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电子设备,卜春归又带着卜夏购置了一堆新衣服。 回程路上,三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是买给卜夏的。因着东西太多,三人没坐客车,直接打车回的。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挨周至慧一顿批评教育。 卜夏像小鹌鹑一样缩着,不敢反驳,卜春归掏出给老母亲买的金镯子,哄着人,同时朝卜夏使眼色,让他快带着东西进屋。 有了金镯子,周至慧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走,她一边心疼的骂骂咧咧,一边止不住从眼里散出喜悦的光。 老太太倒也不是多爱财的人,被一个金镯子迷花了眼,只是因为这个镯子是她盼了好多年的儿子给她买的。 卜夏把东西转移回房间里归置好,兴奋平息,他心底又酸酸的。 他不知道这是一场走向完美结局的好梦,还是卜春归意有所图的糖衣炮弹。 等周至慧戴着金镯子喜滋滋做饭去,卜春归敲响了卜夏的房门。 这还是卜春归回来之后第一次走进卜夏的房间。 他挨着卜夏坐下,笑眯眯问:“夏夏,这些东西你还喜欢吗?” 卜夏垂着眼睫,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卜春归仿佛真的只是进来和儿子聊体己话的,话题全是关心卜夏学习和生活的。 只是聊到后面,难免图穷匕见。 “夏夏,你想不想见见妈妈?” 妈妈? 卜夏嘴巴抿着,表达欲瞬间消失。 卜春归没看到卜夏表情,还在单方面输出。 “夏夏,其实你妈妈也很想你,她也很想回来看你,只是你也知道,你奶奶那个脾气,她不喜欢你妈妈,要是我把你妈妈带回来,她能气到当场把你妈妈打出去。而且你妈妈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所以这才没来看你的。说到这个,爸爸就想问问你,你想不想见见妈妈?你要是想见妈妈,我悄悄带你去。” “带我去?”卜夏侧头问。 疑问句被卜春归听出了更多的肯定意味,他连忙点头:“对,带你去见妈妈,我们夏夏是不是也很想见妈妈?” 卜夏撇撇嘴,脑袋晃得坚定。 “不想。” 卜春归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哑然失声。 一大堆堆在嗓子眼的劝说理由被周至慧喊吃饭的声音吓退,卜春归调整了下表情,勉强露出一个笑。 “你不想去就算了。今天的事你当爸爸没说,你也别告诉你奶奶。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她听到你妈妈的消息会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卜夏不知道卜春归说这些是真的担心奶奶的身体,还是在暗暗威胁他什么。 小男生嘴唇抿得发白,心里将将软化的小刺得到浇灌,一时之间长成参天荆棘。 卜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卜春归看他这样只以为他默认答应下来了。 饭桌上,卜夏情绪平平,却也没提刚才卜春归给他说的事情,卜春归给他夹的菜,他虽然皱着小眉头嫌弃,但还是垂着眼睫吃下去了。见状,卜春归便以为小孩儿嘴上说不想见妈妈是在闹小脾气,想着还是有机会的。 从那之后,卜春归便总是假装不经意的在卜夏面前提起“妈妈”,只是碍于周至慧在,他也不敢光明正大提,只是时不时悄咪咪对卜夏说几句,给卜夏零花钱时,就“你妈妈让我给你的”,发现卜夏对某种食材过敏,就说“你妈妈也对这个过敏,你们母子俩真是像”…… 说的太多,卜夏觉得烦,同时不祥的直觉越来越难以忽视。 纠结几天之后,卜夏终于在某天和顾昀城视频的时候,说几句停顿一下,难过着小脸把自己家的事给顾昀城说完了。 顾昀城听了,也不觉得小男生是小题大做,反而他越听面色越凝重。 常年生活在不怎么单纯的环境的,顾昀城更知道人性的复杂和可怕。 他当即正色对卜夏说:“夏夏你防着些他,这几天我找人调查一下,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个十八年都对家里老母幼子不闻不问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顾昀城比卜夏更肯定卜春归肯定是有所图谋。 只是顾昀城的人动作再快,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将事情完全查得水落石出。 第二天顾昀城还想叮嘱卜夏些什么,却发现联系不上卜夏时,他就知道铁定是出事了。 * 卜夏在车上醒过来时,脑子又懵又傻。 他疑惑揉着眼,慢慢看清身旁坐着的卜春归和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 什么情况,他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很快意识到什么,卜夏冷眼瞪着卜春归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男生像炸毛的小兽,整个人看起来紧绷又无助。 卜春归试图去拍他背安抚,被狠狠拍开手也不气恼。 “小孩子家家的,气性还挺大。你是我儿子,虽然不是我养大的,但我也不至于害了你。你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实在想见你,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带你去让她见见。” 现在自己可以依靠,卜夏强行冷静下来,他分析了卜春归的话,大概有了猜测。 “她是真的想见我,还是想要我身上的零件?” 见卜夏猜了出来,卜春归也不再遮掩,想着反正小男生瘦瘦小小一个,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 “是,你妈妈是需要你去做一下肾源匹配,但她也是真的想见见你。而且就算匹配上了,也只会取你一个肾,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的。” 卜夏气到发抖。 “你放屁!” 都切他一个肾了,还说不会影响他正常生活?当他三岁小孩儿骗呢? 而且要真匹配上了,真切一个还是两个全切,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害怕,偏偏他没办法逃脱,只能期盼着谁能发现他不在,快快来救他。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虔诚的祈祷,车子在快开出省时被追上来的车队截停。 等到成功获救,被满脸着急的顾昀城抱进怀里,吓懵了的卜夏才呜咽着哭了出来。 他在顾昀城胸前蹭着眼泪鼻涕,小嗓音可怜极了,吐字不清告着状。 小男生嘟嘟囔囔的,嘴里一会儿肾,一会儿腰子的,顾昀城没听太清楚,但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将怀里颤抖的小男生抱得更紧了些,看向卜春归一行人的眼神如看死物。 “夏夏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 刚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现在顾昀城对于卜夏来说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他不关心卜春归一行人会被怎么处置,他只想窝在顾昀城怀里汲取安全感。 顾昀城也由着他,哄小宝宝似的拍着他的背,口里哼着给小宝宝听的摇篮曲。 卜夏用脸颊蹭蹭少年温热的胸膛,脑袋支棱起来,无精打采道:“哥哥别唱了,我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他就觉得腰间凉凉的,肾痛痛的。 见他实在没有睡意,顾昀城也不强求,转而问:“那我们聊聊天?” 小男生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太安静,他怕小男生胡思乱想。 但卜夏只是咕哝了一声,没有太多精神,看样子也不想聊天,顾昀城只得噤声,尽职尽责充当陪伴抱枕。 直到迎面驶来一队装饰着鲜花和红绸的迎亲车队,小男生腾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看着窗户外,若有所思,眼里多了些光彩。 顾昀城看他感兴趣,试探性问:“想看热闹?” 卜夏眨眨眼,实话实说:“有一点。” 闻言,顾昀城应下:“好,那我们就跟着去尝尝喜糖。” 顾昀城下了命令,车队掉头,不远不近跟在了迎亲队伍的后面。 新郎官觉得纳闷,差点以为是新娘前任来抢亲了,中途气势汹汹下了车,想问问顾昀城一行人是怎么个意思,然后就被顾昀城一个厚红包给砸沉默了。 新郎官脸上的表情由阴转灿阳,脱口而出的话也换成了热烈欢迎,还让顾昀城他们紧跟点,别开丢了。 毕竟顾昀城给的礼金红包超级大不说,开的车还是低调奢华的豪车。 有这样一队车续在婚车后面,他很有面子的好不好? 婚车队伍壮大后,一路畅通开向新郎家。 新郎家在农村,婚礼是在自家院坝里举行的,婚宴也是请的专门的乡厨团队来自家做的。 说实话,无论是婚礼流程还是场地和宴席,都不如在城里酒店里办的豪华。 甚至,这可以说得上是一场接地气到有些土俗的婚礼。 两层小洋楼外的院坝中央搭起舞台,新郎和新娘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说着誓言。 结婚的新人、双方的父母,说的普通话或多或少都有些蹩脚,也因为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双方父母握着话筒时,满是粗糙痕迹的手掌和声带都是不停颤抖着的。 舞台上主持人卖力煽情,舞台下,穿着平时不允许穿的新衣的小孩儿跑来跑去,大人弓着腰手忙脚乱在后面压着声音边喊边追。 等到了撒红包的环节,现场更是乱成一锅粥,起哄声、遗憾声、笑闹声,漫天都是。 卜夏站在舞台侧边的角落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也听不清。 不过很快,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重新将他拥住,弹性干燥的指腹擦掉他的泪。 他听见顾昀城用略微急促且比平时更上扬的声音说:“夏夏,看,这是什么?” 卜夏眨掉眼睫毛上细碎的泪珠,看清了被送到自己眼前的一抹红,又乖又呆:“红包。” 顾昀城将红包放进他掌心。 “喜气红包,给我们夏夏沾沾福气。” 舞台上,新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相拥接吻,并相爱。 这一刻,卜夏埋在心底,纠缠了他很多年的一个结骤然散掉。 他想,或许爱情的存在是可以相信的。 爱情没有错,错的是所谓打着真爱幌子做着烂心肠事情的败类。
第46章 许是新郎给家里人说了顾昀城奇怪但大方的行为,两人吃完喜酒准备离开时,新郎的妈妈很热情的装了一口袋伴手礼让两人带回去。 喜糖、喜帕、喜烟,装得满满登登,全是主人家回给客人的美好祝愿。 口袋下面还悄悄装着一些打包好的硬菜。 酒席人数都是提前预估的,往往主人家在统计人数的时候都会往多点估,怕万一来的人多,饭菜不够吃,显得小气又尴尬。 新郎妈妈给两人装的就是富余那桌酒席里的硬菜。 这种待遇,都是和主人家关系铁亲铁亲的亲朋好友才会有的。 出发点是好的,但新郎看到母亲悄悄把菜指给卜夏看时,还是腾的涨红了一张脸。 新郎拽了下母亲,低声说:“妈!我不是让你放点上档次的回礼在里面吗?你怎么悄悄往里面装菜啊,人家有钱人缺这一口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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