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禾点了点头,看着庄越安睡的面孔,仍感到不安。他没忍住,伸手去碰庄越的手。 感受到跟自己相差无几的温度后,一直围绕在心头的恐慌才消退一些。 “谢谢,我们去医生那里吧。”方嘉禾收回手,跟范棋走过几个转角,停在会诊室前。 医生已经坐在里面,他应该是认出了范棋,朝他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方嘉禾,表情有些严肃,“我先和你们说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吧。” 方嘉禾不自觉绷起背,之前范棋联系他时,也没有太过详细讲述庄越的情况,只询问他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现在坐在医生面前,他又觉得手脚发麻。 “病人患的是A型分离焦虑症,晕倒是因为缺少Omega信息素的安抚,导致他的病症发展到了症状躯体化的程度。”医生客观地给他们解释病症,方嘉禾听得有些心慌,忍不住提问,“很严重吗?” 医生抿了抿嘴,像是在思考温和的措辞,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能说严重,但也有点难办。” 他从旁边一摞资料里抽出两张病例说明表,神情复杂地说:“分离焦虑症一般在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中发病率很高,尤其是丧偶的Omega,Alpha得这种病的倒是少见。” 听到少见两个字,方嘉禾又紧张起来,盯着医生。 “你别紧张,虽然少见,但治愈率很高。”医生的语气缓和下来,指了指他们手上的资料,“Alpha跟Omega的治疗手段不一样,Omega一般需要进行标记清洗,然后长期吃药维持激素稳定,Alpha没这么麻烦,只是…” 医生把目光移到方嘉禾身上,意味深长地开口:“Alpha的治疗过程中是比较依赖Omega的信息素的。” 方嘉禾看着手里的表,上面解释了A型分离焦虑症的病因,A型分离焦虑症患者是在原本患有分离焦虑症的情况下,深度接触Omega信息素后未及时得到安抚而进一步演变为A型。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范棋:“是因为我吗?” “当然,老板没有接触过其他Omega。”范棋露出标准的笑容,不带私人感情地回答。 方嘉禾大脑有些乱,不明白庄越为什么会患上分离焦虑症,更没想到会严重到昏迷的程度。 “两个人之间闹矛盾嘛,正常。”医生劝导似地对着方嘉禾开口,“你不用太担心,我也见过几例这种情况,虽然不像你的Alpha那么严重,但也都是伴侣之间生闷气,Alpha得不到信息素安抚,很容易产生患得患失心理,好好陪伴,会好转的。” 方嘉禾本想该纠正医生对于他跟庄越关系的误解,又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只好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我看了病人的几项指标,他的轻度A型分离焦虑症有好几年了,平时应该有服用过一些药物,控制得还不错。你的信息素是主要诱因,所以我们还是围绕你来进行治疗。我开的都是一些镇定效果的药,只是起辅助效果,想要根治还是得你在旁边。” 医生从电脑上打印了一张指标表格,上面标注了出现相应症状时Omega应对的方法,“上面的都是参考,不一定要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 “很多时候症状加剧都是因为平时不注意,一点一滴积累起来,在某个瞬间达到了临界点,身体一下承受不住…”医生说了几个概念,又给方嘉禾列举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比如平时相处时很冷漠,让病人的情绪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封闭的状态。或者说发生争执,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气上头,说一些狠话什么的,这些都有。” 方嘉禾觉得哪一种状况都不是他们的现状,但那天分开时,庄越的情绪也确实有些异常,会是因为这个病吗。 “治疗过程中病人的情绪很关键,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现在可能现在还没处理好彼此的感情,但生活都是要一点点磨合。”医生像是转业成了心理辅导师,语重心长地引导他,“年轻人有时候爱钻点牛角尖正常,但要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方嘉禾对前面的话默不作声,跟医生在最后一句话上保持一致,庄越的身体应该是最重要的。 “遇事好好谈,我看你也不是不关心你的伴侣,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等病人好了再摊开来解决。”医生叮嘱了几句,开了药单。 范棋拿着药单去取药,让方嘉禾先回病房看看庄越。 庄越还没醒,方嘉禾把医生给的表格折好放进包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准备起身接杯热水,庄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你怎么在这?”他的声音还有些哑,方嘉禾回头看他,发现他的唇色有些浅,不自觉把水杯递给他。 “范棋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医院。”方嘉禾说了两句,发现庄越一直在看着自己,又补充说,“他去拿药了,让我在这里看一会。” 庄越喝了口水,脸色还是很苍白,眉头皱着,看上去不大有精神。 方嘉禾想起医生说的话,静默两秒,还是先开了口,“医生说你的病有好几年了,是因为…之前我离开吗?” 他说的时候仍感到艰难,过去的事情本该变成回忆,不应该再提起,尤其是对庄越,但医生的话让他有些担忧。 庄越原本就患有轻度A型分离焦虑症,方嘉禾不太确定是不是也是因为他,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太自我意识过剩,庄越也可能喜欢上其他Omega,但方嘉禾不太想往这个方向思考。 “你觉得呢?”庄越声音平淡,像只是回答问题一般,“我没和其他人上过床。” 方嘉禾更感到羞愧,有些抬不起头,垂眸盯着白色的地板,胸口有点闷。 “对不起。”他说不出更多有理由的话,他以为自己离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庄越会因此生病。 那时他连面对庄越的勇气都没有,几乎是逃一般想要离开,很多事情都办得草率。如果好好和庄越道别,也许不会这样。 “你只跟我说这个?”庄越问他。 即便没有抬头,方嘉禾也觉得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张了张口,尽量诚恳地说,“医生说我的信息素也许能帮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都会赶过来的。”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方嘉禾觉得庄越的表情似乎有些生气,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更好的表达。 “你知道要怎么帮吗?”庄越问他。 方嘉禾怔了怔,刚想说什么,突然被庄越拉住,两个人瞬间贴近,心跳声猝不及防地砰砰震动。 庄越的信息素从空气中一点点渗入皮肤,方嘉禾很快就觉得脸颊发烫,体温升高。 这样的状况大概维持了三秒,庄越就松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现在呢?” 空气里的信息素淡了一些,方嘉禾有些慌张地起身,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有认真看过医生给的表格,能够帮助Alpha缓解的办法除了基础的陪伴,做一些能牵动信息素的事情效果会更好。 方嘉禾意识到庄越突然释放信息素是为了提醒他,可如果没有Omega的信息素,Alpha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我知道,我只是…”方嘉禾想说自己只想帮忙,也想说他很担心,但好像无论说哪一种,庄越可能都不会感到高兴。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庄越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想用什么立场帮我?” 方嘉禾重新抬头看庄越,他仍穿着自己的私服,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淡,看向方嘉禾的眼神好像带有探究,也可能是一种排斥的情绪。 “朋友,伴侣。”庄越停了停,才开口,“还是可以发生关系但不联系的陌生人。” 这个问题再次难住了方嘉禾,他斟酌着,选了一个自认为稍微合理的身份:“朋友…可以吗?” 庄越接着说:“原来朋友之间会互相释放信息素吗?” 庄越的话步步紧逼,方嘉禾几乎被说得哑口无言,大脑一片空白,连缓和气氛的话语也挤不出来。 “方嘉禾,我说过了。”庄越平静地开口,“你只用做一件事,跟我结婚就好。” 方嘉禾脑子乱成一团,没办法很好地理解他的话,好像结婚是更加顺理成章,可又觉得不该是这样。 这场对话最终以范棋的出现而中断,他出去买了些吃的,也热情地招呼方嘉禾。 方嘉禾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饭,拒绝了他的邀请,而后又拒绝了他的接送,自己坐了熟悉的公交回家。 末班的公交飞驰在空旷的道路上,蜻蜓点水般掠过站点。 方嘉禾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脑中不停想着庄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衣服不用再送来了,如果你联系我,我会当成你同意跟我结婚。” 作者有话说 年纪轻轻,鳏夫感十足 这个病跟现实无关勿带入,为剧情服务 解释权在我嘿嘿
第42章 展览会 滨城的文物展览启动在即,地点定在滨城最大的文化博物馆。展览展出了许多之前未曾面世的雕塑文物,不乏具有代表性的珍品,宣传也铺天盖地。路过的公交站牌,各类公共建筑上也都贴了海报。 哪怕方嘉禾和程若安只负责一小片展区,前前后后也都在修复室忙了半年,唯一获得的优待是被邀请参加开幕仪式。 开幕式定在展览馆一楼的户外场地,现场来了许多媒体报道,场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嘉禾跟一众工作室的同伴很早就到了地点,人远比想象的多,还未开展,外面就已经有排队等候进展厅的游客。 赞助的资方和政府部门的一些人员渐渐入席,现场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变得有序起来,方嘉禾他们坐到了最后几排。程若安是主持人的粉丝,一直站立举着手机,说要赶紧记录一下,待会找机会合影。 方嘉禾则坐在位置上,低头看着这次展览准备的手册。 他翻了几页,浏览着上面的介绍词,程若安突然晃了晃他的手臂:“快看,那有个帅哥。” 方嘉禾手里的册子被晃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跟着程若安指的方向望去。刚看清背影,手册差点又掉了下去。 “看起来很年轻啊,座位安排得那么前,难道是哪个资方……”程若安还在继续说,但方嘉禾听得断断续续,满脑子都在疑惑庄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仪式很快开始,方嘉禾的困惑也在主持人的介绍中得到了解答。 庄越是作为其中一家投资方的代表人出席,也就是上次给他们工作室送来文物的合作方。 仪式的后半段方嘉禾都听得不太认真,目光总是不自觉看向前方,虽然他只能隐隐看见庄越的背影。 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多。
64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