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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至淮拿起一只价格相当美丽的机械表，“这个。” 李庭松不满，“有必要防备我到这种程度吗？” “或者再买一个石英表。”方至淮皱起眉。 “我是什么易燃易爆品吗？”李庭松不依不饶，大有要当众翻脸的架势。 方至淮刚要说话，面前挤进来俩个小姑娘，隔着口罩认出了李庭松，非要来一个签名。 李庭松看着方至淮顿时锁紧的双眼，忙使劲用眼神暗示他安静。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这里的骚动，还有几个人蠢蠢欲动想来确定是不是看见明星了。 李庭松低着头连忙给人签了名，方至淮瞅准时间一刻也不犹豫地把他拽出了人群。 两人一声不吭地离开，一路上李庭松顶着路人异样的眼光，暗暗较劲和方至淮争夺控制方向，没想到真偏离了一点路线，两人没离开商城，转进了一个电子品牌运动手环的门店。 李庭松进了屋趁其不备拿了一个手环往桌面一划，出来一道划痕，店员拿着POS机过来，方至淮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付了钱。 李庭松花了他的钱不知凡几，这还是头回见他这个不情愿的样子，他就像是在超市里先咬一口火腿肠逼着家长付钱的熊孩子。 他拿着包好的手环，“呦？不乐意啊？花你这么点钱就不高兴啊？” 方至淮：“……” 方至淮被店员用隐晦鄙夷的眼神目送离开，一出商场，司机立马开着车接到了他们。 李庭松说：“这就走了？过年的鸡鸭鱼肉还没买呢！” 司机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闹，和他说等回到家这些东西都会出现在冷藏室里边。 李庭松被方至淮系上安全带，闻言顿了顿，直到司机问他：“出发吗先生？” 沉默几秒，李庭松才听见方至淮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很堵，司机笑着和李庭松说咱绕个路回去。 天色变暗，像是要阴天下雪，李庭松觉得不太放心，嘱咐司机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正好遇见一个红灯，直到秒数进入倒计时，变绿的那一刻他才听见司机师傅笑着说：“好勒。” 刹车失控，车辆直冲着水泥隔离墩冲了过去，李庭松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失重感，就感觉身前扑上来一个肉盾，窗户在他的身后砰的碎掉了。 方至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扑上来护住了李庭松的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出了车祸的时候，就感觉方至淮伸手果断地割断了他的安全带。 大量的冷空气涌进鼻腔，还有一股汽油味。 李庭松感觉自己末梢神经混乱地跳动着，本能地顺着方至淮的力气钻出车厢，车下湿漉漉的，他以为是下雪了，却忽然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 汽油浇在柏油马路上，身后起了浓烟，车快爆炸了。 他愣了一下，浑身的肌肉紧绷，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抓着方至淮往远处跑去，冷风呛到他的肺里，针扎一样疼。 一秒。 两秒。 李庭松突然想起来前边司机还没出来，他吓了一跳，他甩开方至淮的手，还想去看看能不能把司机拉出来。 他的反应吓了方至淮一跳，几乎是立即拽住了他，手臂锁住他的腰，要把他拖离现场。 李庭松简直肝胆俱裂，怒骂：“松开！你他妈瞎吗？！别在这耽误救人！！” 方至淮用英文骂了一句脏话，把李庭松拽回安全区，“我去！！你别动！” 李庭松还想说话，却看方至淮一声不吭越过他跑回了车旁，车身已经起了浓烟，转眼就几乎看不见方至淮的身影了。 他腿都软了，浑身颤抖着跟了上去，眼睛干涩得他眨眼都疼，他胡乱揉了揉眼，却发现脸上全都是眼泪。 “方至淮！！！” 李庭松看着烟雾里边走出两个人形，他浑身一松，几乎站不住。 司机过来的时候就是脸上沾了些灰，怀里还抱着他刚买的运动手环，他看见李庭松的样子脸色一变，几步跑过来把手环递给李庭松，慌忙地表示自己没事。 方至淮过来拉李庭松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冷得像是冰块一样，还在不停地发颤。 “我们先走。”方至淮示意司机报警等待救援，带着李庭松在路边叫了另一个司机来接人。 另一个司机来得很快，仿佛早就等好了一样，李庭松抬脚上车之前，忽然感觉脸上微凉。 下雪了。 明天就是除夕，李庭松垂眸环视这一条路。 今天人流量那么大，他们从车辆失控，车祸，到现在车都快烧的只剩架子，全程这里居然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经过。 这么冷清的路可不好找啊。 李庭松后背生凉，像是一头扎进了冰水里，深不见底地坠落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沉默地上了车。 方至淮以为他吓坏了，不断地搓他的手指，李庭松的手却怎么也搓不热，甚至开始微微发起了寒颤。 “我们去医院！”方至淮脸色难看，下意识地想把李庭松抱进怀里。 李庭松却痉挛似的躲开的他的拥抱，只是车里就这点地方，躲也躲不到哪里去，方至淮感觉李庭松的身体贴着他的部分僵硬的不成样子，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却很小。 方至淮凑过耳朵仔细听，才听见李庭松在说：“回家吧，我要回去。” 他立即让司机折返，用手机联系医生一会到公寓里来。 等到了公寓门口，李庭松却怎么也不进了，抬起眼的时候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兔子，看着方至淮的眼神复杂的难以辨别出每一种情绪。 方至淮心尖一跳，勉强维持住心里的慌乱，说：“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你要的年货都在我们的冷藏室里，快进来。” 李庭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几乎快被碾碎了，“你……是要杀了我……” 方至淮的心沉到了底。 这句话甚至不是什么疑问句，方至淮抓起他的手，坚定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他甚至不敢说那个杀字，方至淮顿了顿，拉着李庭松进屋里，暖气让李庭松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吓坏了吧？”他想去摸李庭松的脸，却被躲开。 “这都是你设计的。”李庭松痛苦不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让我永远也不敢出门？这是警告我吗？” “没有！”方至淮冷嚇一声，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没有受伤，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呢？” 李庭松冷冷的笑了两声，“哦，原来是想看我为你救我感动啊。” 方至淮刚要说话，李庭松收起嘴角，冷冷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了啊，想重新提醒我你救过我的命，对吗？” 方至淮如遭雷劈，比李庭松高了半个头，此时站在这里却像个小孩，表情一片空白，“你不喜欢……” 他像是被吓醒了，脸色发青，浑身戒备的看着李庭松，“你不用说这些气话，你喜欢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喜欢我你还想干嘛？” 李庭松抬起眸子，眼神疲乏不堪，“我说，我不喜欢你了，我要分手。” “你说够了吗？”方至淮垂眸，绿色的眼睛晦暗不明，像是幽深的潭。 “你说这些有用吗？实际上你既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也没有办法不喜欢我，今天的事情你没有受一点伤，我的后背还扎了一堆玻璃渣！” 方至淮脱下衣服，抖搂下来不少沾着红色的玻璃片，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 蜜色的胸膛近在眼前，还散发着热气，方至淮背过身子给他看血丝呼啦的后背，声音放软。 “你该帮我上药，很疼你知不知道？” 李庭松眼睛里边折射不出眼前的任何颜色，他平静的移开眼，执着道：“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们该分手了，方至淮。” “我已经，一点都不想继续忍受这场闹剧了。”
第三十二章 “不要说这种让我生气的话。”方至淮直起身子，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李庭松顿了顿，觉得眼前的一切可笑得要命。 他只想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然后离开方至淮，却走到了这么难堪的境地。 “你是要把我绑起来吗？我说了分手你听不见，你是想求求我，让我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也只会和我在一起。”方至淮毅然决然，拉起他的手说：“给我上药。” 李庭松被他扯到客厅，他深吸一口气，别开了方至淮的手。 “我得工作，拍戏，就算我不工作，我也还有别的事，我他妈不能天天围着你转！天底下没有这种事！”李庭松厉声道。 方至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再抬头的时候李庭松一怔，这一瞬间，他几乎看见了野兽的眼睛。 “只要我想，外边那些喜欢你的人，那些只肤浅地喜欢你的脸的人，都会对你弃之敝履。”方至淮低声笑了一下，忽然道：“我知道你们这里对于演员的形象很重视。” “冯瑞说，他现在一个广告都接不到，出门打个车都不敢让司机认出来。”方至淮歪着脑袋，好像在真心思考。 “你也想过那种生活吗？像过街老鼠，所有在你微博下边留下讨人厌的留言的人，都会变一副嘴脸，以喜欢过你为耻。” 李庭松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寸一寸结成冰，他忽然觉得方至淮无比陌生。 他寥寥几次遇见方至淮暴露“本来面目”，总是在心里留有一丝希望，是他的错觉，是他想的严重，是他太过恶意的揣测。 但此刻李庭松才明白，当命运的枪口对准额头，持枪的人是自己的爱人，是天下最杀人诛心的酷刑。 偏偏他还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就像黑暗中行走，有人明确告诉你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但你还是抱着求生的本能去迈步。 “你做了什么？”李庭松耳朵嗡鸣，他几乎听不到他自己说了什么。 方至淮的眼神里边流露出对弱小的小动物的同情，但也仅仅只有一丝，他睨着李庭松，语气像是急于宽慰焦虑的爱人般的体贴。 “你知道吗？你去过赌场，和臭名昭著的华人企业家相交甚笃。”方至淮笑了笑，举起手机，里边是一张角度很完美清晰的视频。 里边的李庭松站在赌桌的旁边，垂眸看着自己指尖捏着的骰子，像是在思考他为什么摇不出来好点数。 随后他随手将骰子投在了牌桌上。 李庭松原本以为自己会忽略这短短的一刹那，但实际上他在看见视频的那一刻，就立即想起了有关这几秒的全部记忆。 方至淮微笑着问他要不要去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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