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一下,路行舟大喘着笑了:“看来是您把我当仇人。” 白脸红唇的姜平平没理他,盯了他一阵, 然后把她的手机往茶几上一推。 “你要解释吗?” 路行舟低眼看滑过来的屏幕,脑子轰隆一炸。 摇摇沙发上,白子逸贴着他,他们在接吻。从开始的跌坐,到结束时他搂紧白子逸嬉闹,一段前后完整能看清脸的视频。 监控下的视频。
第75章 想吃菠萝 头疼。 路行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头疼。 视频放完了,姜平平收回手机。 “看来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姜平平很变态地平静着,“分了。我不怪你。” 说着,她把路行舟的手机递过去,一副立马执行的命令样。 路行舟的心脏在疯狂收缩,双手被人反扣在身后,他挣脱不掉。他本能地害怕姜平平,但他已经想象过太多次和姜平平因为这个问题起冲突的场景。 于是他冷冷看向姜平平,半晌,他笑起来,“我们一个月前在一起的。” 姜平平不言语。 不像在面对巨大的压力,路行舟春风满面的,“托您的福,现在我和他住在一起。我们一块遛狗一块吃饭……睡在一起。” 姜平平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点难以置信、接受无能的表情。 路行舟继续,越说越出格:“我每天都会亲他,摸他,每次碰他都会很有性冲——” “啪!” 从十月就忍着的重重一记耳光,路行舟被扇偏了头。 “分了。”姜平平浑身似乎都在抖。 路行舟一点也不疼,他慢慢回正脑袋,重新把眼睛笑得亮亮的:“他声音很好听,会特意学着给我做饭,会很远很远跑过来抱住我。我好喜欢他——” 又是一巴掌。 “路行舟!”姜平平吼了出来,她咬着牙:“给我分了!” 在那么多次想象里,路行舟从未打算过什么极端的话。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以前的管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监视、以及今天的被骗,路行舟太确定不过了,姜平平根本就不爱他。 他不用再在乎她的感受了。 “可以啊。” 路行舟顿顿,扬起下巴,垂着眼帘看姜平平:“要么您把他叫过来,要他跟我分。要么……” 等——我——死。 故意拉长着每个字的口型,姜平平眼神里的火都快烧燃了房顶。路行舟很满意,那种难受得要命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叱咤无敌的姜大人终于也体会到了。 他挑衅地勾勾唇,只是姜平平比他想象的更容易平复,也更懂得什么是计划的实施永远都有Plan B保障。 对峙了半分钟,姜平平不及眼地笑了,“我不逼你马上分。” 又将路行舟的手机扔进自己手袋里,“你就在这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们再谈。” 路行舟一愣。 姜平平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了玄关。 怪不得……不只是为了让他相信真的有那么一个教授才选在这里见面,姜平平是想…… 大门要合上了。 路行舟周身一冷,他发了疯似的往后倒去,重重把壮汉大哥压在地上又挣开后,他开始朝门口狂奔。两米、半米、就要碰到了,汹涌洪水却漫了过来。 他不得不慢下来,他不受控地捂住心口跪了下去,口鼻被多日不见的水鬼死死掩住,呼吸要没了。意识也要消失前,路行舟看到佳佳冲姜平平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过去,他才像刚被从水底捞起来一般缓过神。 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靠着窗跌坐在角落。手脚因为过于紧张蜷缩得发疼,他站起来时都禁不住晃了两下。 脑子闷闷的,他什么都捋不清,他只记得他和白子逸说好这两天照顾黑熊精。他要照顾黑熊精,他现在是家长了,他得回家。 他要回家。 路行舟红着眼急急穿过玄关,他去推入户门,意料之外冲到了花园里。 这是一套小型下层叠墅,花园入口处的大铁门被锁住,围栏上的防盗网通着电。 路行舟不信邪地上下转悠了一大圈,去了地库,上了露台,花园绕了两圈,没有让他能跑掉的……一点缝隙。 他出不去。 太阳穴在被榔头钉钉子,路行舟按了按,龙卷风般的暴躁吞噬了他所有清醒。 “冯佳佳!冯佳佳!” 路行舟重新冲回屋里,开始一间房一间房搜寻,边找边一声高过一声地怒喊。 “冯佳佳!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冯佳佳!” 一直找到最上层最偏远的那间书房,和姜平平一样变态,冯佳佳居然寻常地在摊着一堆文件在办公。 “怎么了舟舟?”连语气都稳得像神仙,“饿了吗?我叫阿姨——” “我要出去。” 静了静,冯佳佳完全不接茬,“想吃什么?蟹黄虾仁?我记得你——” “我说我要出去!” 路行舟失去理智了,他竟然冲过去掐住了冯佳佳细细的脖子,甚至愈加加大了力气,“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呃……别冲动……”冯佳佳并没有惊慌。 “放我出去!” “舟……过、过失杀人……你就……真出不去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路行舟一惊,像抓到仙人掌似的缩回了手。 冯佳佳一阵干咳。 而路行舟仿佛再次见到了从身体里释放出来的恶魔,他害怕地一点点后退,直至顶到墙。 “对不起……”他看着冯佳佳,指甲嵌进肉里,满目血丝,“对不起……放我出去好不好?求你了佳佳姐,求求你……” 冯佳佳抬眼轻飘飘一瞥,依旧淡定:“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要惹你妈,她真的会发疯。” 路行舟被抽干了力气,语气弱得类似病人:“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这是违法……” “只要钱的律师多得是,但这样的工作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份。” 冯佳佳就是小姜平平,怎么可能说得通? 路行舟没再白费口舌,他找了个有时间看的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周五下午6点,被困住的第七个小时。阿姨来送饭了。 路行舟试了试:“阿姨,让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阿姨笑笑,在路行舟面前放下吃的就走了。路行舟凝滞了一会儿,抬手把晚餐掀翻在地。 6点十分,路行舟蹲在露台盼着等到一个路人,可是没有人经过。 11点,被困住的第十二个小时,路行舟偷偷摸进了冯佳佳睡的那个房间。 “别找了。”冯佳佳在床上翻了个身,“我也没有手机。” “你叫她来。” “你这样她不会见你的。” “视频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路行舟沉默地回到了原处。 周六凌晨4点,被困住的第十七个小时,惊恐又来了。 好痛。 头痛,浑身都在被针扎一样的痛,每吸一口气都痛,胃也痛。路行舟什么都不记得,他只知道死亡感退散一点的时候,他在吐。 周六早上7点,被困住的第二十个小时,冯佳佳发现了躺在花园里挨冻的路行舟。 “进去吧,你这样没用。”冯佳佳叹了一口气。 “我不舒服。”路行舟说。 “哪儿不舒服?” “我要吃药……我没带药。让我回去拿个药吧求求你了……我得吃药……我快好了……” 两小时后,冯佳佳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个医生。 “舟舟你哪不舒服和……” 路行舟转身换了个房间把自己关住了。 又是11点,整整一天了。 12点,这回换冯佳佳来送的饭。可路行舟开始不说话了,不吃不喝不说话,对什么都感知不到似的,只是呆坐在飘窗看外面光秃秃的枯木和路面。 冯佳佳叹叹气,留下吃的离开了。 下午2点,冯佳佳又来了一趟,老一套地劝着路行舟吃点东西。依旧被沉默反击,她摇摇头,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一页纸。 路行舟捡起,翻过来,看到了填满他信息的硕士留学申请单。 原来电影里讲的都是真的。 原来人,真的会像尼尔一样,被另一个人逼死。 房门再次“嚯”地被推开,路行舟侧脸望过去,冯佳佳的视线从他手上抬起,轻咳一声,她拢了拢跑乱的头发。 路行舟盯了她半瞬,松开手指,慢吞吞窝回到床上。他盯着手腕上已经让他戴得水润晶亮的珠串,好像听到了白子逸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要变得像尼尔那样可怜。 他不要。他不能死。 下午5点,被困住的第一天零六个小时。 路行舟睡醒了,雾雾的感觉消散了许多,他开始在这栋房子里到处瞎晃,观察到了一些事。 屋里有台电话,只能单方向打进来,没有电话线。厨房没有刀,阿姨做饭的食材全是处理好直接拿无人机送进来的;没有一面镜子;餐具都是塑料的,边边角角都圆润。 这意味着……姜平平确实怕他死。 下午6点,路行舟进食了。 晚上9点,第三次惊恐发作。屋里有换洗的衣物,路行舟泡了个澡。 不到10点,他爬上了床。他要睡觉,睡好了,明天才能扛过去。 周天了。 早上7点,冯佳佳来送早餐,路行舟终于重新说话了。 “那个学校周边太吵了。” 冯佳佳一愣。 “给我租个安静的公寓,我要单住。” “舟舟你……” “给我一杯咖啡。” 两天多以来,这是路行舟第一个正常的要求,冯佳佳没觉出奇怪。 “空腹喝咖啡不好。”她只是说:“你先吃点东西。” 路行舟喝了粥,吃完了整整两碟生煎。 “应该有些材料要本人签字吧?”咖啡送到手里,路行舟喝完,说:“你整理一下,我下午签。” 就和要咖啡一样稀松平常,他再提了个要求,“我想吃菠萝。” 中午12点,被困住的第二天零一个小时。路行舟得到了一盒削好的菠萝。 他揭开了盖子,热带水果特有的甜香挑着他的神经。他戴上一次性手套。 不就是发疯么?他都数不清进过精神科多少次了,还怕发疯么? 没有犹豫,路行舟将菠萝快速往嘴里塞。 早上的食物还顶在胸口,一下下去太多寒凉的液体,他忍不住吐了一次。吐完又继续塞,直到全部吃完。 中午12点24,被困住的第二天零一个半小时。路行舟的脖子有点痒了。 第二天零一个半小时六分钟。路行舟出现了皮疹。 第二天零一个半小时十分钟。路行舟等到了心慌和喘不上气,他拔腿跑到了冯佳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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