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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恺乐六年多没上过台了，这一上去还有点紧张，看键盘手走到他跟前递过来一副无线耳返更是一脸懵。 键盘手看他鼓捣两下不太会用的样子，微笑着帮他戴好。“能听见说话么？” 耳返里传出声音，徐恺乐点点头。“很清楚。” “来什么歌？” “到西安了当然得许巍啊！” “哪首？” “《在别处》。” “行。”键盘手端起手里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然后从旁边拎过来一个谱架子摆好、放好平板电脑，又往他身后一指，“你用那把琴吧，背带不合适的话可以调。另外有问题随时在频道里说。” 徐恺乐点点头，转身把琴架上的吉他抄起来斜挎到肩上，调整好背带穿好音频线，又低头踩住效果器踏板调到他需要的音色。一切准备妥当他迅速扫了一遍平板电脑上的谱子，看完回头对几位乐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右手后三指轻轻蜷起，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指尖的拨片。徐恺乐低头扫了一下琴弦，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 歌曲开头是四小节吉他solo，轻失真，最后两拍进鼓和贝斯，然后是八小节扫弦，空四拍进唱。solo很简单，扫弦更加没难度，但这歌的气氛很热烈，徐恺乐一下就嗨起来了，一边弹一边摇头晃脑。到了该进唱的时候他往麦克架前凑了半步，一张嘴李星雨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星雨听过他唱歌，不止一次，可再一次听到还是被震撼了。他是个对声音非常敏感的人，太喜欢那歌声里的腔调了。 “就在——我进入的瞬间，我真——想死在你怀里，我看到——我的另一个身体，飘向——那遥远的地方……” 徐恺乐唱完主歌，鼓手进了一个切口推情绪，之后进副歌。副歌结束之后键盘手用MIDI键盘模拟吉他的声音弹节奏，徐恺乐弹solo，之后再一遍副歌。尾奏键盘手凑近麦克风哼唱铺底，徐恺乐开始重复四句歌词。 “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 这几句歌词曾经在徐恺乐脑子里循环播放了无数遍，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时移世易，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真的再一次唱出来心里还是难受，他只好唱完第二遍就回头冲几位乐手做了个切断的手势，提前收口结束了这首歌。 一首歌下来几位乐手摸清徐恺乐的水平了，在接下来的几首歌里玩上了即兴，并且给了他最大的表演空间。 最后一首徐恺乐点的《Crystal Planet》。他本以为这种纯曲子酒吧乐队可能不会练，只试探着问了问，没想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扬起手大喊“来！”，台下休息的吉他手也一脸兴奋地跑上来抄起另一把琴背到肩上，冲徐恺乐大声说：“来来来！我给你弹节奏！” 真人队友可比GTP好玩多了，而且还是几个很厉害的队友，五分钟的曲子徐恺乐弹得如痴如醉，头皮发麻、大脑缺氧、心脏怦怦乱跳，简直比性高潮还要爽上一百倍。 结束之后徐恺乐喘了两口气，然后大笑着伸出手跟每一位乐手击掌。李星雨站起来鼓掌，等徐恺乐走回桌边也伸出手跟他击掌。 徐恺乐端起剩下的半瓶啤酒一仰头倒进嘴里，回头冲台上几个人挥挥手，之后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第38章 晚安 网约车到得很快，徐恺乐亢奋劲儿还没过，车一开起来就开始叨叨。“现在他们用的设备太太太——先进了！耳返！平板儿！我们那时候哪有这玩意儿啊？有问题全靠吼！” 徐恺乐的耳朵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说话声音有点大，李星雨笑着对他“嘘”了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徐恺乐往下出溜出溜，瘫在座位上感叹，“你知道那时候老周用的什么琴么？一架特别便宜的二手电子琴！电子琴啊！就比小孩玩儿的那种多了点儿功能！太破了……音频线接口插来拔去的都快豁开了……哪有MIDI键盘啊……哪有Bluechip啊……没牌子的赛露露才几毛钱啊……” “赛璐珞。”李星雨纠正他。 “我们都这么叫！你不懂！我告诉你，必须把重音放在第二个字上，第三个字念轻声，就像是漂亮女孩儿的名字，赛——露——露——”徐恺乐一口气说完突然间泄了气，困意上涌。他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看了一会又轻声哼唱起来，“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他们像苍蝇总是飞来飞去……在我身边侵蚀我身体……在每一个夜里我从梦里惊醒……看到我的心……它正在飘向窗外……” 李星雨看着那张脸上渐渐低落的表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让他高兴起来。 “星雨，今天谢谢你，我特别高兴。但是……”徐恺乐转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管你选择哪条路，路上都不可能有我，你记住。” 李星雨垂下眼不说话。 徐恺乐感觉话说得有点突兀，坐起来换了话题。“那个……今天拍的视频不用着急剪，明天再说，今天你早点儿睡。” “行。哦对了，你在台上的时候我录视频了，这个能发么？” “行吧，剪一段不太出丑的，明天再说。”徐恺乐说完眨眨眼，感觉上下眼皮都快要粘到一块了。 不想洗澡了，回去刷个牙赶紧睡觉…… 不行，一身臭汗…… 要不随便冲一下吧，不洗头了…… 车摇晃着，徐恺乐的脑子也摇晃着，意识渐渐消散，这时候车开到酒店门口的坡道停下了。 徐恺乐强打精神下了车，边往里走边低头在手机上付款，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人。 “对不……”徐恺乐赶忙道歉，一抬头就看见丁禾站在跟前，一身T恤牛仔裤，刘海一缕一缕地垂着，好像刚洗过似的。 “去哪玩儿了？”丁禾问。 “没，就逛逛。你这是……” “出来抽烟，刚抽完。” “你居然订无烟房？” 丁禾耸耸肩。“行政订的，没写清楚，我来了才知道没有吸烟房了。” 徐恺乐点点头，忽然想起李星雨，回头一看他正在自己身后站着。“那个……这是我助理，李星雨。星雨，这是新禾的丁总。” 两个人微笑握手，一派祥和，徐恺乐却别扭得要命，从门口一直别扭到电梯里。 无烟房楼层低，丁禾先到了却没下去，伸手按了下关门键转头对徐恺乐说：“明天放《夏天》，去你房间我跟你说一下流程。” “还有我的事儿吗？我不就当观众吗？” “等一下跟你细说。” 徐恺乐估计他又想搞事情，但李星雨在他也没法明说，只好闭上嘴不吱声了。 电梯再次停下，三个人下来往房间走。 李星雨走在徐恺乐旁边，侧头看着他说：“徐哥，我去帮你收拾收拾吧，看你困得都快睡着了。” 丁禾要去，李星雨也要去，都凑一块可太尴尬了。徐恺乐不想面对那种局面，赶紧拒绝：“不用，没什么可收拾的，你回去休息吧。” “我给你泡点儿茶解解酒。” “不用，真不用。”说话间三个人到了徐恺乐房门口，徐恺乐掏出门卡，扭头朝李星雨挥挥手。 “徐哥……” “对了，你刚不是说要剪视频么？现在剪吧，找不太出丑的剪出来一段。” “那我剪完拿过来给你看。” “不用，直接发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徐恺乐说完刷开门锁推门进屋了。丁禾微笑着冲李星雨点点头，也跟着进屋了。 徐恺乐把门卡、手机扔到桌上，又从行李箱里翻出干净衣服送到卫生间，出来问丁禾：“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电影放完之后主创人员会上台跟观众互动，你别看完就走，也别出题难为我。” “这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吗？你非要跟来干嘛？”徐恺乐无奈地摇摇头，“我太困了，得赶紧洗澡睡觉，就不招呼你了，拜拜。” 丁禾看他眼睛眯眯着的样子有点想笑，点点头说：“拜拜。” 徐恺乐转身进卫生间锁好门，脱光衣服走进淋浴房迅速冲了一下。他本来不想洗头的，可汗黏着头皮实在难受，他干脆一起洗了，洗完用毛巾随便胡噜胡噜脑袋就算擦了。 刷完牙穿好T恤内裤，徐恺乐打开门一看过道没人又往屋里探探头，就见丁禾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徐恺乐根本没拿干净裤子，况且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他也懒得遮掩了，晃着两条白腿往屋里走。“你怎么没走？” 丁禾放下手机抬起头。“怕你喝太多摔了，不放心。” “我没事儿，就是困。你回吧，我睡觉了。”徐恺乐说着关掉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充电，按开关关上遮光窗帘，然后躺到床上强撑着眼皮等人出门。 丁禾站起身走到过道，一拐弯进了卫生间，几秒钟之后拿着个吹风机走到床边插上电源，跟着拽住胳膊拉着人坐起来。“吹干头发再睡。” “不用，我……” 徐恺乐话还没说完就被吹风机的嗡嗡声淹没了。他困得心里好像有一百只小爪子在挠，实在没力气跟他撕吧，干脆闭上眼随他了。 白噪音的催眠效果很好，要不是脑袋上有一只手划来划去徐恺乐坐着都能睡着。终于等到吹风机停了，那只烦人的手也拿开了，他往床上一倒几秒钟就失去意识了。 丁禾猫腰把那两条腿搬起来放到床上，之后坐到床边轻轻抚摸他腿上光滑的皮肤。 徐恺乐皮肤白，长得好看，收拾收拾看起来很精致，可睡在他家那天早上丁禾就发现了，这人特别会浪费老天的赏赐——不护肤，不刮胡子，头发也不打理，更别说身体护理了，简直就是一副糙老爷们的样子，全靠一张脸撑着。 幸亏这人天生体毛不重，不然…… 丁禾摸摸他小腿上稀疏的深褐色汗毛，脑子里浮现出那两条白腿上粗黑汗毛遍布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徐恺乐蜷起腿，喉咙里哼唧了一声。 丁禾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之后抚着他的脸轻声说：“晚安。”
第39章 观影 徐恺乐是被压醒的。早上浅睡眠时他总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压得难受，动一动压力就没了，接着睡，一会压力又出现了。折腾了一会他睡不下去了，摸着黑按开关打开遮光窗帘，一回头差点被吓死——床上有个男人，正冲他笑。 徐恺乐假装眼睛不适应光线，抬起手捂住，同时拼命在脑子里搜索记忆。 昨晚回到酒店丁禾跟过来，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洗澡、吹头发、睡觉，没了。 对，没了，什么都没发生。 确定了这点他立刻有底气了，放下胳膊问：“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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