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站在车外接电话,方嘉禾没什么事干,打开了政务厅送的礼盒,里面也有一小盒喜糖,除此之外,还有两盒计生用品。 刚好庄越也打完电话,准备开车门。 方嘉禾立刻把东西都放进去,庄越像是对他突然的动作感到疑惑,开口问他:“里面装的什么?” “水果硬糖,你要吃吗?”方嘉禾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捡了几颗糖握在手里,想着一定不要让庄越看见里面的东西。 庄越望了一眼他手里的糖果,顺手拿了一颗,指尖擦过方嘉禾的掌心,带起一阵很轻的酥麻。 方嘉禾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假装很平常地跟他谈论以后的事:“我最近都在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室,你还住在之前的酒店吗?如果在的话,我下次可以直接去那里。” 他应该要比谁都清楚两人为什么会登记,也应该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事。 “退掉了。”庄越启动车辆,依据路线原路返回。 方嘉禾啊了一声,不清楚他退掉酒店的原因,又问他:“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结婚后不应该住在一起吗?”庄越反问他。 他说得十分自然,也没有逻辑上的错误,好像他们也只是正常的结婚,应该要准备构筑专属的空间。 而事实并非如此。 医生说过,陪伴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庄越提出同居应该是为了更方便治疗。 如果他总是不舒服,工作上也应该很难集中注意力。 方嘉禾想了一会,试着提出建议:“你办公的地方在哪里啊,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公寓。” 庄越沉默地开车,距离方嘉禾的公寓只剩下十分钟的路程。 途中有一条路需要绕行,改了一个多月,方嘉禾刚想提醒,发现庄越已经提前改道,像是来过一样。 “不可以住你家吗?”庄越突然说。 他减慢了车速,在十字路口等候绿灯的时候侧头看方嘉禾。 方嘉禾愣了愣,没想到庄越会提出这个解决办法。庄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接受跟方嘉禾结婚,愿意跟方嘉禾同处一个空间。 “不方便?”庄越还在问他,似乎觉得他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没有。”方嘉禾一个人住了很久,也有闲置的房间。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些界限被模糊掉,难以判断出正确的答案,可他也想不出必须要反驳的理由。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东西搬过来。”庄越为这场谈话做了最后的总结,他将车开进小区,停在方嘉禾楼下的车位。 方嘉禾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接下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如果庄越真的决定搬进来,他可以趁今天先收拾一下。 “我先收拾一下,你搬的时候联系我。”方嘉禾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常一些,如同他们正在商量很简单的事情。 “我叫家政来。”庄越说着已经拿起手机,像是要联系范棋。 方嘉禾觉得不用这么麻烦:“不用的,我家里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这套公寓就是从前方嘉禾在滨城时住的,即便搬去首都,这套房子也一直没有卖掉。方启华原本把房产过户到了夏冉的名下,夏冉去世后,又过到了方嘉禾的名下。 当初方启华陷入资金短缺,抵押了很多原本在滨城购入的动产和不动产。但始终没有把这套房子拿去抵押,也让方嘉禾在离开首都后还能有落脚的地方。 “因为经常搬家?”庄越望了他一眼,方嘉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隐隐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变差了一点。 “不是,我一个人住,平时都呆在修复室。”方嘉禾还是解释了一下。 以前搬去首都时,他们也没想过会再回来,家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后来离开首都,方嘉禾也没带太多东西。 这两年方嘉禾一直跟着导师在滨城附近的乡镇做文物调查,很少住在城区,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 庄越的脸色好了一些,没有再坚持家政的事。方嘉禾跟他约好搬过来的时间,然后下了车。 公寓是三室两卫,其中有间改做了书房,方嘉禾还睡在自己原来的卧室,剩下一间主卧。 方嘉禾做完清洁,看着放在茶几上的结婚证明,并没有感到轻松。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罪证,陈述着他们所有的非自愿。 庄越讨厌欺骗,也讨厌带有条件的靠近。方嘉禾不够坦诚,也缺乏直面的勇气,所以最后只能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 他把它和以前的登记证明一起放到了床边的第一层抽屉,等到解除婚姻关系的时候会更方便寻找。 过了两天,庄越打电话过来,方嘉禾便到楼下去接他。 庄越只有一件行李箱,两人乘坐新建没几年的加装电梯上楼。 “你先刷这个,晚上我再带你去录人脸。”方嘉禾把磁扣给他,带着庄越停在自己家门口。 年少时方嘉禾很多次想过要带庄越来滨城,比如一起在海岸广场散步,一起去海边冲浪,再带他尝很多有名气的小吃店,分享他在这里经历过的事情。 至少他想象的场景是有趣的,跟两人此刻的无言不同。 他悄悄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屋内的装修风格很古朴,跟洋湖区富丽堂皇的别墅相差甚远。方嘉禾回来后把房间都重新装修了下,但没有改变整体风格。 夏冉喜欢木质的家具,说是耐用,方嘉禾后来自己也都偏爱买原木。阳台放了一些绿植,是方嘉禾这半年才开始养的,之前总是不在家,也没办法浇水。 “你住这间吧,大一些。”方嘉禾带他到了主卧,想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去,不过还没碰到行李箱的杆,庄越就已经自己提了进来。 庄越先放置了电脑,箱子里的衣物不多,很快就能整理好。 “是不是还缺些东西?”方嘉禾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生活,和别人同住的经验不多,顶多是在镇上走访时,会短暂合住。 家里骤然住进特殊的人,方嘉禾更毫无头绪,脑子里思考着还差些什么东西,想着待会去买。 庄越看上去并不着急,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对他说:“这里看不见海边。” 方嘉禾没想到庄越会提出这样的看法,原本主卧也是能看见海边的,后来新修了大厦,挡住了部分视野,能完全看见海边的只剩方嘉禾的房间。 方嘉禾犹豫着,如果庄越在意这个,换一下房间也不是不可以。 “我的房间可以,你想住的话,我搬到这边来。”他询问庄越的想法。 庄越像是愣了一下,转身背对他,又不怎么高兴地开口:“不用,麻烦。” 等到晚餐的时候,庄越提出去外面用餐。方嘉禾并不太想,跟庄越单独相处时,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轻松。 一想到庄越又要和自己绑在一起,他就感到沉闷和难以言说的心酸。 方嘉禾也想装作从容的样子,假装只是因为积年旧疾而伸出援助,不应该带有太多私人感情,可始终难以做到。 他不确定过去的事情自己是否能弥补,也不确定现在的决定是否正确。 可能会是好事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说 离甜还差一些些^O^
第44章 勉强 第一次诊断出分离焦虑症时,是在方嘉禾离开的一年后。 庄越定期进行检查,原因是近期胸口感到突然的刺痛。医生无法准确说明病因,问他是不是有焦虑的事情,或是有重要的人离开。 庄越否认,认为自己的生活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 也许有一点,那就是庄天明决定和白清雅登记结婚。他们在另一处别墅区添购了新的房产,作为婚后居处。 不过归根到底,这件事对庄越也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照常上学,完成课程,在茶园和首都之间往返,不同的是,他在湘市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在首都的时间越来越短。 湘市偏南,跟首都在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样,冬季不会下雪,梅雨天气居多,空气潮湿。庄越也待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察觉出这些不同。 从湘市到滨城,驾车需要将近四个小时,飞机则会缩短至一个小时。 不过庄越认为驾车过来也不算麻烦,因为途中有一段景观公路,沿路的风景很不错,有在首都见不到的长河群山。 在决定找方嘉禾之前,庄越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达到某种标准,具备成熟的条件。 然而事情依然出现了意外,因为方嘉禾突然的发情期。 庄越只见过方嘉禾发情期难受的模样,似乎五年前他们相处过的那个下午仅在昨天。 发情期时方嘉禾情绪会很敏感,庄越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方嘉禾就会眼眶泛红。 不能离他太远,要时时保证他能接触到Alpha的信息素,要盯着他吃饭。总之,庄越需要照顾很多地方。 在见面之前,庄越不是没有想过两人再见面的场景。 起初他认为应该不需要太久,因为他们已经登记,在法律上来说,他们只是尚未达到婚龄,事实上与结婚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方嘉禾重新出现,他可以接受短暂的离开。 而现实往往与预计不同。 方嘉禾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五官更精致了些,脸颊的肉少了点,身型瘦高,说话做事跟中学也没有太大分别。 好像五年只是一个数字,眨眼就能度过。 可当方嘉禾不再被信息素支配,清醒过来总是说着离开时,庄越又很清楚,他们确实分开了五年。 如果再等三百九十一天,他们分开的时间就会超过认识的时间。 庄越很想问方嘉禾,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找他。如果他不来滨城,方嘉禾是不是真的打算永远不见他。即便见面,也总是在拒绝和远离。 但方嘉禾不让他生气,也不让他说很重的话。 庄越的质问也无处可说。 沉默不代表无动于衷,在收不到来信的许多个日夜里,庄越明白一件事。 有时候过程并非最重要的,只注重结果也不是坏事。 他做不到让所有事情都顺心顺遂,于是决定只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庄越想要确定的关系,确定的人,不想要再收到无下落的回音,为此决定跳过很多步骤,完成本应该很早就进行的事情。 两人对于这场婚姻的定义也许不相同,但庄越见过许多并非真心相爱也能共同相处的婚姻,确信结婚实际上只是一道可以正确行使某些权利的准入证。 * 方嘉禾所住的楼房已经建成许多年,外墙壁经过风雨打磨已然有些斑驳,但绿植规划和社区氛围不错,居住率在老式小区中并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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