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哦”了一声,安静下来。 12月31日,一年中最后的日子,夜幕早早地降临。没有落雪,却刺骨得冷。 “下面——让我们欢迎贺知澄!” “啊啊啊啊——” 升降台缓缓从舞台中央升起,贺知澄缓缓感受着呼吸的频率,瞬息之间便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仿佛缠身的沉重不复存在了一般。 闭眼再睁眼,贺知澄的眸光中是无比的清明。 面对演出,他从不马虎。 “橙子!!!贺知澄——” 浩大的声浪自观众席响起,遥远而阔大,聚光灯汇聚在他身上,带来灼热的冲动。 贺知澄深吸一口气,随着音乐开口—— “午夜零时的秒针低语落寞 放纵醉意渐渐将我吞没 摘下假面呼吸交错 请不要移开眼看着我……” 【啊啊啊啊!!橙子今天太蛊了!】 【这身衣服!!!awsl!!!】 【感觉现场橙子的声音好像更低了诶,磁性又带着一些沙哑,好性.感啊……!!】 【谢谢妆造,谢谢编舞!!我心中的最佳舞台!】 黑发的贺知澄站在舞台上,不如银发时美得张扬而锐利,却是如夜色般幽深而惑人,与在聚光灯下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对比,唯有红唇一点艳色,带来巨大的冲击感。 外套随着舞蹈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贺知澄虽然把头发染黑了,但是长度并没剪短,侧头时一缕发丝落在白皙的肩上,隐没入外套的阴影中,仿佛项链上那尾小蛇一样灵活而勾人。 抬手间,还能看见被紧身的工装背心勾勒出的细瘦腰身,银色的衣链晃动又落下,如夜色中细碎的月光。 贺知澄脸上泛起浅浅的薄红,嗓音中多的那几分沙哑反倒更加迷人,观众们聚精会神,不忍错过贺知澄的一颦一笑,如同歌词中那样,真切地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请不要移开眼,看着我。” 乐曲最后,贺知澄缓缓抬手,轻轻比了一个举枪的手势,朝观众席微笑挑眉。 “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观众席中的尖叫几乎冲破天花板,无数粉丝激动地晃动着手中的应援棒,掌声久久难歇,主持人几乎都快听不见自己从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等到观众们冷静下来,控制住场面。 【啊啊啊啊啊橙子也太会了!】 【橙子击中的是我的心!】 【那一个勾唇!勾走了我的魂!】 【对!没错,朝这里打!!再多开几枪也没关系!】 弹幕也陷入一片狂欢,一时间,#贺知澄夜色迷恋舞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顶热搜,每一帧截图都让粉丝们嗷嗷直叫。 舞台上,贺知澄还在和主持人进行MC环节。 贺知澄悄悄咬了咬舌尖,逼着自己压下喉咙中的酸痛和沙哑,打起精神来。 表演结束,刚刚不知道从哪路神明那里借来的力气渐渐地从四肢百骸被抽走,耳膜逐渐针扎似得疼,隐约的耳鸣几乎让他听不清主持人说话的声音。 胃里也仿佛泛起了酸,愈是有人气的嘉宾演出越是靠后,贺知澄出门前吃的那小半碗粥早都不见踪影,留下空空荡荡的胃痉挛着缩成一团。 好在跨年晚会时间把控严格,对话环节都提前准备好了台词,贺知澄表情自然,有来有往、对答如流,愣是没人发现不对—— 除了夏于淮。 夏于淮平安夜同祖母谈过心,内心触动,迫不及待想见到贺知澄,便有些归心似箭的意思。 可惜圣诞节在西方是颇为重要的节日,夏于淮除了陪伴家人,还得参与洛兰特家族的聚会。 他与洛兰特家族的人并不相熟,夏于淮的父母都是中国人,严格来说和洛兰特家族的血缘已经不算近了,若不是他疑似是祖母辛西娅培养的“接班人”,都没有收到邀请的资格。 当然,如果夏于淮听了,也只会嗤笑一声,什么“资格”,他也无意与这些天天自诩贵族的人攀交情。 但经过“香韵先生”的事情,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渐渐成熟起来,不再清高而骄傲地将自己的事业划定为调香而已,其他事情便甩手不管。 要建立自己的品牌,他不能再让贺知澄替他担忧费神了。 因此,夏于淮难得地抛下了众人眼中孤高的调香天才的印象,在宴会上与洛兰特家族成员们渐渐有了交流,甚至收到了一些合作邀请。洛兰特家族旗下有众多时尚品牌,这份人脉不用白不用。 看见夏于淮充满干劲的模样,辛西娅也十分欣慰。 夏于淮的回程计划一再延迟,本来如同烈火烹油般恨不得回去就和贺知澄彻底坦白的心也冷却下来,终究还是决定要徐徐图之。 现在还太仓促了,他要计划一个完美而盛大的告白。但是现在,夏于淮依旧想见到贺知澄,亲口对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但目标仿佛越是焦急,就越是难以达到。原定的航班由于突如其来的大雪延误,夏于淮落地时刚好赶上跨年晚会的直播。 他从屏幕上看见贺知澄强撑着与主持人交谈的模样,始终觉得有一些违和。 贺知澄是伶俐又顽皮的小狐狸,可此时仿佛一朵支撑着最后一点气力盛开着的花,美则美矣,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需要轻轻一阵风,就能够吹散力竭的花瓣,任由它凋谢。 屏幕上,贺知澄终于和主持人结束了交谈,准备离开舞台。 直播镜头切换的瞬间,他看见贺知澄的身影猛地一晃! 夏于淮瞳孔紧缩。
第59章 短短几分钟的MC环节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贺知澄僵硬着走下舞台,却在走入阴影的一瞬间就软了脚步,差点从楼梯上一个趔趄摔倒,只来得及抓住旁边的扶手。 好在季昭怕他着凉,就在楼梯下抱着羽绒服等他,见势不对急忙一搀,贺知澄的上半身几乎是软倒在厚实的羽绒服里。 “澄哥?!” 季昭一摸贺知澄的额头,烫得吓人,身上却是一阵冰寒,他连忙和旁边闻声赶来的工作人员一起把贺知澄半抱半背地裹着外套,送到休息室里。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贺知澄支撑着精神的那口气骤然一松,积压的疲惫和沉重便转瞬之间将他吞没,无法控制地头晕眼花,但又强撑着一丝意识没有完全昏迷,朦胧之间依旧能够听见外面的动静。 “贺先生怎么了?” “晕倒了?!需不需要打120?” 后台的工作人员闻讯关切地赶来,嘈杂的环境吵得贺知澄脑子里像针扎一样疼。 “不、不去医院……”贺知澄挣扎着说,嗓音沙哑得不行。 刚从舞台下来就出这事,怎么想都知道,如果明目张胆往医院跑,网上肯定得翻了天。 季昭不用给他测体温都知道出大事了,给贺知澄喂了点热水,好在贺知澄没完全失去意识,还知道张嘴咽下去。 干裂的嘴唇沾了湿润,眉心略微舒缓几分,但依旧死死皱着眉,抓着季昭的手上青筋突起,愈发显得肤色苍白而透明。 “那也不能就这么着啊!已经很严重了!” 季昭着急上火,刚想给李姐打电话,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一愣,来电人上写了个稀罕的名字——夏于淮。 他之前存了夏于淮的联系方式以备万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夏于淮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按下接通键,对面声音凌厉,直截了当地说:“贺知澄生病了?” “对……烧得很严重,一下舞台就……”季昭还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就听见夏于淮急忙打断他的话,报了一串地址。 “我家合作的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好,现在带他去,快!” “好、好的!” 后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意识恍惚间,贺知澄似乎听见了夏于淮那冷冽的嗓音,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草木茶香,如同宁静的阳光中淡淡氤氲的一杯暖茶,带着安心的气息。 贺知澄眉心一松,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放松了心神,彻底睡过去了。 ……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所见是陌生的天花板,浑身沉重得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虚弱而无力。 隐约的消毒水味透过因病变得迟钝的嗅觉传来,他眨了眨眼,看见一旁挂着的输液瓶,确认自己应该是在医院。 房间里暂时只有他一人,他的羽绒外套还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墙角的衣架上还挂着一件大衣,看起来总觉得有点眼熟。 唉…… 贺知澄心底叹了口气,本来没想来医院的,结果没想到病情乍一反弹这么猛烈。 这下肯定瞒不住了。 然而下一秒,他再度环视四周,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这里……太安静了。 单人病房的门紧紧闭着,隔音十分良好,贺知澄没有听见一丝一毫从走廊传来的响声。 仔细看看,房间内装潢比起普通医院的单人病房要高级得多,布置也更为用心且温馨,倒是更像一些疗养机构会提供的病房。 他这是……在什么医院? 贺知澄有些疑惑。刚要试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你醒了!” 听声音是急忙赶过来的李姐。 李姐顾不上生气,急忙走到床边探他的额头:“你怎么样?” 贺知澄强撑着扯出了一个笑容:“还好。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刚才医生前脚做完检查给你挂上点滴呢,后脚你就醒了。” 贺知澄“唔”了一声,又问:“这里是哪儿?” “夏家的私人医院,没有惊动媒体,你放心吧。”李姐叹了口气,“但是现场好多工作人员看见你一下舞台就晕了,消息估计也压不住。” 今晚跨年晚会的话题还需要监控,李姐还在忙碌,一收到季昭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院。 “夏家?夏于淮?”贺知澄听见她的话,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便又听到门口传来推门的动静,抬眼一看—— 正是话题中提到的夏于淮本人。 夏于淮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露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贺知澄这时知道衣架上挂的那件大衣是谁的了,他看夏于淮穿过。 反正已经被送进了医院,贺知澄索性破罐子破摔,不闪不避,眯起眼盯着夏于淮,颇有几分欣赏美.色的意思。 夏于淮看见李姐,冷静地朝她一点头,李曼芸内心莫名一跳,总觉得面前的青年一副主人家的架势……或者说,病人家属的模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医院本来就是他家开的吧?倒也正常。 她关心贺知澄的病情,这突如其来的猜想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急忙开口:“知澄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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