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路行舟?告诉我好不好?” “你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陪你。” 嗓子微微颤着,白子逸伸手想去抓路行舟的小臂,路行舟却躲开了。那是无数次把他从水里捞上岸的温度,他抓紧过依赖过甚至……留恋过,但现在不可以了。 他很害怕。怕自己会打湿它。 指甲嵌进肉里,路行舟撇开脸,低声道:“回家吧。” 说完,他越过白子逸快步回了房间,鸵鸟似的躲进被子,心跳都还没平稳,不死心就追了进来。 追到房间还不止,白子逸甚至直接钻到床上,侧躺在他旁边。 路行舟一惊,瞳孔震颤语言宕机。体温冲撞后融合到一起,栀子花香顺流爬进他的鼻腔。薄薄的夏被透进外头的光,脸庞朦朦胧胧的白子逸眼神偏执起来。 “你不说我就等着你说。” “从现在起,你干什么我干什么。” “路行舟你最好有本事一直做个哑巴。” 【作者有话说】 谢谢 嘎嘎咕咕哈哈一直在给我活跃……不嫌弃我这个扑街仔哈哈
第44章 ASSHOLE! 狭小空间里开始热起来,两道呼吸都闷得渐重。 哑巴路行舟发誓,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把一个人套上麻袋,扛起来,扔出去。要是现在睡他边上、像个小牛一样死倔死倔盯着他的人换个名字,他绝对不犹豫。 白子逸还是挺有本事的,不出半小时,就能让十几天没波动的情绪实现了委屈和无语的完美衔接。 路行舟咬着后槽牙忍了一会,发现自己实在下不了手后,翻开被子下了床。 刚没欲望抽的烟,他现在疯狂想抽了。 路行舟比方才更快地回到院子里,摸烟,摸火机,将将叼出一根烟点燃,手里就一空。尾随而至的强盗兑现起自己说出口的话,表现得比路行舟还渴望。 不管不顾没脑子一样狠狠一大口下去,白子逸顺利换来一顿昏天黑地的呛咳。 路行舟的无语止了止,眼看白子逸还要继续,他忙不迭抓住了连烟都夹得别扭的那只手。 “干……咳咳……”白子逸挣扎了一下,眼角泛着咳出来的泪花,很凶:“干嘛!” “别抽了。” “你不抽了吗?” 路行舟再发誓,他真的很想把白子逸扔出去。 对峙半晌,手里的反抗变得强劲之际,路行舟掐灭了烟。 然后白子逸就开启了一整晚的模仿游戏。 路行舟迈左脚他绝不伸右脚,路行舟喝水他喝两杯,路行舟坐沙发发呆他手机都可以不看一眼。就连…… 看着随他一块起身的白子逸,无语过后,路行舟又多添了一层无奈。 “我上厕所。”路行舟提醒道。 白子逸理所当然:“我也上厕所。” 没忍住,路行舟非常浅淡地笑了笑,“那我去洗澡你也要一起么?” “一起就一起啊,你有的我哪样没有吗?” 路行舟嘴角扬大了一丢丢,“淋浴间很小,你这么想跟我贴着洗?” “贴就……” 不经脑的话一顿,白子逸晃晃眼珠子,撇开头不接茬了。 “走啊。”路行舟故意喊道,“上厕所。” 白子逸没反应,路行舟笑笑,独自去放了水。只是他没想到,没跟他进厕所的白子逸会在门外等他。 几秒对视,没有只言片语,白子逸转身回了客厅。 路行舟杵在原地,经久不活泛的思维终于工作了一下。白导心细敏感,看到他和精神类药物沾边,大概是怕他做傻事才处处跟着。 看吧,路行舟你就是个麻烦精。 心里被划过的念头闪得不是滋味,路行舟叹叹气,慢慢挪到走廊尽头。 白子逸坐回了先前坐的地方,还是那样双臂交叉抱胸。见他出来,气呼呼的瞪从电视柜移到他脸上,像极了不给出去玩死守大门的狗子。 原来白导生气的时候长这样,怪搞笑的。 可路行舟笑不出来,他不觉得自己值得白子逸在这浪费时间。稍霁的心情收敛,他劝了劝:“回去吧。” 白子逸充耳不闻,头一扭,看上去更气了。 “回家睡吧。”路行舟轻缓起语气,“不早了,熬夜对你不好。” 管他好不好,白子逸就不。 赶是不可能赶的,路行舟没办法,只好回房灭了灯。重新躺下,一阵光脚踩在地板的呼哒哒就从敞着的房门泄进来,由远及近。 另一侧床垫凹陷下去。 窗外起风了,树枝被吹得喧哗。路行舟听着叶落,几乎感受不到其他人存在,只剩背后温温的,在持续赶跑他本就零星的睡意。 完全睡不着,又怕惊到白子逸,路行舟一动不动蜷在床边蜷得僵硬。不知过了多久,估计白子逸应该是睡着了,他才缓缓翻转身。 接近十月,深夜的天已经容易让人着凉。 背对他的白子逸穿着短袖,整个肩膀都露在外边。看了一会卷毛乱乱的后脑勺,路行舟伸手拉拉被沿,刚放下,白子逸转了过来。 黑暗再能模糊一切也模糊不掉白子逸清明的眼睛。 他根本没有睡。 风声消失了,路行舟耳畔全让白子逸呓语般的轻轻包裹。 “路行舟。” 沉沉落过来的目光填满路行舟的视线,压住他不由己总在飘忽的意识,稳稳压进了他心里。 半个月以来感觉最平和的一瞬,路行舟嗯了嗯。 他以为白子逸要趁机掏底的,可什么让他难以开口的追问都没收到。他只看见白子逸往前移了一点,接着指尖点在他眉心,再滑向鼻梁,来来回回。 很舒服,他不得不闭上了眼。 “睡觉吧。” 臂侧传来掌心的热度,安抚的,轻柔的。白子逸慢动作拍着他,一下又一下。 “睡吧。” “好好睡路行舟。我陪你。” 什么都没了。 灼心的话,吃人的梦,洪水猛兽般的“如果”,没了。夜晚纯粹,宁静相伴,路行舟陷入了长长的空境。 再睁眼,日光已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天花板。路行舟盯着那片亮斑恍惚了一会,记忆点点归笼,他扭转脑袋,却没有侵占他脑容量的那张脸,另一半床单凉得似乎从未躺过人。 呆滞几个眨眼,恐慌猛然挟持。路行舟弹坐而起,急急拉开了门。 扫过厨房、厕所、客厅和院子,路行舟甚至去次卧找了一圈。没有,哪里都没有。家里没有别人。 路行舟不可遏制地喘起来。 医生说,个别人吃地西泮会出现幻觉。他怕昨晚的白子逸是一场药物影响的假象,更怕赖皮鬼白子逸只是他的想象…… 被定了符咒似的,路行舟不知道要怎么走路了,他直挺挺立在餐厅,门口忽然一道嘀哒啦哒啦。 指纹锁响了,是李姨。 “哎呀。”李姨被吓了一跳,“小舟起来啦?饿不饿?我马上做早餐。” “我……”路行舟刚张嘴,心跳突地随着漏了一拍。 李姨不是自己来的。 白子逸背着他的包,在李姨后头进屋关门换鞋,好似回家。 路行舟急促的胸口一塌,这才惊觉自己正满手心冒汗。 “你……”去哪了。 路行舟盯着经过他的人,想问,又觉得不该问,白子逸就自行理解了他没上没下的这个第二人称。 “我要借住。”放下包,白子逸还有点赌气地小声叨叨:“睡你的床吃你的饭用你的网说不定还会贴着你洗澡。” “你不管黑……” “送回家了。” 路行舟一噎,李姨这时从厨房探出了脑袋。 “早上我给你们做锅贴吧?有虾有牛肉馅,你们想吃什么的?” 路行舟的胃口还在消极,他摇摇头,“你们吃吧,我——” “我不吃了阿姨。”白子逸强势打断了路行舟,“我一点都不饿。” 李姨犯起愁。 无语打道回府,路行舟总算相信昨天的一切确实不是自己精神不正常的臆想。他瞥瞥白子逸,后者耸耸肩,满脸“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路行舟抿抿唇,叹气,对李姨改了口:“我都可以。” 话音刚落,白子逸就高声喊道:“那阿姨我要牛肉的!” 就这一招,白子逸耍了一整天。路行舟只好硬着塞,好好吃了三顿饭。 又入夜了,又剩下了他们俩。 可能长时间呆在一起,今天比昨天气氛稍微好那么一点。路行舟继续改下午没改完的那篇灌水论文,白子逸也不问他在干嘛,安安静静看一眼剧看两眼他。 洗澡这个事,到底谁都没那么不害臊硬是要贴着。 十点过,路行舟用好卫生间,白子逸扔开平板抱着自己衣服进去了。 不远处玻璃门后开始滴滴嗒嗒,路行舟吞了两颗地西泮。 丧气和混乱来得很快。 让白子逸黏了一天,说没感觉好一点那肯定是假的。但他凭什么能够一直承受这份“好”呢?他对姜平平连个“不”都说不出来,说想跨一步是他,做不到也是他。 他算什么?他只能算个被牵着走的无能废物。他就这样出现在暖呼呼的白子逸身边,很可能……只会是个消耗。 不要。 他不要那个成天笑呵呵的白子逸,因为他而暗掉。 大雨忽至,雨丝歪歪斜斜打在窗台,两三点湿意蹦到脸上,路行舟吐出溺水般抽了一口,这才着急忙慌去关门窗。 满屋子跑了一圈,再跑回房间,路行舟看到没吹头发的白子逸站在他书桌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观察。发尾的水珠滴下,打在地板,却不是嗒嗒嗒。 啪嚓啪嚓,那是铝箔被抵破的声音。 路行舟一怔,白色片剂落进了白子逸手心,他抬眼看向路行舟。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血液凝滞半瞬,之后极速涌着怒火噌地烧过了路行舟头顶。他像终点冲线般三步并两步地跨,再大力拉住白子逸胳膊,一把拍掉白子逸手里那两颗处方药。 “闹够没白子逸?!”路行舟从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凶,他控制不住地吼了起来,“这他妈是安定!安定!你发什么疯?!” 有点被路行舟吓到了,白子逸却还梗着脖子,“你不是刚吃了吗?我陪你啊,你能吃我不能吃吗?” “不能!你……”路行舟抓抓头发,眼底瞬间红透,“你别这样,别这样,求你了。” “你说这些没用。” 白子逸飞速下蹲捡起药片,神似警匪片里歹徒忽地挥起自刎的凶器。拦不到了,白子逸真的快吃到了,路行舟终于被逼得喊了出来。 “保研!因为我最近在保研!” 白子逸动作一滞,路行舟第一时间抢过药片,和剩余的一起扔进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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