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毫讲:“不可能,你都在电话里说报警就撕票,黎家早半死不活,她全靠这个死小子才能在香港活得这么潇洒,一定舍不得他去死。” 钟完立:“再打一个!” 卢毫犹犹豫豫一阵,拒绝了:“稍后再打吧,风险好大的大佬……” “要不是你手上一点料都没有,我们何至于走到这步!” 钟完立一阵烦躁,他一开始的计划哪里有这么伟大,他违反不知几宗经济法,但刑法,想都没想过碰。 走到这步,全因形势比人强。 银行多番打来电话催债,甚至派人守在他家门口。他真是被逼到绝境,才头脑一热想出这个办法。 不想暴露自己,他本来是要花钱买凶,转念一想,沈宝寅也有黑帮背景,当初不少的股东就被沈宝寅找来的人恐吓过,万一买凶买到沈宝寅手底下,他们才是自寻死路。 可是真把人绑来了,才知困难重重,他连一个靠谱的勒索对象都找不到! 沈家族谱上现在就剩沈宝寅一个男丁,丰姗倒也算沈宝寅一个家属,但她同沈宝寅早已撕破脸,财产也做出分割,即使目前看来桥归桥路归路,可怎么可能真的达成和解,丰姗一定不会愿意花钱来买沈宝寅的性命,最多报个警。 报了警,他还玩什么!只能撕票跑路! 至于丰霆,几个月前他离开了申港,说得那么好听,自行离职,其实就是被沈宝寅开除,鸟尽弓藏。 无处可去,似乎去了一家鸟屎大的投行。 要说丰霆,也是个人物,从前在西楼总裁办呼风唤雨,谁不知道他是申港隐形当家人,甚至敢给沈振东脸色看,对他们这些元老也常常不客气。 可沈宝寅这个真太子回来以后,他个假太子还算个屁。 哼,当初宣称保持中立向沈宝寅投诚的是他,一个连自己老娘都不在乎的人,如今两边都不要他,也算是报应。 丰霆这种投机主义者,一定也不会有钱和心情来赎沈宝寅这个便宜弟弟。 排除到最后,人选只剩下沈宝寅的小姨。 沈宝寅对这个上海来的出了名大手大脚的“贵妇”小姨可以说是百般纵容,不说感情,即使只是为了以后能继续从沈宝寅这个财神身上捞钱,黎兰君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人。 他给的期限是一天。 黎兰君接电话时很惊慌,哭着求他们手下留情,她马上就去筹钱。过了几个小时,又打来一个电话,要求听听沈宝寅声音。被他拒绝了。 为了避开监控,他们离开港岛过海时故意绕着市区监控走,足足花了三个多钟头才到落马洲。黎兰君电话打过来时他们还在车上,未到落脚地,乡下人少,出现一辆车已经足够古怪,如果沈宝寅中途醒来发出动静会令他们很难办。 谁知挂断电话以后,直到现在,限期马上到临,他们还没接到电话。 黎兰君会否认为沈宝寅已经被撕票不再筹措赎金? 早知就把沈宝寅敲醒,说一个字也好。 一想到这里,钟完立的呼吸又变得粗重。 沉默中,沈宝寅听出他们两个在此之前居然对自己还有另一番算计,似乎因卢毫拖后腿,才不得已改成绑架。 过了会儿,钟完立冷静了下来:“算了,继续等!我去外面盯着,你看好他!醒了可以喂点水,饭不要给!别让他死了就行!” 卢毫郁闷的“嗯”了一声。 很快,门打开,像个一口气喘不上来的老人,慢悠悠又阖上。 卢毫在屋里走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环境,然后去了厕所,拉下裤链的声音,接着是排泄声,期间,突然传来很响的一声瓷器砸碎的声音,卢毫骂骂咧咧:“什么破地方,头顶落砖!” 沈宝寅嫌恶地皱了皱眉,从卢毫的脚步数量中,他推测这间关他的屋子不大,大概只有一百呎,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但凡屋里有个人,那么靠他自己逃命都是没有办法的。 眼下唯一的希望似乎就是等待救援,但他小姨…… 他小姨胆细,一定听话不敢报警,他们两个到底要的是多少钱?万一他小姨不够,会去向谁求助? 假如事情扩散,被警方知道,警方能不能找到这里? 而这两个人拿到钱以后呢,真的会放过他? 沈宝寅不敢徒劳地等待救援。 他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愿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并且给他松绑。 【作者有话说】 请放心阅读,您没有跳章,没有遗漏前情,本人也没有传错章节。 小沈确实就是水灵灵地遭绑架了。 说突兀也不太突兀吧,其实前一章有过提示啦,不好意思真的很老套,但是不写这个狗血必备要素我真的不得劲。 第80章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4) 这是沈宝寅被绑架的第二十一个钟头。 下午一点,SEAN酒店顶层总统套房内门窗紧闭,自然日光连同外部声音全被隔绝。屋内灯火通明,客厅有四个人,三男一女。 离电话最近的是丰霆,坐在一个单人的欧式高靠背黑色丝绒沙发上,两条腿分开而立,总是挺拔展平的宽阔背脊,打断了似的弯下去,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呈拱形抵住额头,低垂的面部毫无表情,眼神空洞,眼睑发青,好似长时间没有睡觉,姿势像发呆,又好似在等待。 从昨天下午三点钟,接到韦奇电话,得知沈宝寅在糖厂如厕途中突然消失,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靠在窗边安静沉着脸擦枪的是况争,丰霆在昨天下午三点多打电话告知他沈宝寅失踪,他跟沈宝寅这个名义上的大哥没有任何交情,因此接到这个电话时惊愕不已。惊愕过后很快又感到疑惑,不明白沈宝寅失踪,为什么着急的会是丰霆。 这两个人不该势如水火?怎么关系突然这么密切。 不,或许也不是突然,他有私人的秘密瞒着沈宝寅,沈宝寅当然也有私事不会告诉他。 说完最基础的事实,丰霆又告诉他,沈宝寅的失踪,大概率不会是好消息,希望他先发动帮会力量帮忙寻找踪迹,不要声张,也不要惊动警察,悬赏金额不限。 这是况争第一次跟丰霆通话,这个沈宝寅明面上的仇人之子,电话里似乎镇静万分,见到面了,况争才发现,不是丰霆冷静,而是人恐惧到一个地步,连身体语言也会迟钝麻木。 他也是那一刻确定,沈宝寅同丰霆的关系,确实比他想象中要亲密得多,也古怪得多。 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女人是黎兰君,昨天下午四点,她按往常习惯同相熟的太太们搓完麻将,坐上车准备去中环的会所做瑜伽。 刚关车门,包里的大哥大响个不停。她这个人,最赶时尚,BB机小巧但不够方便,大哥大一面世她就叫沈宝寅买来送她,重是重,拿出去好有面子呀。结果今天第一次带出门,就接到一个重磅噩耗。 绑匪做了变声,鬼啸一样的语气听得她头皮发麻,很多内容都吓得忘记,只记得对方要她准备四个亿现金,准备好了就回电话。在第二天同样时间,他会告知交易地点,钱到,人自然会放。 屋里最后一个人是陈巢,他是最茫然无措的那个,黎兰君尚可以哭泣几声表达害怕,他也怕,但不能流眼泪,还要强撑精神,坐在离母亲很近的地方安抚濒临崩溃的母亲。时不时地,他会抬头,担忧的目光在其他三人中间转来转去。 “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吗!”令人窒息的安静中,陈巢终于忍不住开口。 昨天,黎梅君一接到电话即刻叫了他回家,他也吓得脸色惨白,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恢复冷静。他妈妈六神无主的,只能他来想办法,他想了几个方案,但统统觉得不够安全,包括报警,电话都已经拨出,响了三声,刚接通,被他挂断。 一旦找了警察,等同于向绑匪挑衅,万一被察觉,他表哥怎么办! 最后,他还是决定按绑匪所说,尽快筹钱去把人赎回来。 母子两个正要出门去银行拿钱,房间门在这时被敲响。他谨慎地打开门缝看,来人竟然是丰霆,身后还跟了个他不认识,但气质十分凶神恶煞的男人。 丰霆进来第一句话,扫视他们母子一眼:“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有没有听到沈宝寅声音?” 第二句是骂:“蠢货!报警!警察做事要层层审批,动静一大,你是否想替沈宝寅收尸!” 丰霆确实是气急败坏了,在来酒店之前,他一直待在警署。一是为查道路监控,二是同交好的一个关姓警督通气。 关警督知道丰霆的意思,同他保证,一旦收到关于沈宝寅的报案电话,如果情况不好,不会先上报,而是先通知丰霆这个家属,以免事态闹大。 雪中送炭难,丰霆感激他的慷慨,但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只艰涩说了多谢。 什么时候见过丰霆这么急迫狼狈,关警督摆摆手,说找到人最要紧。 香港虽然繁华,但监控也并非全城遍布,只在主要通道同场所安装,糖厂门口倒是有,但经过查勘,线路早被恶意剪断,沈宝寅是怎么离开糖厂,依旧是个未解之谜。 得到这个消息时,丰霆正在打电话给他妈妈,沈宝寅亲缘浅薄,亲人只那么几个,如果真是遭遇绑架,绑匪如想勒索,说不定他妈妈会有消息。 结果监控这条路断了,而丰姗电话接通,也说,今天没有接到其他电话。丰霆一颗心高高吊起,听到这句,当真是心如死灰。 听出他气息不对,丰姗敏感地问了句,丰霆什么也没说,挂断电话,外套也忘记拿,抬脚准备离开。 关警督从后面追上来把衣服还他,拍拍他肩膀:“时间太短,不能立案,一旦确认实际证据……”比如收到要挟电话。多年经验告诉他,沈宝寅大概是出了大事,可望着老朋友脸色,他不忍心挑明,“立马来找我!”丰霆点点头。 外头冷风呼啸,丰霆脸色苍白,没有穿上衣服,只揽在臂弯内,高大背影微微佝偻,慢慢走向车。风霜刀一样割他的面颊,他想:天气好冷,不知道阿寅有没有受冻,他怕热又怕冷,好娇气,这么长时间过去,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想到这里,喉头难以控制地发酸,觉得未知的煎熬真是令人生不如死。 线索一条接一条断,况争那里也没有好消息传来,丰霆只有最后一个人可以找。 沈宝寅的小姨长住在SEAN,丰霆厌恶她,因为每次同她见面都没好事,所以从未去拜访过。谁也没料到,再次见面,依旧是碰到倒霉事。 去的路上,丰霆接到关警督电话,说从沈家位于中环的那家酒店在五分钟前拨出一通报警电话,打电话的人什么也没说又挂掉了。 陈巢和黎兰君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望着丰霆阴沉暴怒的脸色,居然一个都不敢反驳。尤其陈巢,拨出电话他就已经觉得不应该,否则他也不会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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