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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弋摇头：“我两个医院加起来也就三十九个人，找个小工作室策划一下，再租一个宴会厅，弄一个茶话会形式的小年会就够了。” “怎么这么见外？不想占哥哥便宜？” 顾弋看他一眼，不说话。 展南羽笑了，“谁说白给你策划了？反正都是花钱，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你让我挣了不行？” 顾弋不出声，展南羽就抱着顾弋的腰来回的摇，“弋弋~” 顾弋不明白堂堂博奥少东家怎么突然就把塞牙缝都不够的这么点肉看在眼里，却也扛不住展南羽的撒娇，点头应下:“好，市场价结算。” 十八号，宠尔主院和猫专科分院都在下午关了门，所有员工坐着安排好的车来到容城唯一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 顾弋一下车看到展南羽，有些意外。他这几天一直是跟展南羽派来的活动策划负责人直接交流，没人告诉他展南羽今天会来。 旁边跟顾弋一起下车的方平语气莫名:“他怎么在这儿？” 顾弋看方平一眼，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随后走到展南羽身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展南羽扫了方平一眼，又看向顾弋，“我是乙方的老板，不得来查看一下员工的工作效率和客户满意度吗？” 这阵子展南羽带踏雪去打疫苗买东西，每次等顾弋的号时都会同医院的工作人员聊天，跟主院的员工混得相当熟络。导诊台小孟的性格尤其活泼外向，除了顾弋，她第一个跟展南羽打招呼:“展先生，我们院长说找熟人给策划的年会，原来就是您呀！这时节这家酒店可不好预定呢，展先生厉害！” 展南羽也不谦虚，“孟大美女，年会开始后再接着夸也不迟。外面冷，咱们大家先进去。” 展南羽在宠尔一众员工面前昂首阔步地与顾弋并排走着，领着众人到达宴会厅。 偌大的宴会厅内都换成了以宠物为主题的壁纸，正对门口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宠尔员工工作视频剪成的宣传片，桌上的伴手礼还印着宠尔医院的logo。 众人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顾弋看着那些菜品直皱眉——他付的钱可到不了这个档次。 宴会厅的灯光暗下来，音响声音增大，播放完开场视频，主持人走到台上烘托气氛，场面热起来后，主持人邀请院长上台讲话。 顾弋没有官话套话，很简单的几句感谢过去祈望未来的祝福语。 接下来就是员工才艺表演和抽奖环节，在主持人的精准把握下，一切都循规蹈矩地进行着，直到第一轮抽奖后舞台上那位表演者的出现，让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顾弋不常看电视，也知道那人是国内正当红的女星林绡。 这人一首歌的出场费怎么也得六位数，怎么会来他这个小医院的年会上表演？ 坐在旁边的展南羽没有在顾弋脸上看到预想中的惊喜表情，问:“怎么，不爱听这首歌？” 顾弋表情讪讪地，“这得花多少钱？” “怎么这么财迷！”展南羽忍不住捏了捏顾弋的脸，“放心吧，星宫在博奥旗下，他们都是星宫的艺人，不用花钱。” 顾弋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展南羽狎昵，挡开展南羽的手，问:“们？” 展南羽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没言语。 果然，女明星表演完下去，又一轮员工舞蹈表演和奖品发放后，主持人热烈介绍出了星宫即将推出的小鲜肉男团GTO。 要不是自家老板就在邻桌，五位青春花美男的劲歌热舞几乎要让台下十几个小姑娘激动得失声尖叫。 宴会厅内音乐声很大，顾弋凑到展南羽耳边喊:“你们给我的策划案里面没有明星表演这个环节！” 展南羽笑着在顾弋耳边吹气:“这是老公的亲情赞助，让你们这死板的年会热闹热闹。你不是说你们医院的小姑娘喜欢追星吗，我叫几个过来分散分散她们的注意力，省得她们每天上班老偷看你！” 顾弋无奈地笑:“你呀！” 坐在邻桌的方平将两人亲密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手握成拳，内心惊疑不定。 顾弋跟展南羽…… 跟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 年会的压轴节目是顾弋的自弹自唱的一首歌。 他本想选一首更喜庆的，奈何跑调跑成了山路十八弯，方平劝他还是老老实实唱这唯一一首不会跑调的《爱的代价》。 顾弋脱下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某品牌早春系列的黄蓝撞色v领衫，配着休闲裤和白色球鞋，少了几分成熟稳重，衬出满满的少年感。 他抱着吉他坐到舞台中央的高脚椅上，灯光师调暗了大厅天花板和周围布景的光，只留一抹月白色的光束打在他身上。 顾弋调整好话筒，纤白灵活的十指拨弄着琴弦，浅吟低唱——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 顾弋用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将这首表达历经沧桑后感伤又释然的歌曲唱出了温和语调，婉转而不柔腻，抒情而不悲凉，一如他单纯的性格，和煦温暖如三月骄阳。 方平痴迷地望着顾弋，一字不漏地跟唱着。五年前的迎新晚会上，同样的灯光同样的曲调，身穿纯白衬衫的顾弋宛如月中仙，悄无声息地勾走了方平和当时在场多少学弟学妹的心。 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黏在了顾弋身上，欣赏的惊艳的羞涩的痴迷的……展南羽恨不得立马抱起顾弋扛到家里锁上！ 台上一曲终了，台下展南羽霍然起身，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大束艳红如火的玫瑰走向顾弋。 顾弋还没来得及下台就被展南羽堵住，看看展南羽手里的玫瑰花，再看看台下员工，无措地楞在原地。 顾弋不接，展南羽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举着花。 落针可闻的三秒钟寂静后，顾弋终究不忍让展南羽难堪，伸手接过花束。 舞台天花板的幕布霎时倾下无数玫瑰花瓣，玫瑰红雨散发着热烈奔放的香气，将所有人笼罩其中，衬得台上两人仿佛是盛大婚礼里即将立下终生誓言的一对璧人。 这场面，这氛围，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场下理解的不理解的都送上祝福的掌声，唯有方平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仿佛浑身血液冻结。
第31章 首次争吵 【首次争吵】 晚上八点半年会结束，宠尔的员工按照约定好的流程统一坐车回到医院再自行回家，算上顾弋的车刚好够拉三十九人。 顾弋副驾坐的是主院三诊室的李明亮大夫，比顾弋年长十几岁，在宠尔的威望仅次于院长顾弋和特约专家魏长河。他家就住附近，顾弋回医院时正好顺路把他送到家门口。 李明亮的性格跟小孟很像，笑眯眯的爱逗趣，每天乐呵的像个弥勒佛。他抚着圆滚滚的肚皮，醉醺醺地打着酒嗝:“院长不会喝酒可太可惜了，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不喝酒……嗝！不喝酒人生少滋味儿啊！” 顾弋笑:“实在是不胜酒力，我还是老老实实当司机，开车送你们回家。” “嗯，回家，我家……哎！前面就是我家！” 顾弋提前给李大夫的爱人打了电话，看到等在小区门口的那人，顾弋将车停在路边，摁了声喇叭，“嫂子！” 李明亮体型本来就富态，醉了酒就更难搀扶，口齿不清地喊着“媳妇儿媳妇儿”，可就是卡在副驾下不来。 李夫人哭笑不得地训他:“叫叫叫，你倒是赶紧下来啊！看给顾院长累得都出汗了！” 一直在后座冷眼看着的方平终究没忍住，下车去帮顾弋扶人。 把人送到家门口，顾弋方平分别上了主副驾。车上的两个小姑娘都在医院附近的地铁站下了车，最后车内乘客只剩方平一人。 自上次那通电话后，方平就刻意与顾弋保持了距离，不再跟他玩笑耍宝，也不怎么跟他一起出去吃饭了，弄得顾弋很不适应。他本想跟方平谈一谈，却又担心这种隐私被拿来讨论会引起对方的不适，反复思量，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平喝了不少酒，顾弋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于是开口:“医院里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拿了我送你回去。” 方平坐在副驾没动，只死死地盯着顾弋。 “当初你跟我说你谈恋爱了，那个人就是展南羽？” 顾弋不明白方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点头道：“是。” 方平神色丕变，咬牙道:“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 方平语气中的贬低意味令顾弋感到不适，皱眉反问:“为什么不能是他？” “你明明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要跟个男人搅在一起？你看看李大夫，有妻有子，家庭美满，那才是你以后应该过的生活！同性恋是不被这个社会认可的，你知道后果吗！”方平伸手攥住顾弋的手臂，那力量钳得顾弋臂骨生疼，“是不是他勾引你？他对你做了什么？姓展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他骗了！” “方平，你冷静点！”顾弋沉声打断方平。 他不能接受任何人对展南羽的侮辱，哪怕是他最亲近的朋友方平。 “我不明白你是从哪里生出的这些偏见，但我的恋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展哥人很好，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而且算起来我们两个能在一起，还是我先主动的。” “你主动？”方平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弋。 “是。”顾弋侧过身，直视方平:“你不是也有男朋友吗？为什么这么排斥展哥排斥同性恋呢？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待，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性别……没关系？”方平像是在问顾弋，又像是自言自语，语调轻到几近气音。 他眼神没了焦距，眼睫颤动，最后痛苦地捂住脸，指缝中流露出困兽般压抑的喘息:“这么多年，你居然现在才跟我说，性别，没关系……” 五年里，他对顾弋，爱慕入骨，卑微入泥。 感情的牵绊让他不舍离开，自卑让他不敢表白，发自内心的怜惜更是让他连碰顾弋一下都不忍。他不是没起过疯狂龌龊的念头，但真正面对顾弋时，他怎么舍得把顾弋扯进同性恋这个不被大众认可的圈子里！ 这些天被顾弋发现了性向，他连单独跟顾弋相处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心虚地躲闪，唯恐顾弋觉得他恶心，可一转眼，顾弋居然跟一个才认识了两个月的男人谈了恋爱，还跟他说“性别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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