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精品店就在汇腾科技的旁边,楼远在回来的路上进去随意看了看,没想到就见到了摆在展示架上的一串毛绒小玩意儿。 扭扭棒是裹满绒毛的铁丝,可以扭成各种形状。 楼远怀疑了一下其实是自己想玩,只是不好意思去买,干脆假借送礼物的由头。 他把东西摊在平时修电脑用的桌子上,认真研读了一下说明书,比着尺子将扭扭棒修剪成适合的尺寸。 扭一只小狗并不算难,但扭一只松仁还是有几分弯弯绕绕,松仁的脸和耳朵不是同一种颜色,这实在是很考验楼远的空间构想能力。 做手工的乐趣便是看着一坨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自己手里渐渐变得漂亮可爱,楼远刚把圆溜溜的眼睛沾上,就听到店外传来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的手指一顿,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店门前一晃而过。 楼远的胳膊不自觉用力一抖,他想都没想,扬声高喊道:“楼安!” 几秒钟后,楼安怯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还是顶着那个万年不变的鸭舌帽,压得一双眼睛警惕地四处乱看。 “你干什么?”楼远动都没动,只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 楼安被他的目光吓得停在门口,但很快又心虚地向外看看,咬着牙小跑到楼远面前。 “小远。” “你回随川多久了?”楼远打断他。 “我……”楼安抿抿嘴,手指揉搓着衣角,像是狠下心来,说,“我不走了。” 楼远一听这话头都要炸了,往常碰到楼安的事,他除了感到又烦又恶心外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今天他却只觉大脑充血,眼前发黑。 “不走了是什么意思,你赚够钱了?”楼远问。 “是,我赚够钱了。”楼安低下头,靠近他,让楼远清晰地看到他眼睛里迸射出的兴奋和激动,“小远,我们以后不会再过不好的日子了,我赚到钱了,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 “先等等。”楼远站起来,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这一层肢体相触搀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你这个月的钱还了吗?” 谈到这个话题,楼安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楼远把他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顿觉大事不妙:“你还了多少?” “一百二十万。”楼安吞咽一下,声音艰涩,“剩下的钱,我这两天周转不开,要等到月底,月底我就能连本带利还清了,一年里翻的利息我都能……” 楼远根本听不进去他后面说的话了。 “你被他们找到了,对吧?”楼远问。 根本不用楼安回答,他已经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响。 “你他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楼安,你回随川了不藏好,偏要回家,被他们发现了,追你过来的吧?”楼远指着他的鼻子。 楼安现在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那群人要钱要得急,见了他不打一顿不可能收场。 楼远正准备把他直接踢出店,就见到楼安膝盖一软,咣当一声跪在他面前。 这个举动吓得楼远直接退后三步。 楼安这次哭得情真意切,眼见着他要一弯腰猛磕一个响头,楼远飞起一脚踹在他脑门上,硬生生把人给踹起来了。 “我真是怕了你了。”楼远气得眼睛发红,他蹲下来,扯着楼安的头发把他拽到门口,“我上辈子是不是把你给杀了,这辈子得这么陪你胡闹。”
第18章 不许错过 日暮西沉,天边染着血色的火烧云,从桥西路一路烧进市中心。 酒店里辉煌的灯光在此刻亮起,极尽奢华地将整个屋子照得钻石般耀眼,宾客入席,付之然在觥筹交错间周旋,忙得不亦乐乎。 付之予也算是主人家,总在一旁看热闹不好,便随意走动,遇到熟人聊上一两句。 文承比付之予更像地主,一路走一路咧着嘴笑,碰到谁都能聊到共同话题,还能边聊边吃,把桌子上的甜点尝了个遍。 “这个甜品的品控还不错。”文承咬了口小蛋糕,“你弟弟挑的?” 付之予叹了口气:“婚礼套餐。” 文承又喝口酒把蛋糕顺下去,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我是没好意思说,这地方是真的像婚礼,你看墙上挂的那个花儿像不像个囍字。” “本来就是个囍字,变了个形状。”付之予说。 文承笑得弯下腰:“说起这个,你家里有没有说要给你相亲?我家已经催了我好几轮,我都不想去。” 付之予用叉子把蛋糕戳下一个小角,漫不经心地说:“大学都没毕业,相什么亲。” 更何况他又不需要联什么姻,家里没有需要强强联合的产业,也就无需用婚姻捆绑其他人。 “你爸能接触到的人脉也就那么多,你不怕被你弟弟折腾走?”文承问。 付之予把小蛋糕放到嘴里,慢吞吞地回答:“我不想结婚。” “你来真的?”文承侧过身子,靠在桌边,偏着头看他,“性取向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真跟男的过一辈子啊。” 付之予不想搭理他。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文承忽然站直身子,围着他转了几圈。 付之予还是不搭理他。 文承脑子转得快,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回答,沉默就已经代表着一种答案。 “谁啊?”文承喋喋不休,“你偷偷跟我说,我给你保密。” “你保得住密?”付之予这才笑了笑,把叉子丢到垃圾小碟子里,顺着长桌向前走去。 文承这下压根顾不上社交了,像只勤劳的眼盲蜜蜂一样嗡嗡嗡个不停:“我怎么保不住,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嘴严实,不然谁跟你合作。谁啊?圈子里的?你同学?你朋友?” 付之予溜达到窗边,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坠在地平线上的太阳,说:“没有喜欢。” “不信。”文承挤到他面前,“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付之予向旁边躲了躲。 这次轮到文承笑而不语,他满眼意味深长,笑得让人胆战心惊。 付之予看他片刻,嫌弃地叹了口气,推开阳台门走出去吹风。 “哎哎哎!”文承连忙追上去,“你不问问是谁啊?” 付之予站到阳台边,两只手随意揣在口袋里,垂下眼睛看着街道上的车流。 傍晚的风卷着清爽的凉意,从发丝间钻过,付之予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有烟吗?” “你不是不抽吗?”文承这样说着,却还是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根。 一看就是贵烟,付之予咬在唇边,按动打火机将烟点燃。 “付少爷,文少爷。”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来者是个眼生的男人,穿的十分正式,看起来格外看重这场生日大婚礼。 付之予看他一眼,低头将打火机收回口袋。 文承靠在围栏边,打量一番来人,没有主动开口,收回了方才玩世不恭的模样,气质沉了下来。 “我是付小少爷的朋友。”那人笑了笑,走到二人身边,“远远就看到你们,想着来打个招呼。” 付之予还是第一次听人管付之然喊小少爷,他吐出一口烟,礼貌性地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那人立刻热切地笑起来,“我姓李,家里做区块链的,之前听说了两位最近在做软件开发的项目,想着接触接触。” 文承被他的话逗笑了:“你真是……我知道你,贵司发展的不错,势头很猛啊。” 他前半段话尽于此,但付之予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这小李说话也太实诚了,什么“接触接触”,看着是个年纪不大的,想来没怎么和屋子里那群人打过交道。 “不用太客气,来了就都是朋友。”文承见对方始终战战兢兢的,便开口结了个围,“你是付之然朋友啊?” “哈哈哈,见过两面。”小李说着,又用余光瞥向付之予。 烟雾在几人间缭绕,被风吹散一些,露出付之予的脸,他将烟拿下来,很轻地弹了弹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对方点点头。 他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两下。 付之予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拿出手机,看到是一条垃圾短信。 夜幕四合,手机屏幕的光反在侧脸上,唇间一点光亮明灭,只有那双淡漠的眸子隐在黑暗中。 “谁的消息?”文承忽然问。 付之予将手机放回去:“垃圾短信。” ——桥西路的傍晚格外热闹。 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快速飙到汇腾科技门口,车都没停稳当,三四个人拉开门就跳了下来。 全是老面孔,一个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好在都不是专业的打手,本事也不算多厉害,但这回他们手里可拎着钢管。 楼远暗骂一声,踹了脚抱着他的腿不撒手的楼安:“你有骨气点,别他妈哭了!” 楼安看见人就腿软,被他扒拉也扒拉不起来。 “再不起来我把你踹出去!”楼远大骂,满脸戾气。 他的声音太大,也不知道是为了说给楼安听还是为了说给债主听。 为首的恶煞摊开手,那张脸面相险恶,眉毛沉沉地压在一双狭长的眼睛上,盯着人时森冷如饿蛇,眉心与眼角的褶皱里叠着不怀好意,偏偏嘴角的笑里带着虚伪的和善。 他们一言不发,也不放句狠话,沉默地围堵在店门前。 楼安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难得硬气一次:“我答应了你们本月还清,就一定本月还清,你们还追来干什么!” 面前的人比他要高出半个头,北方三月的天气却只穿个跨栏背心,鼓起的肌肉将背心带子撑得紧绷。 他逼近半步,手里的钢管敲了敲地面,混不吝笑笑:“债主催债,天经地义。” 楼远不理他们的对峙,已经回去店里把易碎品全部搬到小仓库内,又拖了把椅子堵在小仓库门口。 “你们今天要是动手,我就……” “你就怎么样?”那肌肉男忽地低下头,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那发了狠的话,“小子,在外面发了啊?” 楼安一退不退地堵在门口,腿都在发颤也不让他们进门,他举起自己的手机:“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啪!” 手机被一掌拍飞出去,落在地上,屏幕摔了个四分五裂。 肌肉男压根不与他理论,只是挂着似笑非笑的阴狠表情,重重上前一步,把楼安挤得退回店里。 他根本不敢报警,这群混混压根不怕这一出,反倒会像个难缠的狗皮膏药,彻底扒在他们身上。 楼远就在随大上学,自己报了警,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楼远。 楼安正心里急得要命,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种应对策略,可惜他此时色厉内荏,真发狠根本比不过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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