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陆嘉一都觉察出了纪无虞的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纪无虞总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安慰,陆嘉一却不信,“是你家里人不同意吗?” 尽管纪无虞一再转移话题,陆嘉一还是利用文学作品中豪门的信息拼凑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他晚上跟纪无虞说:“你放心好了,就算你爸爸拿着一千万甩给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一个亿呢?” “十个亿也不行。”陆嘉一认真的说。 这些玩笑话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纪无虞的紧张,也能冷静下来全面的去分析这件事。 对于段家的势力来说,纪无虞无论搬到哪里都会被找到,被跟踪。如果要牺牲陆嘉一的自由增加陆嘉一的担忧去换取一点点安全系数,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值得。 好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段彦松真的没有什么举动,也可能是被纪无虞在公司遇到段彦松主动打招呼或者小范围的私人场所主动叫爸的举动取悦到,至少纪无虞没有再发现有不明人士出现在布厂营。 段彦松也许在纪无虞眼里眼界狭窄、手段低级、控制欲强,但其本质并不是个坏人,在看到陆嘉一的病历后,段彦松认为自己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出手去对付一个随时会病发死去的人。 但有时,看到没有真正把自己当父亲的纪无虞,段彦松也会思考怎么样能够一劳永逸的利用陆嘉一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不要担心了呀,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陆嘉一趴在床上用手去抚纪无虞的额头,马上进入春天,纪无虞额头皱的都要长纹了。 纪无虞一根一根玩着陆嘉一的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陆嘉一像往常一样叽里咕噜讲起纹身店的趣事,纪无虞半躺着看他,拼好的猫头鹰乐高摆放在书柜顶上,对着窗户,像个忠诚的卫士,睥睨整个房间。 “你知道为什么曼曼的男朋友要生气吗?”陆嘉一问。 曼曼是谁?跑神的纪无虞想了想说:“因为曼曼不爱他吗?” 陆嘉一瞪着一双小鹿眼,“你什么耳朵?驴唇不对马嘴,你这也太敷衍了,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在说什么。” 纪无虞想,你一天能讲八百句,而且都是别人的故事,我怎么不跑神。 但是跟陆嘉一相处的秘诀之一就是要表扬陆嘉一的行为,于是纪无虞说:“你讲的事情极生动又好听,但是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故事。” 陆嘉一的事情可太简单了,三言两语就可以讲完。 只是纪无虞不是要听那些已经听过的故事,而是在陆嘉一的抽屉最底下压着的一张年轻的女人照片,纪无虞在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看到陆嘉一对着照片流泪。 “那是我妈妈。”陆嘉一躺下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查出这种病,住了两个月的院,出院我妈就偷偷走了。她是外地人,跟我爸也没办结婚证,没过几个月我爸发病去世,就没人知道她是哪儿的人了,没人去找过她,她也没回来找过我。我爷爷从小就跟我说她坏,照片都没留,抽屉那张还是在我爸的笔记本里找到的。” “恨她吗?”纪无虞问。 “干嘛要恨?她生我的时候才二十,还没我现在大呢。生下一个病孩子,老公也是个病秧子,是谁都会选择离开吧,而且你看,她很漂亮的对不对?”陆嘉一把照片拿给纪无虞看。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留下来照顾我,很快就不漂亮了。要省钱给我看病吃药,要照顾我读书上学,哪里还有时间去打扮,去穿好看的裙子,去和好朋友一起旅游呢。因为我,就要失去人生的很多乐趣,这怎么看都不值嘛。你看我爷爷就知道了,不值得的。”陆嘉一把照片放进抽屉,背对着纪无虞说,气息不稳。 纪无虞坐起来,把陆嘉一抱在怀里。 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陆嘉一在想到亲人时,会认为是自己造成了这些亲人的痛苦,会认为自己不值得,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去抱怨这些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出生。 因为对生命的热爱和敬畏,陆嘉一会为自己的生感恩,为亲人的付出而内疚。 所以才会跟爷爷说下辈子别遇见我了,所以看到妈妈的照片会希望妈妈能继续穿漂亮的裙子。 “怎么会不值得?跟陆嘉一认识,是我觉得最值得的事。能有陆嘉一这样厉害的男朋友,是这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事情。比十个亿都值得。”纪无虞抚了抚陆嘉一的背,这样说。 “你不要说这些话骗我了。”陆嘉一脸上挂着眼泪又哭又笑。 纪无虞说过的谎话可太多了,在骗子窝里长大,那是基本技能,有时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是从纪无虞第一次见陆嘉一就没有带过骗子的面具。刚开始不屑于戴,陆嘉一实在不值得骗,后来是戴不上了,陆嘉一实在是不应该被骗。 “当然不会骗你。”只是说些骚话而已,哪里就称得上是骗呢。 纪无虞帮他擦了擦眼泪。 为了转移陆嘉一的注意力,觉得安抚的差不多的纪无虞问:“今天有喂流浪猫吗?” “喂了,三根火腿肠,两个面包。”陆嘉一把手机打开,给纪无虞看照片,“小白吃的最多,消失了两天,可能都没找到吃的,饿坏了。” 纪无虞仔细看了看这三只头抵在一起的猫,狠了狠心,跟陆嘉一说:“也许你可以带回来一只专门养着,这只小白就不错。” 陆嘉一把手机收起来,“不行,我动物毛发过敏,很容易引发哮喘,到时我的心脏很快就完蛋了,陆嘉一加猫毛就等于西天套餐,所以喂一下流浪猫就好了。” 说完他站起来去洗漱。 纪无虞总是会被陆嘉一随时都能找到平替的能力所折服。 投喂流浪猫可以代替养宠物,紫薯泥里加点牛奶可以代替冰淇淋,甚至做菜时多放一点啤酒可以代替一场豪饮。 曾经在最初相识时确实粗鲁的对待过陆嘉一的纪无虞,在积累的越来越多的经验中才感受到,锱铢必较的去为生命争取机会的陆嘉一,是那样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 眨眼间就能消失。 以至于在往后的很长时间,纪无虞半夜睡醒时总要忍不住试探陆嘉一的鼻息。会在深夜抱住陆嘉一时发出要陆嘉一长命百岁的祈祷。 然而,就算是已经拥有了陆嘉一,纪无虞也难以改掉疑神疑鬼的毛病。 就像此时,陆嘉一不过是不要养猫,他就会想到陆嘉一找平替的能力,继而抑制不住的怀疑有一天陆嘉一会很轻松找到一个平替纪无虞。 那时,正版纪无虞再想要毁灭一切,也已经没有了勇气和能力。 谁能想到,看似单纯的陆嘉一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哄骗了纪无虞的心之后又移情别恋。 刚才还温柔的不得了的纪无虞带着这样的愤懑躺在了床上。 洗漱完的陆嘉一并不知道在陆嘉一会死和陆嘉一会抛弃纪无虞这两种想法之间反复横跳的纪无虞为什么又突然变脸看着不太好了,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就像陆嘉一伤心的时候纪无虞会说好听的话来安慰。纪无虞生闷气的时候,陆嘉一也会有一些小花招来让纪无虞解气。 “我刚洗完手哦,你闻一闻,是不是很香?” ......
第41章 检查 当然也并不是次次手都能解决问题,相比陆嘉一的小洁癖,纪无虞在某些方面的洁癖更甚。 这一年春天差不多要来的时候,为电费操碎了心的陆嘉一委婉的表示不需要开这么多的加热器了。 纪无虞不同意,“不行,晚上容易感冒的。” 陆嘉一又要动脑筋想办法,这种屡试不爽的办法在进行到一半时,纪无虞突然抓住陆嘉一的手,“这是怎么了?” 那是白天陆嘉一不小心染上的纹身颜料,在手背上,黄豆大小,并不怎么显眼。但是纪无虞不干了,抱着陆嘉一去卫生间非要洗干净。 “说了洗不掉了,过几天它自己就褪了。”陆嘉一看着被搓红的手背说。 “那我怎么办?”晾着鸟的纪无理直气壮道,“我不想一只弄脏的手给我做。” 陆嘉一看他那蛮不讲理的样子,最后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我用另一只手,行了吧?” “另一只不舒服。”纪无虞不肯让步,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两个人,却只有一条印着机器猫的短裤,相持不下。 陆嘉一从纪无虞身上挣扎下来,光脚站在地上,不准备再惯着纪无虞的不懂事,很拽的说:“那你自己解决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纪无虞看向陆嘉一摆动着的两条腿,眼神暗了暗,恶向胆边生,伸手把陆嘉一捞过来,关上卫生间的门,“用腿。” 说着就要去扒陆嘉一的小短K,陆嘉一强烈拒绝,“不行不行。” 看过许多教程的陆嘉一当然知道纪无虞说的用腿是个怎么回事,但真的被扒掉小短K站在灯光下是另外一回事,陆嘉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捂,脸上已经要滴血了,“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我不同意。” 纪无虞耐着性子哄骗了几句,卫生间的灯开着,陆嘉一像个小鸡仔捂着自己靠在洗手台上,白的发光,这样的场景下,脑子已经炸了的纪无虞能有多少耐心呢。 他把灯关了,对脑子同样炸了的的陆嘉一说:“这按另外的价格算。” “……多少?” “五千。” 费劲千辛万苦才获得情侣关系的陆嘉一又回到交易关系,在黑暗中咬咬牙,嘀咕了一声“成交。”自觉的转过身去。 少见的赖了一次床的陆嘉一在清醒过来之后除了“你怎么能这样?”外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 纪无虞也听不出“这样”是哪样,但是通过在这种时刻最能说服对方的竟然是钱这件事,纪无虞猜测也许陆嘉一在这件事上也有特殊的癖好。 不过这对于现在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就陆嘉一的心脏,连接吻都要按计划,难道纪无虞还想开发出来点什么新鲜东西吗。 纪无虞把早餐摆放好,不怀好意的问站在卫生间门口迟迟不进的陆嘉一,“里面有鬼吗?” 陆嘉一回头瞪他一眼,啪的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 纪无虞抱臂等着陆嘉一顶着一张通红的小脸出来,状似随意的说:“后天要去做个检查。” 陆嘉一一脸诧异道:“这……没有必要吧,这种事还需要去做个检查,你又没进……” “检查心脏。” 陆嘉一的心脏即使再用严苛的作息和药物去维持,也会随时停掉,原因也多种多样,也许是过度劳累,也许是情绪激动,甚至是一次病毒感染。 就算纪无虞把房间里弄成春天,最大可能的保证陆嘉一不会感冒,不会因为一次小病牵连到心脏,也都只是堪堪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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