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逢时笑了两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后,走进休息室换了身衣服,等到他将车从车库里推出来时,皇太子已经下赛道了。 他摘了头盔倚着墙,一边和陈淼说话一边看着刚上赛道上的池逢时。 池逢时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推下护目镜。 点火,上档,拧油门。 “那个是谁啊?”纪麟单手勾着头盔,朝着赛道上疾驰的人扬了扬下巴。 “池逢时。”陈淼说,“就是今年达喀尔夺冠的那位,咱们车队的。” “喔。”纪麟不怎么关注拉力赛也不认识池逢时,只点点头,没太在意,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别跟我爸说我抽烟了。” 陈淼沉默片刻:“你……他……,纪总不知道你抽烟吗?” “知道啊。”纪麟耸肩,“但他知道和他会念叨不冲突。” 陈淼尴尬挠头。 “走了,困困的,回去补个回笼觉。”纪麟将车钥匙还给陈淼,伸了个懒腰,扬长而去。 池逢时从赛道上下来,钻进了休息室。 陈淼正坐在休息室里嘎巴嘎巴嗑瓜子,看见池逢时走进来后还十分亲切地抓了一把给他。 池逢时单手捧着瓜子,坐在了陈淼身旁。 “刚宣发那边的人跟我说你前任接了咱的活儿。”陈淼说,“开心不,小池?” “不是前任了。”池逢时咬着瓜子,面上的笑意藏匿不住,“是现任。” 陈淼:? 躺在支起来的车底下的魏工:? “你这什么中国速度?”陈淼惊呆了,“半个月之前不还是前任吗?” “这不是,破镜重圆了么。”池逢时无辜摊手,“他什么时候来啊?” “你有比赛的时候。”陈淼云淡风轻道。 池逢时“啊?”了一声,捧着的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比赛能推吗?” 虽然已经猜到了池逢时的回答,但当这句话真的从池逢时口中听见时,陈淼还是没忍住做了个深呼吸。 “推你个头!!” 池逢时瘪着嘴,快一米九的人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委屈得不得了。 “他骗你的。”魏工手上拎了个六角扳手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这个月底,你没比赛。” 池逢时的眼刀飞向了陈淼:“你真挺可恶的。” “还行吧。”陈淼继续嗑瓜子,“对了,这段时间纪总的儿子可能会时不时过来赛道上跑两圈,你们上赛道的时候别给人撞了。” 池逢时撇了撇嘴:“赛道上没人别他,他不也摔了么……” “你这张嘴啊——”陈淼抓起一把瓜子砸向他,“可不兴当着人面这么说。” 瓜子钻进他的衣领,池逢时瞪他一眼,愤怒地站起身抖了一地的瓜子:“诶你这人!” “听见没啊,人毕竟是咱老板儿子。”陈淼再三嘱咐道。 池逢时有些想反驳两句。 车队最看重的不外乎是成绩,一个成绩好的车手能给车队带来的效益是很可观的,而池逢时自己恰好就是这么个成绩好的车手。 就算他莫名其妙抓着这位皇太子揍一顿大概都不会被车队开除。 但转念一想,陈淼才是那个苦命打工人。 池逢时叹了口气,拍了拍陈淼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辛苦了。” 陈淼想揍人。 而此时,池逢时已经跑开了。 他捧着手机蹲在那辆架起来卸了轮胎的摩托车旁边,飞速打字。 [生逢其时:我被职场霸凌了] [生逢其时:我们车队经理用瓜子砸我] [生逢其时:要男朋友哄哄才能好]
第28章 季景殊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指尖夹着Apple pencil,有些重量的笔在纤长的指节中灵活的旋转。 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用瓜子砸人”和职场霸凌根本不沾边,池逢时这番话就是趁机在他面前装装样子撒撒娇。 只是他哪里会哄人, 长这么大他根本没有哄过任何人, “哄”这个字儿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思索了好一会儿, 季景殊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 指腹触上屏幕, 十分诚实地回了一句[可是我不会哄人]。 消息发出去后没一会儿,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是池逢时给他发来的消息。 [生逢其时:小猫委屈.JPG] [生逢其时:我就知道] [生逢其时:不过也没关系, 我会哄人就行了] 季景殊看着聊天框里的话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重新投身工作当中。 放在一旁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季景殊已经习惯了。 池逢时是个分享欲旺盛的,不管他回不回消息,池逢时都会照发不误。 他没再点开聊天框看池逢时给他发了什么, 却也没有将消息提醒的震动关掉。 将所有消息攒在一块儿,等到工作结束时一条一条从下往上翻又从上往下看,这是季景殊这段时间里最最喜欢做的事情。 在手机连着桌子一块儿震动了好长时间后,萧宁满眼无奈地看向季景殊:“哥, 这回是电话。” 季景殊“嗯”了一声, 拿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接通了:“怎么了?” “你没失联啊,我发消息你一直没回我还以为你换微信了。”电话那段并不是池逢时的声音。 季景殊愣了一下, 有些没缓过神来。 他的交际圈子小得不行,会给他打电话的人除了池逢时就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萧宁了。 但这个声音不是池逢时的, 自然也不是萧宁的。 季景殊有些疑惑地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了下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是他大学时期唯一的好友。 “我在工作, 没看消息。”季景殊笑笑,“而且失联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我不失联我都回不来。”电话那边人开口道,“你在江宜吗?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季景殊想了想,点头应了好。 电话挂断后没一会儿,季景殊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个定位。 回了个“好”,季景殊点开了和池逢时的聊天框。 和往常一样,聊天框里全是从池逢时那边发来的消息。 季景殊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才调出键盘,回答这个聊天框里最新的一条[晚上想吃什么?] [季景殊:我今天晚上和朋友一块儿吃饭] 季景殊将手机熄屏放进口袋,撑着卓沿起身上楼换了身衣服。 再下来时,萧宁也已经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穿戴整齐,和他一块儿出了门。 “哥你和小池哥约会去吗?”萧宁仍旧是那个八卦的萧宁,站在狭小的电梯里时,没忍住问道。 “不是。”季景殊摇头,“和我朋友见一面。” 萧宁大惊失色,差点儿脱口了一句“你还有朋友呢?”,幸好理智占了上风,一句话刚吐了个音节就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样啊。” 电梯门开,季景殊点头,走到了街边打着双闪的网约车旁。 车停在定位上的那家那家餐厅门口,季景殊一下车就看见了坐在店里靠窗位置正朝他挥手的那个人。 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到那张圆桌前坐下,季景殊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开口道:“纪麟,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这两天。”纪麟朝后仰着头,对着好友抱怨道,“我总算是毕业了,延毕两年,我差点就在异国他乡想不开了——” 季景殊笑了笑,没说话。 “这破研究生我读了四年,四年!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纪麟压低了嗓音也没有压住他的无能狂怒,“我每天忙得天昏地暗,这两天回国倒完时差我寻思着去骑一下我久违的宝贝摩托上个赛道玩玩儿,结果不出意外,技巧全无,摔了个四脚朝天。” “原来是你啊。”季景殊恍然大悟。 池逢时发给他的消息里就有一条是说今天赛车场上来了个新面孔,是车队老板儿子体验生活来了。 季景殊知道纪麟家是做什么的,但今天看到池逢时那条消息时并没有往他身上想,毕竟纪麟这个研究生读的,都把自己读失联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没有第二个可能了,赛车在国内本就是小众运动,更别提赛摩。江宜的车队有且只有这么一个,池逢时口中这个体验生活的老板儿子也只会是他。 “什么叫原来是我?”纪麟有些疑惑,“你恰好在赛车场,然后看到我了?” “那没有。”季景殊诚实摇头。 纪麟疑惑地看他一眼,到底是没有去纠结这句“原来是你”的背后意义。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现在能吃的东西范围扩大了没?”纪麟看他一眼问道。 季景殊头有些疑惑地歪头:“我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不能吃的吧?” 纪麟看一眼季景殊,看一眼菜单,斟酌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决定保守一点:“算了还是整点清淡的吧,怕你万一又吐了不舒服。” 季景殊刚想说点什么反驳他的话,手机在桌面上连着震了好几下。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新消息。 [生逢其时:啊这样] [生逢其时:知道了] [生逢其时:那你玩得开心!] 季景殊眨了一下眼,回了句“好”。 放下手机,季景殊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纪麟。 “对了季景殊,速速恭喜我一下,我奋发读研的时期还抽空谈了场恋爱。”纪麟端起自己的果汁碰了碰季景殊的水杯,“干杯。” 季景殊“啊?”了一声,十分意外。 纪麟在大学时期有一个分分合合了八百次的男朋友,两个人的日常就是吵架,分手,复合,但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真正分开过。 “你这什么表情?”纪麟喝完杯子里的果汁,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很意外?” “很意外。”季景殊点头。 纪麟胳膊撑在桌子上,点点头:“能理解,毕竟在你的视角里我就是跟那谁不死不休的傻逼。” “我没这么想。”季景殊皱了下眉,“只是单纯觉得意外而已。” “跟他谈恋爱太累了,很痛苦。”纪麟说,“我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觉醒太晚。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和我现在的男朋友感情很稳定。” 季景殊笑了笑,拿起玻璃杯和他碰了一下:“恭喜你。” “你呢,放下了吗?”纪麟问。 季景殊没有将自己的私事对外倾诉的习惯,很长一段时间里纪麟都并不知道季景殊的性取向。有一个放不下的人是他某一次和前任吵了个惊天动地后,拉着季景殊喝酒偶然得知的。 但他也只是知道季景殊有一个放不下的前任,再多的细节即使是喝醉了的季景殊也依旧闭口不言。在那之后,季景殊滴酒不沾。 “没放下。”季景殊修剪平整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玻璃杯上敲击,“不过前段时间碰见他了,然后我们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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