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时,秦勖见他专心致志地吃东西,似乎是半点没有要提舅妈去学校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只将李薇的信息发给特助,让他尽快查清楚情况。 两人到家后。 晏雪先去洗了个澡,出来便看到哥哥坐在沙发边忙碌。 秦勖脱了西装,只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子卷在手肘处,露出修长手臂,手里拿着手机,看到特助发回的资料,浓眉微皱。 听见悄然靠近的脚步声时,秦勖淡定地将手机按灭,继续看手头的文件。 “哇~” 晏雪扑到哥哥的肩膀,假装小老虎,吓一吓哥哥,结果被哥哥一把抱起来按进怀里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哥哥~~放开我~~好痒啊哈哈哈哈~~” 晏雪在哥哥怀里不停地转圈扭动,两只脚在沙发扶手上乱蹬,每次以为自己要滚下去,就会被哥哥抱紧。 等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哥哥大腿上,仰头看向哥哥时,手指在他下巴出乱戳:“哥哥为什么不怕痒?” 姨姨说,怕痒的小朋友有人疼。 他希望哥哥也能怕痒。 秦勖揉乱他的黑发,没有回答,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卡通袜,慢条斯理地给他穿棉袜,叮嘱道:“天开始凉了,记得洗完澡就穿。” 穿好后,晏雪高高地抬起脚,欣赏一番。 白底的袜子上青青绿绿的热植叶子,让他想起了下午的银杏叶,舅妈,以及那种很难受的感受。 晏雪转过脸,细细的胳膊圈住哥哥的腰,脸转向哥哥的胸口贴住,闷闷地问:“哥哥。” “嗯?” 秦勖的手掌搭在他肩头。 他刚才已经了解了晏雪舅舅舅妈大概的情况,也知道这位舅妈应该并没有恶意,只是去道别的,因为她晚上就坐飞机离开了。 他的手掌穿过晏雪的胳膊下,撑抱着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小猫,跟哥哥说一说你的心事?” 这几年,晏雪已经养成习惯,手指总喜欢往哥哥脸上、耳朵上,捏捏戳戳,此刻也不例外。 他的手指沿着格外高挺的鼻梁,往下滑到鼻尖,再重新放到上方滑下来,周而复始地玩。 秦勖低头,用鼻梁蹭了蹭他的额角:“连哥哥都不告诉?” 晏雪努努唇,手臂伸长去抱住哥哥的肩膀,下巴挨着靠上去,小小声地说起舅妈来看他的事情。 听他总算说出口,秦勖整晚绷紧的情绪才放松下来。 晏雪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按在哥哥后颈处,指腹轻轻地碾了碾,嘴巴贴着哥哥的耳朵,轻声问:“哥哥也会离开小猫吗?” 明明只是一句话,但他的语气已经夹杂着一些不舍与难过。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哥哥的手臂收拢抱紧,后背的手掌也反复地揉了揉,让他莫名地心安下来。 秦勖低声答应:“哥哥不会离开小猫。” 沉稳语气里的笃定让晏雪更加确信,哥哥没有骗他。 他不希望哥哥一直担心自己,小手指捏捏哥哥的耳垂,故意板着脸,模仿秦老爷子一般:“秦冒力,快点做作业哦。” 秦勖的作业,就是面前这一堆永远看不完的文件。 晏雪的小屁股挨了轻轻一掌,“唔!” 他仰头倒在哥哥腿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小猫监督哥哥~” 秦勖单手拿文件过来看,另只手搭在他脸上揉了揉。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小猫像是个大玩偶,抱在怀里揉揉捏捏地很是治愈。 - 十点半左右。 许婉云的书房。 她和丈夫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文书资料加上杂物格外多,因此各有各的书房。 她见秦勖敲门进来,便摘掉了眼镜,问道:“今晚你爷爷还问你怎么突然不回家吃,他本来想跟你谈谈秦冕进公司实习的事情。” 在国外长大的秦冕,被父母特意送回国念大学,为的就是顺利进入公司工作。 秦勖靠在母亲的书桌边,垂眸望着晏雪八岁时刚上学,在学校手作课上的亲手制作一个笔筒。 陶瓷制品,上面还有他不慎留下的手指纹路。 当天拿回家后,被许婉云第一个瞧见,就“据为己有”,都没轮到晚归的秦勖。 秦勖道:“妈,今天晏雪的舅妈去学校见他了。” “嗯?”许婉云一惊,一下子慌神,“怎么回事?要干什么?” 这些年,她没见过何明强一家,第一反应是以为何家要伤害孩子。 秦勖简单地将事情说明白。 许婉云这才松口气:“原来如此。” 顿了顿,她惊讶道,“这怎么还能找到学校去?这得打听了多少人才知道的?” 以何明强一家的情况,她不认为李薇去学校是简单的事情。 秦勖拿着那笔筒转了转,意味深长地说:“有心要找,怎么都能找到。” 许婉云见他话里有话,皱起细眉:“你这两年跟你爷爷越来越像了,讲的话是永远有第二层意思。你想说谁就说谁。” 她揣测道,“是说晏雪舅舅?” 秦勖将笔筒放回原位,跟刚才丝毫不差,连朝向都一模一样。 “他爸爸。” 许婉云沉默。 晏雪很少,几乎从不提他的爸爸。 许婉云唯一的印象是,他七岁时的某一天,忽然就问了一句“姨姨认识我爸爸吗?” 当时她摇了头,怕他伤心难过,还岔开话题,后面她跟秦勖提过一句,让他别提晏雪爸爸,也明里暗里观察过是不是家里有人提过。 秦勖其实从没有主动提及过,但他那次就知道了,其实他的小猫,心里一直想知道爸爸是谁。 所以许婉云现在听见这句话,眼帘落下去,同样看向那个精致可爱的小笔筒。 “你说的是,有心要找,怎么也找到了。更何况……” 更何况,按照晏雪妈妈晏明黎当时在国外的情况,人际关系不复杂,也就那一圈人。 许婉云私下已经让人暗中调查过,但一无所获。 “笃笃——” “婉云?” 门外是秦庄的声音。 秦勖折身出去开门:“爸。” 秦庄见儿子跟一堵墙似的堵在眼前,跟他说话,还得抬眼看他,这么多年都很不习惯,很自然地往后稍微仰了仰:“阿勖,正好你也在,不用等明天跟你说。” 秦勖嘴角扯了扯:“秦冕的事情?” 秦庄道:“你在家里露出这种神色也就罢了,到了外面……” 许婉云接过话茬:“到了外面,他脸上跟尊冰雕似的。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了,你就别管这些有的没的。” 秦庄絮絮叨叨:“毕竟是一家人,怎么样秦冕也是要进公司,将来也是要挑大梁的。” 秦冕在国内念书这两年惹出来的事端,说的好听点是豪门风流公子,出手阔绰,一掷千金,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败家子,花钱如流水,年轻轻轻就身边跟着一群更年轻的小妹妹。 许婉云向来嘴里藏得住话,也从不会在大宅内说这些,只利落地对丈夫翻个白眼了事。 秦庄给秦勖说了下老爷子的意思,随后是他的建议,最后问:“阿勖,你的想法呢?” 这次秦勖的表情很好地维持住冷笑的姿态:“我?爷爷都发话了,我的想法不重要。” “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秦庄忍不住又要说他一句,“话多错多,少说两句。” 许婉云都冷笑了一声,不语。 老爷子铁了心要培养好“隔代”的秦冕,并且这几年也默许秦敬不断地介入国内的生意,别人是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愿。 这一点,秦庄夫妇俩,包括秦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很明显,老爷子是老了,开始为自己当年的狠心赶走次子做弥补。 刚好阿姨送来汤品,她出去喝,把书房留给父子俩。 秦勖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才道:“爸,二叔海外生意的账目有问题。” 看秦庄缓缓抬脸的动作,他补充几个字,“很严重。” 不怪秦庄意外,因为秦敬的账目是给老爷子过目的。 所以他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碰起你二叔的账目了?” 他这会儿声音压低了,即便是在自家的内宅,也生怕隔墙有耳似的。 秦勖正色道:“上报上来的数据有点不对。” 现在秦勖除了分管拓展类的新兴技术项目之外,另外一直在跟进财务上的事情。 “那你也不能直接去查,你怎么查的?” 秦庄皱着眉看他态度,倒也不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便跟着担心,“你二叔知道了,到时候得闹成什么样?” 秦勖:“爸,放心,我查的很小心,绕开了他的人。他不会发现。” 他说这话时,周身显现出一副超越年纪的成熟与沉稳,反过来显得秦庄还有点大惊小怪。 秦庄道:“阿勖,按流程,你发现问题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再定要不要查,怎么查。” 秦勖反问:“爸,你会去查吗?” 秦庄一贯想的是息事宁人。 再者,秦敬是他亲弟弟,两个人做兄弟的时间远远超过他和秦勖做父子的时间。 秦勖知道,父亲的左右为难。 “我查得的确小心,不会激起水花。爸,事情我已经提醒你了,其他的我不管了。” 秦庄皱眉看他就这么抬着长腿走出去了,倒是个端正做事情的样子,但这事情……现在成了他的麻烦。 他连忙喊住人:“你回来,查出什么问题,你总要跟我说?” 秦勖没回头,抬高手摆了摆:“话多错多,我去睡觉,爸晚安。” “你这个孩子!” 秦庄听儿子拿自己的话堵自己,瞪了瞪眼。 十来岁就不好管的儿子,现在二十多岁,压根管不着。 不过秦勖也不是真的话说到一半就走的人,这毕竟事关公司生意,他折返道:“爸,二叔海外每个季度有一笔大的资金,流向可疑,你有时间可以注意下。” 秦庄见他态度恳切,深灰的眼眸里看得出责任心,慎重地点了点头。“好。” 大晚上,秦庄打了两个电话出去,绕着弯子了解了下情况,猜测秦勖查账的事情,的确没有引起注意。 秦庄进卧室,见到许婉云,便不解道:“他有什么本事能绕开我,绕开老爷子直接去查他二叔的账?他能吗?” 他疑惑地看着太太,显然对此比对得知秦敬的账目有问题更加震惊。 许婉云掀开被子上床,拿起床头的护手霜挤出来:“喏,他刚才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也蛮有道理。” 秦庄一手握着被子,扭头看太太:“什么?” 许婉云道:“你儿子说,有心要找,怎么都能找到了。” 秦庄还是讶异:“可是他现在这么小就开始在公司里做部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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