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里纠结了许久仍旧找不到答案,柯海耀也等不到自己小儿子的回应。 父子二人缄默了半晌。 柯云烁沉默地站起身,径直地走出了书房。 撒气般地将书房大门再次用力推开。 柯海耀今日的身体状况让柯云烁再度陷入两难,倘若让柯明彦过早地坐上这把交椅,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再去保护自己的母亲。无论他答不答应,争与不争,都已经被束缚在柯家了。 想我护着祁宋? 他配吗? 祁宋知道柯云烁一大早是带着脾气来的主宅,心情肯定比平时要烦躁得多,可他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他手里紧紧攥着那精致的眼镜盒。倘若他不要,会怎么样?倘若他接过,又该如何跟他搭话呢?还是会向从前那样不会给他好脸色?可是…… 正当祁宋低着头犹豫不决时,不知不觉地走出了转角。 恰好与迎面而来的柯云烁来了个四目相撞。 祁宋没反应过来,直接僵在原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来得正是时候,他还正愁找不到这窝囊废发泄呢。 又是这副惺惺作态,装作一副可怜虫的样子也不知是在博谁的同情。 看得他心烦,柯云烁眉头紧皱大步走上前。 “云……云烁我……” “呃——”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祁宋吐出接下来的话语,柯云烁直接掐过他的脖颈,带着他整个人紧紧地摁压在墙壁上。 “你这……这是做……什么?” 祁宋被掐得满脸通红,几乎呼吸不过来,用尽了力气才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眼。手也下意识地攀上柯云烁掐着他脖颈的手背。 真有本事儿。 祁宋你他妈真有本事儿! 父亲居然会为了你,对他这个小儿子服软,用自己的母亲威胁他妥协,甚至还用上了“求”这个字。 “放、放开我……” 柯云烁对他的求饶充耳不闻,恨不得就此掐死他。 哐嗒—— 似有木盒掉落的声音吸引了柯云烁的注意。让他稍微分神,松了松手。 柯云烁有轻度近视,今天离开得着急,也没有戴隐形。他轻眯了眯眼睛,才注意到地上掉落的是一个手工雕琢的眼镜盒,看着眼熟。 柯云烁看着祁宋快要被他掐得咽气儿的模样,心中的烦躁也消除了些。 嘴角扬起一道哂笑,松开了手。 忽然获得自由的祁宋,连气儿都没喘过来,直接蹲下一路连滚带爬地将眼镜盒捡起,他看起来似乎很宝贝这个东西。 柯云烁匪夷所思。但见祁宋如此心疼这个破眼镜盒,心中又莫名升起一道无名火,直接将其抢夺了过来。 “怎么?很宝贝这破眼镜盒?” 柯云烁边说,边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放着副无框金边眼镜。 瞅着很是眼熟。 祁宋见他皱起眉头,似陌生似熟悉的神情,战战兢兢地解释:“你,你昨晚……” “落在家里的那副。” 柯云烁闻言抬眸,祁宋被他一个眼神吓得迅速别过了眼睛,不敢去看他。 见祁宋害怕躲开他的神情,柯云烁视线一路往下,发现他右手揪紧着身后大腿裤子一角,微微发颤。 柯云烁第一次见这种在他面前表现出卑贱到骨子里的人,尤其得知是祁宋这种人后。回忆起自己昨晚喝多,狠狠地作践了一番对方,而祁宋没有任何怨言,还对他百依百顺,简直窝囊至极。更何况这种事儿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他仍旧是这副顺从模样。 简直就是贱骨头。 柯云烁很享受玩弄祁宋。即便他搞不明白祁宋总是如此隐忍的态度,但他心情不好可以随意糟蹋一番,就如现在这般。柯云烁手掌忽然覆在他掐红的脖颈处。 即便是在家宅这种何时都有人经过的地方。 祁宋害怕,但他不敢反抗。 直至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祁宋才颤巍着身躯,低声对他求饶。 祁宋下意识地捏住柯云烁的衬衫衣角,神情紧张。 柯云烁看得出那是乞求他放过的眼神,嘴上仍不饶人:“怎么?被玩上瘾了?” “要是真这么饥渴……” 祁宋艰难地呼吸着:“别、别这样……” 柯云烁凑近他耳沿,嘲讽道:“自己买根按摩棒解决下呗。” 言罢,便嫌恶地拍开祁宋揪着他衣角的手,后退两步,变回那副冷漠又鄙夷的神情。 丢祁宋一人在原地,转身踱步离开。 见柯云烁逐渐远离的背影,祁宋止不住腿软,顺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第4章 我要让步到什么程度? 祁宋曲起腿,双手环绕在一块儿,将脸埋进手臂内。 再忍忍,再多忍忍就好。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柯云烁走到旋转楼梯口,正要搭上楼梯把手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个眼镜盒,过于精卓的雕工让他下意识多看了几眼。而当他想起这是祁宋的东西以后,眼里毫不遮掩的嫌恶更加明显,于是将它随手扔到了楼梯口的垃圾桶里。 手工雕琢的眼镜盒连同里面的眼镜被毫不留情地丢弃。就在柯云烁转身走下楼梯时,正好瞧见从二层转角走出来的柯明彦。 两兄弟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一秒。柯家兄弟的关系说疏离,却从未出现过争吵,反而风平浪静和谐得很;说亲密,却也没有所谓的兄弟间那种大大方方地能够敞开胸怀畅聊一切的关系。生在这种家族,只要做过表面功夫就足够。 可柯云烁生在这个家族十九年,仍旧无法适应,他倒没有多在意,径直地走下楼梯。 路过柯明彦身旁,没好声地唤了他一声:“大哥。” 柯明彦才刚要点点头回应,这个幺弟就已经越过了他,径直走向了二楼那间熟悉的房间。 柯明彦站在原地,嘴角扯着笑,眼里皆是鄙夷与压下的怒意。 心中暗讽其毫无教养。 自打柯云烁结婚以后,那张脸总是挂着生人勿扰的不耐烦,骄横跋扈且自信狂妄的神情有时瞧着好似一点就爆。柯家小少爷从小被整个家族的长辈宠到大,做什么都由着他,大家族的规训没有将他宠溺成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反倒是颇有几分父亲当年在事业场上的风采,这没法让人挑他太多刺。只能偶尔像长辈哄小孩儿的语气说他被惯坏了,被宠坏了云云。 就是这份即骄横任性却年轻有为的品性让柯明彦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何都踢不走的挡路石。 柯明彦无法坐以待毙,他一定要将兴洲集团的所有统统收在他的手里,将这个继母之子踩在脚下,剥夺掉他所有筹码再狠狠地把他踢出局。 西装裤内的手也不自觉地蜷起,紧握成拳。 柯云烁并不想在这家里多待,可当他经过那间收藏室时,脚步顿在了原地。手也不受控制地握上门把,做了许久的心里挣扎,还是拧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室内的灯光随着人类热感的出现而自动亮起。 满屋的雕塑和画作都被摆放得规规矩矩。柯云烁走上前,食指在其中一件雕塑上抹了一把,又移到眼前,拇指压在食指上方轻轻了摩擦会儿,竟然一点儿尘土都没有。这令他有些惊讶,他母亲离开的这几年,这间收藏室似乎……被他父亲照顾得很好。 柯云烁视线落在收藏室一角旁伫立的、约一米半高的油画。那是母亲的自画像,而画作面前,放着一张躺椅。柯云烁怔愣了片刻,又忽然掀唇一笑,眼里皆是讽刺与不解。他可以想象柯海耀在想念母亲的时候,坐在这副自画像面前发呆的模样,可令柯云烁费解的是,三年前父母的那次争吵,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状况。 柯云烁坐在冰凉的躺椅上,盯着母亲的自画像。及腰的黑长发规矩地落在肩后,细碎的发丝别在耳后,善良但却充满着自由向往的眼神。一个从一开始就追逐自由的画家,为什么会愿意将自己困在这种约束的大家族里那么多年呢?为了他这个儿子吗?倘若如此那为什么三年前才要毅然决然地离开? 周身突然袭来一阵疲倦,一下一下地侵入五脏六腑。 或许一开始他就出生错了地方,也或许,想要埋怨母亲不带上自己离开。 柯云烁盯着母亲的自画像,倦怠地扯出一道浅笑,放松地向后倒向躺椅,双手交叉抱胸,随即阖上眼眸小憩。 比起商场厮杀多年的无情资本家柯海耀,柯云烁更像他母亲,也许是遗传了母亲的叛逆基因在作怪,他也更向往无拘无束,他也想离开这个家族,拥有自己的无限自由。只是他布置多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半年多前突然降临在他身上的婚姻,就好似一道枷锁,要将他卷入这个家族中,成为不可脱离的一份子。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柯云烁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也很久没有睡这么安稳过。不知道是否收藏室的睡眠香薰的缘故,他睡得安稳的同时——又感觉有点儿不太自在。 真奇怪。 直到身上被什么东西搭上的一阵微重的触感惊醒了他。 柯云烁突然睁开了眼睛。 率先闯入视线的是摸上了他右肩的手掌,柯云烁几乎是反射性地抓住对方的手,猛地坐起身来。 盖在身上的毛毯从他的腰腹处滑落在地。 直到看清了对方的脸,柯云烁睁大瞳孔,眉心下压紧蹙,眼眸里的怒意尽显,他抓着对方手腕的手指倏地收紧力气,然后用力地甩了出去。 祁宋被对方过大的力气甩到了有两米远,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柯云烁从躺椅站起身,方才睡觉的疲倦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皆是嫌恶与烦躁。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祁宋,警惕地问:“你来干什么?” 突然阴沉的语调让祁宋下意识地收缩起身躯,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只是给你盖张毯子。” 柯云烁走到他面前,突然顿足。他刚伸出手,祁宋就条件反射般地紧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挡在自己面前,侧着身躯微微发颤,生怕对方又要做些什么拿他发泄。 柯云烁见他这副反应,眉宇皱得更紧。 他只是伸出手,整理自己的衬衫袖口而已。 他倒没在意这么多,嘴角带着嘲讽,蹲下身躯一把拍开祁宋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掐着他的双颊逼迫对方的脸正对着自己。 “给我盖毯子?你安的什么心?有人在外面看?你这场戏准备做给谁看啊?我父亲?还是我大哥?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经过时看到柯云烁微缩在躺椅上,眉宇紧皱,收藏室的室温比一般温度要低,而经验告诉祁宋,柯云烁躺在这儿再久点儿就会感冒。所以他偷偷拿了毯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几乎用上了他这辈子最小的动静去盖在他身上,却不曾想,还是惊醒了柯云烁。便出现了之后的这一系列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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