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安怎么在第一排跟我们男人在一起啊,而我们都在后排?” 有一个贵妇人温声:“这秋安是海大医学院的教授嘛,雅心不就她最得意的门徒嘛,她们是师徒关系,当然是不一样啦。” 陈禾神情变换一刻,松开了攥在扶手上的手。 有一个贵妇人谨慎的询问:“陈会长,您坐着后面会不会不方便看啊,要不和雅心说一下把你调到那面。” 陈禾威高权重和她们这些操持家务的妇人可不是一个概念的人。 陈禾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官场上的架子如其他普通夫人一般,“哪里啊,雅心就是特意安排我和大家一起作伴的。” “第三四排的观感最好,是她特意留给我们的。一二排都是我们自己丈夫,大家也明白这些男人们是看不明白什么是戏剧的,说不准看到一半就睡了过去。” 众夫人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按照地位划分,她们朝下方舞台俯瞰去,三四排确实是最佳的观看位置,周围的服务员虽然脸上画的奇奇怪怪,但也妥帖,各式茶点接连不断的往她们这边的小桌上送,而一二排连一口水都没有过去续。 夫人们喝着吃着可口的茶点心底平衡不少,雅心果然是个妙人。 “诶,江夫人,你家那个江唯怎么没看到。”坐在乔兰月身边的贵妇人好奇道。 乔兰月柔笑着:“他啊,也在台上等着给我们表演呢啊。”昨日她派人去找赵雅心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惊喜,她和江远舟在剧院排练,就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 话音刚落,左侧幕布后传出小提琴弹奏的声音。 全场肃然寂静。 贵妇人看着台上那个穿着燕尾服戴着兔子面具的青年右手拿弓,左手托琴,她对着乔兰月说: “这就是江唯吧,好久没听到他拉琴了。” “是…” 乔兰月脸上的笑容还未挂上十秒,嘴角便僵硬起来,瞳孔中带有丝丝缕缕的恐惧。 舞台右侧出现装扮一模一样的人,左手拿弓,右手托琴,奏响同样的音调的《死蝶》。 两人动作同步如同镜像。 赵启刚神情凝重的看着他周围的人都是他在政界商圈埋的线,他们认识也不认识他,但是他却认得所有和他做过交易的人。 周围所有人都是‘七号路’的人,所有人聚集一堂,是他安排的名单不错,但是他只安排了照顾过赵雅心的人,现在的局面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平津坐在他身旁专注的看着舞台,兴趣盎然。 赵启刚冷笑:“江平津,合作首要就是诚信。你的胃口太大了。” 江平津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我不知道赵局是什么意思,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两人话里话外都隔着一层纱。 “砰砰砰——” 水晶顶灯光亮消失。 饶是有准备的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 刹那间,剧院穹顶四周照明灯亮起,酒红色的灯光聚焦舞台中央。 红色幕布缓缓拉开,舞台中央出现的一个金色的笼子。 古典巴洛克风格,极致奢华耀眼。 而笼子中有一个人,被宽大的黑布覆盖,从外形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一个人跪着,面对所有观众跪着。 酒红色与玫瑰金色照耀在黑布之上,暧昧犹生。 贵妇人们饶有兴趣,有人甚至想起了London Magic Mike ,贵妇人们或好奇,或激动,或紧张…… 赵启刚木着神态冷冷的看着台上,他现在明白到底是谁了,江平津是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不愧是他的好女儿。 赵启刚慢条斯理拿起白玉茶杯,撇去浮沫,“江平津,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真期待啊。” 扶手都要被江平津捏碎了,“是啊,赵局,真期待啊!" 这场景他在视频中看过,再熟悉不过的开场仪式,他也用那些开场仪式要挟过在场的不少政客富商,看来给他送视频的人算计的很深啊。 赵启刚敛下情绪,喝茶冲淡口中海水残留的咸腥。 此刻,舞台上的升降台缓缓下落,舞台中央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小提琴的音乐还在持续且逐渐激昂,贵妇人们已经迫不及待接下来的表演。 升降台逐渐上升,首先出现的是白底绘着红玫的伞顶,伞阻隔了那人的脸,血色繁复的洛丽塔长裙逐渐显现。 “我的好女儿,真是一场不错的表演。” 赵启刚回头看向后两排的女士们,她们笑面如花,神色好奇,陈禾注意到他的视线对他柔和淡笑,是那种平易近人,经历过岁月沉淀的温雅。 对比赵雅心在自己面前的妖娆妩媚截然不同,但是赵雅心不笑的时候和陈禾年轻时候有八九成相似。 他后排的政客富商或疑惑,或惊异,或惶恐…没有一个人的心态能够保持正常的镇静。 江平津捏着茶杯的手背青筋鼓起,极力忍耐。 赵启刚回头看向舞台,饱经风霜的双目无比冷静,沟壑斑驳的脸上明暗交错。 这所有‘主人’踏入七号路都要经历的一幕,是入场券。 看着自己的血亲被调教成doll。 只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19号。 他的女儿很喜欢这个玩偶,当时他也瞧不起江平津的小公司,就没有让他参与七号路,江屿眠只是一个赔礼道歉的玩意儿,同样,观众都是正常男人,谁会去看一个男人被玩弄。 只不过她的女儿告知了他的另外一个作用。 “江平津,19号从地狱回来看你了。” 赵启刚忽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没有遮掩,前面一排的人都可以听见,包括舞台上。 19号。 众人神色各异。 玫瑰雨伞收拢,露出了一张众人都意想不到却又颠倒众生的脸。 他的头发夜色一样黑,他的脸雪一样白,他的唇血一样红,他双眸清透如琉璃,他如人偶般精致,衣裙的红如修罗道上的血。 没有人可以直视他,也没有人可以忽略他的视线。 有一富商差点从椅子上下来,慌乱的叫喊起来,哆嗦道:“19号…你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提琴的音调越发高昂急促,刚刚还在忍受的那些人,彻底坐不住了。 “江平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还是婚宴吗!” “江平津别给脸不要脸!” “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装什么清高!” “老子轮得到你敲打!你算什么东西!” 身上的皮被撕破,那些人也不顾身后是否有自己的妻子存在,指责声铺天盖地砍在江平津身上。 贵妇人们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先生们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场合。 只有陈禾面色淡然,拿起一块樱花模样的糕点放进口中,甜的。 倏然,舞台上小提琴奏乐戛然而止。 与之静止的还有众人的谩骂,他们看向舞台。 舞台之上江屿眠抚摸着雨伞上的玫瑰花纹,诡谲的笑着: “原来,大家还记得我啊!” 众人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甚至恨透了他,他是所有人利益开端必须经历的一道坎。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无心无情的看着自己的血亲被驯化变得像一条狗,一个没有情绪的doll。 “19号傀儡师,代表全体‘doll’向各位大人问好。”
第86章 心锚 江屿眠是高悬于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死亡造就了他们齐聚一堂。 他的死亡代表着众人重获新生。 不必整日忧心忡忡,担心曾经做过的腌臜事重见天日。 “诸位,别来无恙。” 江屿眠的声音在在剧场中回荡,酒红色的灯光映照他的裙摆和血一样红。 夫人们不懂,懂的人稳坐。 陆亦云也明白了现在陆亦泽没有在自己身边的原因,说不准他就在那些小丑服务生之中,他也是这场戏剧的导演。 他昨天敬酒敬的不止陆鱼,还有他。 这不是婚礼,是审判。 江平津迅速镇定下来,矛头指向高台:“江屿眠,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哥哥和赵小姐的婚礼!” 江屿眠缓步走向舞台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平津,语调轻飘飘:“知道啊。”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看见我就该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耗子见了猫是应该逃走的。” 但江平津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依旧怒气冲冲的看着江屿眠: “赶紧下来,你知不知这里都是些什么人物,还轮不到你造次!” 江屿眠微微笑着看向所有人。 “聪明的老鼠,现在已经在逃跑的路上了。”他话音一转,“不过,幕布还没有放下,大家怎么能离开呢?” “砰——” 门口传来出现一声枪响。 伴随女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众人惊慌失措,他们发现原本坐在第一排的秋云不见了,此刻正抱着大腿瘫坐在地上。 而她身前那人戴着雪白头纱,面容诡艳,身上的婚纱从膝盖之下裁断,纯净的白沾染了部分血色,她单手持枪,枪口硝烟未散,红唇绝艳。 硝烟的味道逐渐弥漫到第一排。 赵雅心手中发烫的枪口抵在秋云太阳穴,秀眉微微蹙起,美艳中带有丝丝苦恼的模样: “老师,我的婚礼还没有开始,怎么就想着离开啊...学生会难过的...” 贵妇人们惊慌失措,有人哭哭啼啼,有人抽抽泣泣,大喊“杀人了!”“救命!“”我要离开!”云云。 赵雅心烦躁的摸了摸耳朵,一枪打在剧院穹顶的琉璃,细碎的玻璃碎片哗啦哗啦落向地面,游轮汽笛嗡鸣伴随着浪花拍打的声音悠扬传入歌剧院内。 她拔高声音:“吵死了!” 所有小丑服务生皆是戴上了丑陋狰狞的兔子面具,子弹上膛的声音滚动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夫人们乃至前排的政客富商咬着牙坐在椅子上,攥着扶手不敢再随意乱动。 大家完全明白过来了,这一场婚礼就是圈套。 江平津指着她的手都在颤:“赵雅心,你在做什么!” 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碾在秋云伤口,血的颜色沾染红底,每走一步,步步红莲。 “你是傻逼吗?这都看不出来!杀人啊!难不成过家家?!”她嗤笑。 “你!你!你……” 江平津连续说了好几个你,硬是憋不出其他话。 ‘七号路’的人不记得曾经对赵雅心做过什么,她的模样他们没有一点印象。 赵雅心把玩着手中的枪,缓慢的走上舞台。 江屿眠对她微微一笑落到幕后。 她喜欢做刽子手就让她做。 舞台之上,赵雅心俯视台下:“我亲爱的父亲,您肯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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