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就这么一高一低的坐着,互相对视着。 妹妹眼神挺幽怨,又蕴含着很多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苏填因不知道这股心疼从何而来,看着别人难受,他自己代入感很强,整得自己也心痛。 还是苏填因先开了口,“是作业没写完吗?”苏填因忽悠妹妹,“老师不会查的,你把不会写的题目总结一下,我单独给你讲,那样比做一整套卷子意义更大。” “你心情不好。”苏填芝盯着他看了一分钟,手指无意地拨着地毯溢出来的流苏,“你怎么了?” 说实话苏填因很吃惊,他有的时候也十分感慨,血缘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强大,能让他们兄妹俩如此心心相系,最起码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快察觉的永远是妹妹。 苏填芝上高中那就是,按绝大多数家长的老生常谈,“我们那时候条件哪有你们这么好”,每天都能回到家,能每天吃到家里热气腾腾让人胃口大开的饭,玩手机追个剧撸个狗那更是常有的事情。 苏填芝偶尔抱怨,但实际上,自己的高中生活捋下来,是人人都羡慕的,是很一帆风顺的。 成绩是个例外,但好在家里人从不会对她的成绩苛责。 可是自家哥哥就不一样了,至少有个本质的区别:不能每天回家,不能每天吃到妈妈做的饭菜。 因为苏填因读的是市里的重点中学,那地儿离家里真的还有点远。 那时候家里人也想过学校附近租个房,算陪读,可这事儿终究还是搁置了,赵女士那几年也算重返职场,正当兴旺的时候,苏填芝她也最多就给做顿饭。 陪读这事儿要真办下来,最后还是苏填因一个人回到出租房面对铁墙铜壁读书,家里人照旧没帮上什么忙。 合计那就租个好一点的房间,让儿子自由一点,整日待在学校里也闷,出来了还能呼吸外面的空气。 苏填因拒绝了,大概是不想麻烦父母,这人有时候心眼一根针,深入拒绝的理由肯定不是舍不得花钱,苏填芝有时候也挺看不懂哥哥在想什么的。 大概是苏填芝初二,也就是苏填因高二的时候,那天家里没人,苏填芝刚小考完,经历了数学的折磨,就完全放纵自己,回来洗个澡就开始吃着西瓜追剧。 直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家门口出现了动静,窝在角落睡着了的椰丝耳朵一抖,立时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苏填芝吓一跳,爸爸妈妈今天有工作不回来是自己提前知道的,这个点门外还有人,不会是小偷吧……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脑子会变得很灵敏,她快速地关掉了电视,拿起手机躲在厨房门后,因为厨房是离客厅最近的,动向变化她都能看得清楚。 当时也就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苏填芝哪里不怕,但是家里有报警器,实在不行直接报警,自己身边还有条狗。 想到狗,苏填芝喊了椰丝两声,招着手让椰丝到厨房和她一起藏起来。 下一秒,门就好像被撬开,小偷好像进来了。苏填芝吓得不敢呼吸,把身子全部藏到厨房门后。 那小偷竟然没直接进,苏填芝脑子里糊的想了一大堆。 黑灯瞎火的观望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吗? 最值钱的就是门口鞋架上哥哥的球鞋,要不然门口衣服挂钩上还有妈妈的包…… 小偷开始说话,“椰丝,怎么不睡。” 吓死了,苏填芝拍着胸脯,原来是哥哥。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门口照着,苏填因的眼睛被刺眼的灯光弹射的模糊,下意识地抬起半只手臂遮住了眼睛。 苏填芝打开了客厅和厨房交界处的灯光。 “你吓死我了。”毕竟还是小姑娘,真的被吓到,语气都娇嗔责怪起来,“我还以为小偷呢,把我一百种死法都想好了。” 哥哥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道了歉,默默地把鞋子换了,赶椰丝去睡觉。 “你怎么了?”苏填芝看着哥哥坐到沙发上,咬着自己啃了半疙瘩的西瓜,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喜怒。 她坐到哥哥跟前,“不开心吗?你是翘了晚自习回来了吗?” 家里离学校很远,所以苏填芝合理怀疑哥哥是课也没上坐了地铁就回来了。 苏填因把啃完的西瓜皮扔到垃圾桶里,擦了擦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明显?” 苏填芝也不知道,她把这归结于心灵感应。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和哥哥的心灵感应就越强,彼此的情绪波动就越是一览无余。 “我是翘课了。”苏填因掏出了手机,“你帮我个忙吧,跟我的班主任打个电话,就说我发烧了,你来接我回家。” 苏填芝震惊,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哥哥。 她反手指着自己:“我?” “好吧好吧。”苏填芝看着他垂下来的睫毛,白色短袖校服衣襟上湿润的汗水,“那就我吧,我装的像一点,装妈妈吧,总感觉一个初中生给你请假,太奇怪了。” 哥哥的班主任人挺好,也不知道是苏填芝装得很像,还是班主任懒得计较,电话那头就直接同意了,让苏填因找个老师批假条。 挂断电话后苏填芝还有些不可思议,“你没有假条你怎么混出来的。” 苏填因抬了抬眼睛,眼尾就翘起来一点点,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翻墙。” 苏填芝当然不信,但看得出来哥哥也不想说,就没多问。 两个人同伙着喝了一罐可乐。 “到底怎么了?心情不好到都翘课了。”苏填芝打了个嗝,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自己的好奇心。 苏填因说,“这两天在忙生物竞赛的事情,有些累,就回来了。”他大哥哥样的安抚妹妹,“我没有不开心。” 苏填芝沉默,最后把可乐罐里的最后一口仰头喝掉,她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哥哥,“你知道吗,世界上最难伪装的情绪就是不开心,你一不开心,哇,那可就真的像坠在你身边的花都伤心的抖落下来,也让我难过了。” 苏填因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才承认,“是有一点点不开心。”他捏着妹妹右手中指的茧子撕扯着玩,那里已经没有知觉,没有疼痛,“就是你看得热血漫那种,我在竞赛期间遇到了我的死对头,看到他就不开心。” 苏填芝点点头:“可以理解!”她一把搂住哥哥的脖子,“在我心里,你最棒你最聪明,你的死对头是学习上的吧,是不是没事儿了就要跟你争个前几,那我不管,我哥哥天下第一好。” 苏填因任妹妹搂住他的脖子晃悠着他的脑袋,心情骤然间就变好了。 此时两个人虽然不再搂着脖子,苏填芝也不再说些腻人的话。 但彼此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件事。 这也算另一种心心相通了。 想到这儿苏填因心里一软,上前揪住妹妹的脸蛋蹂躏了两下,“你猜。” “我猜什么猜。”苏填芝哼了两声,“你是跟你要追的人闹别扭了嘛。” “才没有。”苏填因把妹妹推出门外,“我俩好着呢。” 都要推到门口了,苏填芝扒住门框,转身盯着哥哥,最后才说,“你好我才真的好呢。” 被苏填芝这么一闹,看到膈应人名字产生的消极情绪消散了很多。 等他睡了一觉,醒来时吃到来自亲爱的母亲做的豆角油焖面,心情更是变得说不清得好。 手机上蹦出来新的消息。 【程恩骄】:宝贝儿应该睡了吧,我忙到现在,特别想你,梦里要有我。 苏填因这回心里就跟窜了烟花似的,美好且兴奋。 他没有回,就这样假装自己睡着了吧。 夜晚还长着呢。 这回是个扎扎实实的好梦了。 ---- 一点填因和填芝的青葱时代,这周没有啦~下次更新应该是下周五周六差不多
第59章 老爸身体的挫伤并不打紧,全身上下无外乎就是多包裹了几层石膏,现在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程恩骄有时候觉得老妈抨击他的冷漠并不是无中生有,最起码他看到老爸身上的创伤和疤痕,两条腿被吊起来蜷缩的姿势,疼得面目全非的脸,他并没有额外的情绪波动。 说不上是心疼,但还是舒了一口气。 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万幸,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回家了一周多,程恩骄就来了医院一次。 那一次还并没有看到老爸,当时在ICU住着,程恩骄憋着气,医院的消毒水味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一阵眩晕。 探视的时间到了,医生说老爸并没有醒,但家里人还是尽量陪着在跟前说说话,还有一些污秽物也可以给换了。 医生转身去拿消毒衣物和口罩,默认拿了两套。 魏则丽稍侧了个身子看向他。 程恩骄竟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大概是类似于脆弱的情绪。 他并不很能肯定,但母亲眼底下被昏暗的室内投下来的光点就沉寂在那里,至少是有央求的。 “我去看一下那个公司的情况。”程恩骄避开了母亲的目光,没有接过消毒服装,“看一下赔款数目,再请个律师。” 医生大概也很不能理解,看向程恩骄的目光里有些谴责。 程恩骄并不在意,他进了ICU病房无动于衷的样子或许会让魏则丽陷入更大的痛苦,与其这样,转身去做自己身为儿子能做的事情,相反还能给与一些安慰。 好消息是老爸的公司备过案了,坏消息是存在安全隐患和以及身份证明材料并不完善,并没有得到批准。 而且公司没有投保,这种意外事故只能自己全权承担。 老爸和老妈并不缺钱,老爸的人脉其实很广,在当初向程恩骄借钱准备创业但遭到他拒绝的时候,程恩骄就有预感,这公司还是得开。 因为老爸大概率会吹嘘,哪怕最初这只是试探的一个想法,但人喝醉酒了能说些什么话都不奇怪。而老妈又是老爸吹嘘的坚定后盾,本质上也是为了满足那种奇怪的虚荣心。 尽管是老爸放开的话,说出来的事情在魏则丽眼里就不能“虚”,就算老妈认为不靠谱或者不支持,说来说去,她还是答应了。 “这个情况。”律师手背轻敲了两下桌檐,“其实还好。只是你父亲太过于相信别人,那人背地里利用这个建筑公司做了非法集资的事情,这个事情披露对你父亲也不算有利。” 程恩骄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公司还有父亲的其他老友参股,其中有一个叫王大强的,钻了空子控股没掌握好,一下损失十几万。 程恩骄听着律师给他分析情况,胸口一阵闷,可能是失望吧,亦或者是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事情竟然还有法子,竟然还有退路,他竟然还可以做点什么,对于这样的心情感到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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