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笔,心跳加速。他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输给褚荀,明天的考试只要他正常一点,他就能赢。 至于褚荀想追他这件事,他以后再答应就行了。 现在要先把褚荀赢下来。 让这小子跪着给他唱征服才是王道。 褚荀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就算他英语四六级和大学物理考满分,他也很可能输掉,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问:“这次我要是输了,还能追你吗?” 江昼难得看到他吃瘪,冷酷地拒绝了,“废物东西,不准你追。” “……” 褚荀说:“给个机会?” 江昼说:“下次一定。” 好难追。 褚荀没有再跟他废话,转头看起了自己的复习资料。 第二天上午考综合试卷,江昼拿到卷子,快速扫了一遍,很好,这些题他基本上都见过,难度不高。 这张卷子他起码能有220。 江昼稳住心态,保持着思路的清晰,慢慢地做下去。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江昼脸上带着很淡的一抹笑。 谢京宥在他隔壁考场,吊儿郎当地扒上他肩膀,“公主,笑的这么开心?” “别叫我公主。”江昼先是假装生气,打掉了他的手,随后又没控制住轻笑出声。 “哟?考得是有多好啊?”谢京宥又不傻,立刻明白了,这张卷子的确简单,有史以来最简单的试卷,“笑得脸都开花了。” 江昼伸出手指,比了个五,“起码二百五。” “真二百五啊?”谢京宥倒吸一口凉气。 江昼看着他的脸,微笑道:“嗯,二百五。” “感觉褚荀这次坐不稳年级第一了,综合考得这么简单,他拉不开分,他那个国学成绩会吃大亏的。”谢京宥又把话题扯到了褚荀身上,摩拳擦掌,“这次班级第一说不定是我。” 江昼说:“你估分多少?” “国学一百三,高数一百四,综合试卷也是二百五以上吧,我谦虚一点。”谢京宥自信满满地说出来。 好可怕的成绩。 别看谢京宥一天到晚都在傻笑,只知道追他女神。实际上这个人对学习很认真,听梁雁说,他妈妈给他报了很多补习班,从小到大都在抓成绩。 江昼由衷感叹道:“牛逼。” 谢京宥说:“哪有你牛逼?半年就考这种分数了,之前他们说你是全省第三考进雅颂的,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两个人顺着人潮,像是缓慢移动的蜗牛,一点一点挪回自己的教室。 而褚荀得知江昼能考二百五以后,表情变化莫测,许久都没说话。 他输了。 江昼英语起码一百二。 不管怎么样,褚荀的总分都超不过江昼了。 褚荀看着手里的信封,百味杂陈,最终把这封信又塞回了书包里。 送不出去了。 以后再找机会吧。 反正,只要江昼有进步,哪怕是把他踩在脚底下,他也心甘情愿。 他扭过头,脸色如平常一般平静,“下午也要努力,别掉以轻心,好好复习。” 又给江昼讲了两个长难句语法,他才进了考场。 输就输吧。 给江昼下跪也不算丢脸。 褚荀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英语试卷难度中等,无功无过,褚荀很快就做完了,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才选择了提前交卷。 他在江昼的考场外等着。 等江昼考完出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铃声响起,考生如同鱼潮一般从楼道里涌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褚荀身边擦过去。 都不是江昼。
第73章 少年的勇敢 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接连从褚荀身边路过,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褚荀很高,在人群中很扎眼,不少人路过时都会回头打量他,“操,这谁啊?” “褚荀啊,不认识啊?年级第一那个帅逼。” “他在这干嘛?” “等人呗。” 褚荀下颌线绷紧,想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在江昼面前要面子,必须每时每刻都保持完美的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来往的人群少了,褚荀还没有见到江昼从楼道里出来。他手指收紧,莫不是从别的楼道里回教室了? 毕竟雅颂这么大,回教室的路又不是只有一条,这条路挺挤的,就江昼那种性子,选择绕路也没什么奇怪。 褚荀莫名其妙心跳有点快,随着上课铃响起,他转身回了教室。刚刚踏进教室门,他的目光就落到江昼的位置上——空的。 真没回来。 褚荀眉头敛拢,刚刚走进去,就有人拉着他的手,鬼哭狼嚎,“班长,物理最后一道选择你选的什么啊?” “B、D。”褚荀甩下答案,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戾气,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双手撑到桌子上,直直看向梁雁:“江昼回来没?” 梁雁还在和谢京宥互相吹捧,两个人都在说考得好差,另外一个就说能有我差? “江昼?”梁雁眨了下眼,透出一股清澈的迷茫,“没有啊,我以为他跟你在一块呢!” 谢京宥插嘴道:“连你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们能知道吗?你们两个好得跟连体婴似的,你都不知道,我们更不可能知道。” “我没看到他。” 褚荀无视了他们的嘴贱,单刀直入,“他不见了。” “害!” 谢京宥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都那么大一个人了,而且还在学校里,你还怕他出事啊?应该是被老师叫去了,临时有点事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梁雁也帮腔道:“对啊,在学校能出什么事?你就安心等着吧,要是真出事了,老师会比你更急。”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褚荀脑子疼,坐到位置上,烦躁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自从江昼去拍那种照片,又去吃药,他就加强了对江昼的管控。 他还拜托他爸把江昼给调查得一清二楚,要是真有什么事,他应该是个第一个知道的。 不会出事的。 一直到下午放学,江昼也没回来。 今天是期末考,考完以后就要放假了。只不过因为雅颂有住校生,所以学校安排的放假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 今天晚上全体师生依然要留在学校里。 班上同学都很躁动,许文婕跑上去给大家放了一部科幻喜剧电影,大家围在一起看电影。 按照常理来说,期末考完辅导员是该来教室里的。 龙折莲没来。 褚荀走到阳台去吹风,夜晚的风依然有几分燥热,吹不散他眉宇间的郁结。 梁雁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冷淡地说:“三个小时了,没回来,辅导员也不在,估计出事了。” “我知道。”褚荀皱起眉,“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已经让我爸查了。” “哦,你刚刚吃饭的时候跑去给你爸打电话了?” “嗯。” 梁雁轻轻地笑出来,笑意有几分凉薄,侧脸在夜色里格外朦胧,“你就这么喜欢他?” 褚荀比他高一点点,垂着眼眸道:“嗯。” “他也喜欢你?”梁雁顿了顿,自言自语道:“他当然喜欢你。” 褚荀没什么反应,他就这样冷静地看着梁雁,好似看透了这个人到底真面目。 在他的目光下,梁雁没有显得局促,而是从容不迫地露出一个笑,肩膀舒坦,“你今天要是逃走的话,很容易遭处分的。” “没人能管住我。”褚荀呼出一口气,目光沉沉,“校长是我舅舅。” 敢情还是个关系户! 梁雁一下子笑出声,眼睛弯成一条弧线,“哈,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有备而来。” “我出校了。” 褚荀扬起下巴,随意地挥了下手,“你回去吧。” 梁雁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说不出的悲悯,脸上始终带着笑,“真是勇敢,你们真牛逼。” “你也可以。” 褚荀说完这句就离开了。他到家里拿了自己的手机,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回去。 “江复临回来了。” 这是他爸说的第一句。 “江昼的奶奶病危了。” 这是他爸说的第二句。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了。 褚荀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里,他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怎么会这样呢? 江昼的奶奶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要是他奶奶出事了,江昼怎么办? 一段急促的呼唤声把他从混沌中拉回来,褚荀后退一步,后背抵着墙,缓缓蹲下身子。 “我查到他的位置了,在京城市中心的医院。你只能坐高铁过去了,最近的飞机票卖光了,私人飞机要申请航线,等申请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爸迅速给他安排好了一切。 褚荀喉咙发紧:“谢谢爸……” 对方沉默了一下,叹息道:“你自己想想吧,这条路不好走,他那个家庭……算了,你妈支持你,我就支持你。” “嗯。” 褚荀扶着墙站起身,还没从这个暴击中缓过神来。 他得去找江昼。 现在就去。
第74章 天上的星星 医院这个地方很奇怪,所有东西都是显得很凉,泛着银光的座椅,坚硬透亮的瓷砖,头顶白晃晃的白炽灯,仿佛走进来,就踏入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世界。 或许不该说没有温度,只是很冷,很冷。 江昼坐在手术室外,蓝白色校服与冰冷的走廊融为一体。 冷。 好冷。 明明不是冬天,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他大脑一片空白,走马灯一般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 奶奶告诉他什么叫桑葚,两个人吃得满牙漆黑,笑容在阳光下快要融化。 他妈妈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他在家里门口眼巴巴地等着,问妈妈去哪里。可是妈妈只垂眼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有很多很多事。 初中的时候,老师总是问他:“你为什么不交班费?” 也不仅仅是班费,学校的一切费用他都没交,拖到最后一刻,辅导员会怜惜他,一边摇头一边给他交了。 他还想起来褚荀。 冬季来临,褚荀就像一阵风一样呼呼地出现在他面前,说:“来我这里吧。” 褚荀说冬天会过去的。 没有过去。 他一直被困在这个冬天。 手术持续的时间很长,江昼坐到麻木,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半天,也许是更久。 他连褚荀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褚荀气喘吁吁地停在走廊的尽头,背着光,身影格外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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