇人接到了他新买的房子里，还找了几个靠谱的育儿师，曼奇奇已经有了自己朋友，每天睁开眼就想找筠筠，筠筠也极其喜欢这个小妹妹，两个人一拍即合，奇怪的点子一会一个。 到了海边，李庭松看见了拍摄团队，他这个MV的主唱一直极为神秘，一直是带遮面口罩的样子见人，李庭松略带好奇地凑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主唱。 遮面可以掩盖一个陌生人的样貌信息，使得人没有办法完全确定他的外貌，但要是认识的人，戴着遮面招摇过市的样子就会像古装偶像剧里边的女扮男装一样，完全不具备掩盖的功能。 李庭松震惊不已，用口型对着主唱轻轻说出两个字，主唱眯起眼，拨开人群来到了他的身边。 “眼力不错啊！”主唱扯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 李庭松无奈道：“付小公子，你的副业还真是多啊。” 付栢大笑，一本正经道：“本少爷做什么不行？” 还没等李庭松说话，付栢已经紧张兮兮的拉上的面罩，一秒变怂：“你可不要去我家老头面前告状！连束弘方也不能说！” 李庭松故作为难，引得付栢哀嚎连连。 “你之前和我说了要请我吃饭的，我还和贡丘指名点姓要你来给我拍MV，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第五十六章 两人寒暄完就投入工作，付栢在正事上展现出的认真度完全颠覆李庭松之前对他的印象，一直到当天MV的拍摄进度完成，付栢才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离开。 李庭松开着车，付栢在副驾驶上摘下脸上的面罩，两人聊了关于MV的拍摄，付栢还问了束弘方的身体状况。 听完以后付栢没有说话，半晌才问他，这次电视剧的宣发有什么计划吗。 李庭松和付栢说，贡丘最近在给他接触综艺。 这算是以前的李庭松不会接触的类别，因为综艺会稀释演员的代入感，但是束弘方的时间不够了，他们时间短而任务重。 付栢闻言点头，笑了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李庭松心头一暖，他之前不知道付栢是这么火热的歌手，还以为他只是靠着家族的小混混。 付栢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幽幽道：“人不可貌相。” 李庭松哈哈大笑。 付栢道：“之前那个变态还跟着你吗？看样子你应该认识。” 李庭松顿了顿，无奈道：“不是我应该认识，是你也认识吧？” 付栢不置可否，“方至淮嘛，别人怕得罪他，我可不怕。有钱也不能名正言顺当变态啊。” 李庭松被他的话逗得想笑，付栢道：“我过两天有新歌发布会，我会帮你们宣传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私房菜馆，李庭松对付栢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俏皮道：“一会你把承重墙吃了我也会买单的。” 付栢挑挑眉，不甘示弱，“真小气，那我只能先留老板一条命了。” “哈哈……” 笑声转瞬就被风吹散，方至淮站门前的石头后边，几乎变成了一座雕像。 …… 吃饱喝足，李庭松和付栢告别，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他吃了螃蟹，配蟹喝了几杯低度的果酒，等付栢被司机接走，他才在手机上找了一个代驾。 他站在门口吹了一会冷风才去车里，代驾带着口罩从他手里拿过钥匙，李庭松上了后座大约两三分钟代驾才上车，冷气进了车里，李庭松皱了皱眉，感觉这个代驾像是在外边冻透了才上车的。 他说了地址，代驾一声不吭的发动车子，一路开的极其稳，李庭松连日的疲惫终于短暂的得到了休息，他阖上眼睛打算闭目养神，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摸到手机，上边是付栢的手机号。 “喂？” “这是睡着了？”付栢的声音隐含笑意。 “嗯……”李庭松的声音蔫蔫的。 付栢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我到家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最后的明天见像是藏着看不见的小勾子，李庭松清醒了一瞬间，电话挂断以后他才猛地意识到不太对。 付栢都到家了，他怎么还在车里？ 他抬起眼，看着驾驶座上的代驾，只露出一截熟悉的耳廓。 他愣了一瞬，条件反射的厉声问：“你要带我去哪？！方至淮！” 车一直在匀速前进着，李庭松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外边还是市中心的灯火阑珊，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方至淮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在嗓子里边挤出来的，“别怕……” 李庭松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前边的路，等到车拐进小区，他才慢慢放松肩膀。 他这才意识到车里是多么的安静，安静到他慢慢理顺刚刚发生的事，他接起的电话，都会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以为方至淮会质问，或者暴起要去揍付栢，但是他始终静静地，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老机器，甚至因为太恐惧答案而顾左右而言他，显示它运行遇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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