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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上，见到陆嘉鱼的人无不表情扭曲，竭力维持平静。陆嘉鱼没什么奇怪的，他依旧西装革履、面色冷淡，奇怪的是跟着他的那个人。 上周才入职的助理Andrew，满面春风地跟着陆总，陆总去哪他去哪，还会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 陆聆：“刘秘书，早上好呀！” 刘秘书：“……早上好。” 听到他当初那句“泄欲工具”的员工们更是神情微妙。一大早和老板一起来公司，看起来确实有点微妙，但是这样的说话风格，又不像金主的小情人，反而像金主家的小狗。 陆嘉鱼没让陆聆真当他的助理，只是时不时丢给他一些文件，平时开会还是让他正儿八经聘请的助理跟着。然而今早陆聆太黏人，听他说要去开会也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陆嘉鱼索性让助理把任务交代给陆聆。 他还不想大牌到带两个助理开会。 去会议室的路上，陆嘉鱼低声骂道：“你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有必要这么激动？” “每次都像第一次。”陆聆傻笑道，“哥，你骂人好好听，再骂我两句。” 陆嘉鱼：“……” 感觉陆聆发展出了一些特别的属性。 会议内容陆聆完全没听，他一直在看陆嘉鱼。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的陆嘉鱼，和以前认真学习的样子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他没有一直握着笔，只是时不时转一下，或者用手指轻点桌面，说话时则会撑着桌子，原本素白的指尖微微泛红。 抬手时，他的袖子往上跑了一点，露出手腕，而手腕上隐约有几圈红痕。只有陆聆知道，他的脚腕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陆聆轻咬下唇，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什么地步，陆嘉鱼才会同意在会议室做一次？ 似乎有点难。要么陆嘉鱼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失去理智，要么陆嘉鱼客观意义上地无法拒绝。 感觉后者可能性更大。 忽然，他看见陆嘉鱼皱眉。陆聆回神，听见一位部门经理提醒陆嘉鱼：“陆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逼太紧，难保对方不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您要小心来路不明的人。” 陆聆一开始没懂，直到撞上对方的眼神，他才明白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意有所指。 他感到好笑：拜托，我明明是公司里来路最明的人。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陆嘉鱼。 陆嘉鱼会怎么回复？他既不能说“这是我弟弟”，又不好驳了经理的面子。 只见陆嘉鱼抬头，淡淡道：“我知道了。如果你是指Andrew的话，他是我招的人，我清楚他的背景，也会为此负责。” 经理有些无奈：“哎，好，明白了陆总。” 陆聆微微瞪大眼睛：他没想到陆嘉鱼会这么直白地表达立场。 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他又意识到，“没想到”并不准确。应该说，他不敢期待陆嘉鱼还会这么说。 毕竟陆嘉鱼一直在给他光明正大的偏爱。 从小到大，陆聆都很喜欢陆嘉鱼。小时候，陆嘉鱼欺负他不假，但是陆嘉鱼也一直在保护他。 为了让他和家里乱七八糟的财产纠纷隔绝，陆聆小学和初中都在另一个区里上普通学校。那里校风比较差，时不时有些打架斗殴的事。 陆聆只在陆嘉鱼面前装乖，在别人那里他基本算刺头。一来二去，他被孤立，还被同学告老师，背了一箩筐罪名，严重程度不一：偷钱、打架、掀女生裙子…… 老师自然联系家长。陆父陆母半信半疑：偷钱肯定是假的，其他事情他们也不敢保证陆聆真的不会做。 彼时，陆嘉鱼淡淡地说：“假的。” 陆父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陆嘉鱼看了看陆聆，“人家看他好欺负，给他造谣呢。” 陆聆眨眨眼，没告诉陆嘉鱼，打架是真的，同学告老师是因为没打过他。 可能只有陆嘉鱼觉得他好欺负。 那天晚上，陆嘉鱼难得主动和他说话。他问，你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陆聆仰头看他，乖乖地说：“不需要。谢谢哥哥。” 陆嘉鱼微微抬起下巴：“行。有事就说，别缩着。” “那……你能抱我一下吗？”陆聆向他张开双臂。 陆嘉鱼满脸嫌弃，但还是依言抱了他。他靠在陆嘉鱼胸口，只觉得同学这小报告打得真好。 也许是认为他在默默承受校园霸凌，从此之后，陆嘉鱼从未在陆聆的事情上客观冷静。陆聆没考好，那是卷子没出好；陆聆主动和别人打架，那是别人自己犯贱找打；陆聆篮球赛打输了，队友对手裁判甚至用的篮球都有问题。 如此种种，不仅让陆父陆母认为两兄弟相亲相爱，也给了陆聆暗示：在陆嘉鱼面前做任何事都可以。 反正陆嘉鱼欺负他的同时，也在偏袒他。 员工刚离开会议室，陆聆就朝陆嘉鱼扑过去：“小鱼，好喜欢你。” 陆嘉鱼不明所以：“我们刚开完会。” 陆聆：“那怎么了？让我开会我也喜欢你。” 陆嘉鱼：“开会的好像是我。” 陆聆：“不让我开会，更喜欢你了。” 他的脑袋埋在陆嘉鱼肩窝乱蹭，头发戳到脖子上，陆嘉鱼感觉有点痒。 有点像抱着一只大型犬。 拥抱确实能充电，陆嘉鱼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他拍拍陆聆，心念一动，问：“这周六有空吗？” “嗯？当然有。”陆聆抬头，下巴磕在他锁骨，又蹭了蹭，“如果是加班，就没有。” “这么坦荡？有点想让你加班。”陆嘉鱼捏了捏他的下巴，推起陆聆的脸，“我周六晚上和朋友聚一聚，还是上次给你接风那些。你去吗？” 陆聆惊喜道：“去呀！” 他偏头贴上陆嘉鱼的手心，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我们复合了吗？” 陆嘉鱼猛地收回手，挑眉道：“没有。” “好吧，我会努力的。”陆聆扁扁嘴。 陆嘉鱼：“我拭目以待。” 陆聆愣了愣，陆嘉鱼便拿着东西走了。他在会议室里无声跑了两圈，才兴高采烈地离开。 他说拭目以待！
第15章 软肋 “哟，小鱼，今天来得早啊。”李文烨拍拍陆嘉鱼的肩膀，“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陆嘉鱼侧身躲他的手：“才两周。” “两周！哦，两周！”李文烨声情并茂，“这可是两周，一年能有多少个两周，一辈子又能有多少个两周。” 陆嘉鱼：“……李叔没送你去学表演真是可惜。” “是吧，我也觉得他耽误了一个表演艺术家。”李文烨笑嘻嘻道，“你怎么不进去？” 陆嘉鱼看了一眼手机：“等人。” 李文烨瞬间瞪大双眼，压低声音道：“我去，哥们，不让我们牵线，自己偷偷有情况？” 陆嘉鱼：“我有什么情况？” “没情况你会带过来？”李文烨八卦，“男的女的？比你大比你小？” 陆嘉鱼不答，向左侧招招手：“这边。” 李文烨期待地看着左侧。自从陆嘉鱼和前任分手，他的感情状况堪称半死不活，更别提他前任是他亲弟弟。如果陆嘉鱼能走出这段不伦之恋，那再好不过。 然而李文烨的期待落空了。 “文烨哥，晚上好。”陆聆微笑着和李文烨打招呼。 “哦，哦，好。”李文烨勉强扯出笑容，招呼他们两个走进云飞。 今晚人更少，加上陆聆也才四个人：只有余珊和李文烨有空。 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也没玩什么游戏，只是坐着闲聊，吐槽一下生活。 李文烨说他最近练了调酒，非要给大家露一手。他的技术水平引起热烈反响，其他三人诚挚建议：调得好，下次别调了。 余珊和陆嘉鱼一点面子没给，总共也只喝了两三口。陆聆倒是十分有礼貌，每次喝一杯。 陆聆：“我去一下卫生间。” 余珊大笑：“哈哈哈哈，李文烨，你的酒好，利尿！” 李文烨：“滚蛋！” 两人闹作一团，陆嘉鱼和陆聆对视一眼，看见他满脸疑惑：你是怎么和他们成为朋友的？ 陆嘉鱼摆摆手：别管，上你的厕所。 陆聆的身影刚刚消失，打闹的余珊和李文烨就停手了。 陆嘉鱼反应很快：“你们装的？” “那倒不是，她说这种话，我是真的想让她滚蛋。”李文烨笑了笑，表情渐渐冷下来，“陆嘉鱼，你还是动了你弟。” 陆嘉鱼低头不语。 余珊也问：“小鱼，非他不可吗？” “你们什么意思？”陆嘉鱼反问，“我又没动你们弟弟。” 李文烨：“你看上的要是我弟弟还好了呢……不对，我没弟弟——但你还是看上我哥也行。” 陆嘉鱼送他一个白眼。 “我换个问法吧。”余珊认真地看着陆嘉鱼，“你对他那方面的喜欢，真的可以压倒其他一切吗？” 陆嘉鱼皱眉：“‘其他一切’？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余珊梳理道，“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和他、和父母之间的亲情会受到影响。你和他在一起，谈恋爱的那种在一起，也就不能和其他人有什么爱情。我和文烨不会想很多，但难保其他朋友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你，友情会受到影响。事业上更不用说。小鱼，这些不是你在乎的吗？” “是，我很在乎。”陆嘉鱼干脆利落地承认，他顿了顿，还是说，“但是陆聆没有那么大影响。” 李文烨立刻说：“他是你弟弟就是最大的影响！” 余珊却没说话，表情有些微妙。 看着他们两人不同的反应，陆嘉鱼心里有所猜测：余珊应该比李文烨清楚更多内情。 “你们两个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你主要担心他对我个人形象的影响，珊珊比较担心他对我感情上的伤害。”陆嘉鱼无所谓道，“个人形象这方面，目前的知情人都会帮忙瞒着，我也会注意；感情上，我承认他一定程度上干扰我。只是一定程度，到不了多严重的地步。” 他在心里补充：我也不会让它到那么重要的程度。 陆聆大概快回来了，他不想多说，总结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谢谢你们，但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最好是。”李文烨叹了口气，端着柠檬水和他碰杯。 陆聆回来了，他仔细观察陆嘉鱼的表情，问：“聊什么呢，看起来不太开心。” 李文烨圆场道：“没什么，一些生意上的事。” “出来玩还聊工作，好勤奋。”陆聆感叹，又握了握陆嘉鱼的手，“哥……小鱼，别聊这些，好好玩。” 他差点嘴瓢喊“哥”，不过这已经是在场四人心照不宣的事。李文烨和余珊极力装傻，一时间，气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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