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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职，陆珩那边怎么办，陆珩天天都会……他不敢去想，头埋进双腿间，用手一下下的划着母亲的名字，泪一颗颗砸在并不存在的笔画上。 而此时此刻，套房里，陆珩还不知道简洵早已经走了。他在傍晚时分接到向荣电话，才从沙发上醒过来，边应着向荣的话，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后，摸了摸早已冷透的床铺，呵声轻笑。 “嗯……半小时后，楼下见。”他应付完向荣，拉开窗帘，雨后的世界，酒店的后花园，无数新绿。 他伸了个懒腰后进了衣帽间。 半小时后，向荣在酒店餐厅见到了脸色看不出喜怒的陆珩。中午出了简洵发烧的事，陆珩没怎么吃午饭，这会儿在平板上点了不少，点好后注意到向荣的打量，抬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脸上自然是没脏东西的，向荣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加菜，把平板交给服务生后，委婉提醒，“下午本来要跟刘导吃饭的，也没有实现，我过来前，他还给我打电话问呢，是不是……什么时候可以再约？” “刘导？”陆珩拧眉想了想，恍然大悟，“他还没死心？还想让我投他那部……” 向荣适时帮他把忘记的电影名说出，头点得也恰到好处。 “那就月底见他吧，我最近忙。” 微笑的向荣心里无法苟同他的话，毕竟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到公司去，至于他在酒店里忙什么……向荣清了清嗓子，沉默不语。 “简洵简历上应该有住的地址吧，吃完饭我们过去一趟。” 晚上八点出头，载着陆珩的黑色汽车驶离酒店，没找司机，向荣开的车，陆珩坐后边。一路上，向荣以为他会在车上给简洵打电话，谁知没有，进了老小区，车停在长满爬山虎的墙边后，陆珩才掏出手机。 不用吩咐，向荣在电话接通前解了安全带下车。 302里，简洵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听见手机震，见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喂，你好。” “下楼，我在楼下。”陆珩开门见山，嗓音透过听筒，清晰低沉。 简洵足足懵了数秒才意识到听筒里声音的主人是谁，“你……”竟是结巴了。 “我什么？下楼，我在楼下。”陆珩的声音多了几分不耐。 简洵把手机拿离耳朵看了眼时间，仍旧有些结巴，“这个点，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简洵。”陆珩语气带了笑，却没有丝毫暖意，“没什么事我就不能过来了？我只问你，你下不下楼？” “你如果不方便，我也可以上楼找你。你不是住302吗？这个点，八点三十二分，你老公应该还没睡吧？不知道我这个客人会不会——” “我现在下去！” 简洵急厉颤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很好地抚平了陆珩皱起的眉心，他冷哼挂了电话。 室内拖鞋都来不及换，简洵是一路跑着下的楼，出了单元门后，后背一层汗，视线自一排排停稳的车上看去。 他没有找太久，毕竟小区停的车里，车旁还站着一人的不多，向荣称呼他一句“简先生”后，给他开了车门。 车门的关闭声让简洵心里升起紧张，他抬头看，在暖色车灯下，迎上陆珩瞥来的淡漠目光。 “你……”电话里的结巴被简洵带进车里，大脑宕机般说了句，“你，你怎么过来了？” 陆珩没有搭理简洵的话，只向简洵额头伸手，探到一层微微的汗后，脸上冷色缓和，看来有在很紧张地下楼——来见自己。 “你怎么跟他说的？” 抛出问题时，陆珩的手并没有离开简洵额头，简洵满腹的心神都在他手上，呆了十几秒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是指李霖。 “我我，说要下楼买雪糕。”撒谎的生疏以及和陆珩共处车内的紧张都让简洵的舌头变得不好使，说完肩膀往后退了退，离了陆珩的手。 陆珩因他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现在在楼上干什么？” 简洵并不敢看他的眼睛，睫毛在灯下乌黑纤长，眨动不停，“看电视。”撒谎此事，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陆珩又是轻轻笑了笑，简洵听着，更变鹌鹑了，提着心等待他接下来的问题。 可谁知，接下来陆珩却沉默了，车内一时静得呼吸可闻。简洵等不来他声音，心一路跳上嗓子眼，终忍不住，小心翼翼抬头，与他对视瞬间，如撞进两汪冰潭。 “我……”他下意识张嘴，似乎听到自己被高高悬起的心支撑不住，“咚”得掉入深渊。 他快速地想过今日种种，哽声开口，“对不起，我睡醒不应该……偷偷走掉。” 陆珩落眼他泛红眼眶，静静地又看了他好一会儿，“你的道歉，从来只是嘴上说说。” 简洵脑海极快极重地“嗡”了一声，回忆高中时陆珩每次生气，自己是怎么……他猛地眨了下眼，透明泪滑至下巴，目光凝在陆珩薄唇。 很显然，陆珩明白他懂了，形状漂亮的唇勾起、等待，近他一步。 安静的呼吸声中，时间分秒流去，陆珩眼里的笑也渐渐隐去，他看着简洵通红的眼角，“难道你还在希望我像高中时候那样，闭上眼睛配合你吗？我告诉你，那——” 冷酷的声音拔高响在车内，听着只会比在车外更疾言厉色，陆珩不肯闭上眼睛，简洵可以。 他闭着眼睛，极快极快地亲了陆珩一下，湿漉漉的泪同时蹭到陆珩脸上。 “可以了吗？”他揉了把眼睛，哽咽怯怯。 陆珩瞳孔一缩，面对他有一瞬恍惚，以为自己回到十六岁，面前的简洵也是十六岁。 见他不回答，简洵的眼泪流得很凶，又叫他“阿珩”。 陆珩深吸口气回神，清清楚楚意识到简洵此时身上穿的不是校服，而是家居服，他跟李霖已经结婚。 他降下车窗，示意向荣。向荣作没看见简洵脸上的泪，给人开了车门。 乍从车内下到小区室外，人声风声电视声由风送来，沾泪的脸被吹得发凉，简洵有些恍惚，下意识拔腿往单元门走，没几步，又转头，往小区外走。 陆珩坐在车里，看着他买回雪糕上楼，感应灯层层亮起，顿在了三楼，302室的门被推开。 向荣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陆珩不发话，他也不问，黑色汽车在灯下镀上一层稠密的华。 简洵买了雪糕上去，他们会一起吃着雪糕看电视吗？ 会。不必思考，陆珩在心底这样答自己，或许不止，吃完雪糕他们会亲吻，他们同床共枕…… 他的拳头无声握紧，闭眼遮去所有波澜，再次睁开时，恢复至两汪静水。
第9章 作者有话说： 鹿:你想让李霖怀疑你结婚纪念日在酒店偷人吗？你也不想的吧？ ————— 当晚，简洵很早就洗漱好上了床，却睡不着。高中三年种种与今晚楼下车内发生的一切在他脑内不断回闪，翻来覆去无困意，更不敢看手机，怕越看时间越精神。 失眠导致他在第二天踩点打卡时，被碰上的黎漾笑，“干嘛，你昨晚去偷鸡啦，黑眼圈这么重。” 简洵没法儿跟她说最近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只得笑着转移话题，指她手上袋子，“店里不是供午餐嘛？这买的什么？” 黎漾笑着大大方方打开给他看，“罗森的玉米咯，严序拜托我顺路帮他买的，你别说，就是买这个才差点迟到的。” “这样那必须让他多给你点跑腿费。” 旋转门将两人带进餐厅，他俩笑声隔门亦变得模糊。他们仨是同一天入职的，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熟，黎漾拉了个微信群，仨人一齐骂过几次后厨老大后，很快就熟了。 换好制服后，简洵开始今天的工作。这天，老大没训话，上楼给陆珩送餐的也换了别人。 乍然得知换人，简洵还很不安，以为会有什么更不好的在等着他，比如陆珩今晚还会让他下楼，可之后几天，陆珩都没有找他，他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他在安安生生地上了几天班后，日子来到周一。 周末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简洵做好的心理准备是这天不会很忙的，可谁知，这天竟成了他入职以来最忙的一天，他穿梭在华光遍地的厅内，手机在兜里震了好几次都没功夫看，好不容易上个洗手间可以喘口气才把它拿出来。 是黎漾在群里艾特他俩，“我刚找人事问过了，我们不是十号入职的嘛，这个月可以休五天假，你俩别忘了休啊。” “我打算过两天就休，跟好朋友去吃泰餐。” “是哦……”简洵看着黎漾的消息，不禁喃喃，要不是她提醒，都忘了还有休假这回事了。 正是他出神之际，手机又是一震，严序回，“哪家的泰餐？好吃的话告诉我店名呀。” 简洵抿唇一笑，想起入职那天他的高冷，熟了之后完全不是那回事嘛，又或者是想追人家阿漾？简洵手上打着字正要打趣他一句，听到外边有人叫自己名字，忙息屏走了出去。 “老大找你呢。”来人也是个服务生，因忙，撂下话转头就走。 简洵一愣，刚才的松快转瞬消失，心惴惴往下沉。 果不其然，老大又开始让他送餐上楼。 他什么也没说，进电梯前指甲暗暗掐了掐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提口气，以面对待会儿发生的一切。 一如那天，陆珩在壁画前等他，在他进门后却没有走过来，而是自顾往里走，进了饭厅。 简洵眼观鼻鼻观心地给他布菜，和他能不视线接触就不接触，菜肴的香气很快布满厅中。 “你吃午饭了吗？可以坐下来一起吃。”陆珩似乎心情很好，话音温柔带笑。 简洵努力让自己的拒绝听起来温和，“不用了，开工前吃过员工餐了。” 厅内气氛似有一瞬凝滞，简洵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抬头看他。 他以为会看到陆珩冷脸，可陆珩并没有，仍笑着，“吃过了？行，那去洗澡吧。” 简洵脸色顿时煞白，红红眼圈映衬，十分明显。 陆珩只当看不见，喝完碗汤把他晾够了，故作惊讶，“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懂浴室在哪里？好吧我带你去。”站起径自牵了简洵的手。 简洵被他拽着，是挣都不敢挣，进了浴室，眼里的泪汪出来，脸被浸得湿亮。 陆珩笑着看他哭了好一会儿，方满意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不就洗个澡嘛，至于嘛。” “店里的午饭我吃腻了，你洗个澡换个衣服，陪我出去吃。” 话说完，他不等简洵反应，转身出浴室，穿过衣帽间一半，忽然想起件事，复折回，冲着简洵背，“衣服就放在外面衣帽间，里面可没有你的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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