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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心里“咒骂”对方的王小满脑子空了一瞬，没等他挣扎，施煜就开了口：“你还在生气吗？” 王小满不回答，他就越抱越紧，直把人勒得透不过气来。 “松手。” 环在他腰间的束缚缓缓松离，他转过身，刚想借机控诉几句，就对上施煜那双温柔而明亮的眼眸，正注视着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态。 他的双唇分开，还未吐露出第一个字，腰间的束缚重新缠绕上来，带着他向前跌去，面对面落在那人的怀里。 这回，两人都安静的呆着，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拥抱的温度太过温暖，差点让王小满意识腐蚀，逐渐沉沦其中，他及时的清醒过来，握住施煜的肩膀，把人坚定地推开：“我要去摘菜。” “我和你一起。” 两人顺着小路的方向往下走，绕过一大簇及膝的青草后，来到一个水塘边，王小满短暂地停留，搜索了一下很久之前来过这里的记忆，最后指了个方位：“在那里，我记起来了。” 青翠的藠头生长的极好，王小满蹲下来就薅了一把，施煜学他，也抓了一手：“这不是葱吗?” 王小满用手机给他百度识图，将搜出来的页面递到他眼前：“大差不差，是石蒜科葱属植物。” 施煜沉默了一下，如实道：“我没吃过，好吃吗？” “对我来说味道一般吧，不过我家每年过年都会有这盘菜，我奶奶说吃了对身体好。” 施煜勾起嘴角：“那我们多拔一些。” 于是一人抱着一捆的藠头去了来时经过的水塘边，把藠头头部根须的泥土用水洗干净。 施煜：“这里面有鱼，好多，小满，你看见没？” “看到了，别大惊小怪的，显得你很土鳖。” “能抓吗？” “又不好吃，土腥味很重。” “你吃过吗？” “没吃过，我爸爸说的。”王小满说着回头张望。“不过你要是想抓的话，那边有水渠，里面有小鱼崽。” 施煜眼睛亮晶晶的。 王小满把洗好的藠头捆在一起，带着头回下村的施煜小少爷一前一后往水渠那边进发，他叹了口气，在施煜崇拜的眼神里，从兜里掏出本来是准备用来装菜的塑料袋，一脚踩进清澈见底的水中。 经过不屑的努力，捞到了三条小鱼崽，战果颇丰的两人在在菜地里消耗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才慢悠悠踏上回家的路。 “又去抓鱼了是吧？”罗凤霞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冻，赶紧回屋暖暖。” 王小满：“是他说要抓的，又不是我。” 施煜捧着装着小鱼崽的玻璃罐，很是无辜：“对不起，我没见过。” “土鳖。”王小满嗤笑。 “哟，总算和好了，我就说你们年轻人有什么隔夜仇呢，一天天的净闹别扭。”罗凤霞笑眯眯双手一拍。“好了，奶奶今晚给你们做道红烧鱼，再宰只鸡。” 王小满敛了笑，余光里瞧见施煜正在看他，他下意识挠挠鼻子：“奶奶，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肯定是小煜哄你了。” 王小满处在人生中少有的尴尬之巅，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捂住他奶奶的嘴让她别说话了，只可惜理智不允许。 “奶奶。”施煜出声。“其实是我的错，脾气不好的人其实是我，如今小满还愿意和我一起玩，把我当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施煜，别说了。” 施煜听话地闭嘴，罗凤霞发出呵呵的笑声，充满了岁月沟壑的脸慈祥而温和，她拉住两个小辈的手，放在一起，紧紧握住。 “我知道，奶奶都知道的。” 王小满诧异地挑眉，听到她感慨：“不管怎么样，奶奶都希望你两好好的。小煜啊，小满爸爸妈妈走得早，我也是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不可能陪他一辈子，你呀，以后帮我多看着他一些，就可以了。” “算是奶奶拜托你了。” 王小满回了房间，他坐在床边任由思绪发散了许久，心口堵着，开心不起来。 他无法想象，如果奶奶也走了，自己该怎么办，他突然很害怕，害怕到产生了还不如让自己死在奶奶前头这种自私的想法。 轻掩着的门被拉开，有人从外边进来。他抬起头，看着施煜回身把门锁上，茫然若失。 施煜把玻璃罐放在他的书桌上，贴着他坐下，无声了好一会儿，才侧身搂住他，让两人的脑袋靠在一起，互相依偎。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即使你不需要我，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让你丢下我，永远都不会。”
第51章 朋友 “为什么？”王小满安静的没有动弹，两人的气息靠得极近，连施煜小心翼翼的触碰他都没有闪躲，那一抹温热的吻停留在眼角，随着拥抱中心脏的起伏，熨在皮肤表层，像是眼泪流淌过的温度，又轻又暖。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像是执意要知道答案。 施煜的手缓缓下滑，顺着他张开的指缝插进去，紧紧扣住他的掌心，对于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久，似乎已经到了艰难的地步：“我喜欢……你。” 回答完，施煜认命般地闭上眼睛，他以为怀里的人会生气，会质问，但是他惶恐不安的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王小满或许会对他爆发出的强烈恨意。 王小满：“算了，我不想让奶奶再为我担心。” “嗯。” “施煜，你觉得我还喜欢你吗？” 施煜不自觉战栗：“我会一直爱你……” 王小满笑了声：“对啊，你不知道，其实吧，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对你是什么感情。” “没关系，我可以等。” “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或者是一辈子。施煜，你想和我当一辈子的朋友吗？” 不，我不想和你当一辈子的朋友，我想成为你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只有这样，我才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心里不甘心的呐喊即将冲破牢笼，如洪水般喷涌而出，施煜的身体在下坠，在狂风暴雨里被撕裂，他很疼，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等他咬紧牙关缓过神，他才颤巍巍地呼了口气，把残缺的器官拼接起来，组成了另一个自己。 “只要你想，我都心甘情愿。”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施煜生病了，自那天过后，就发起了烧，还好不是太严重，去了一趟诊所回来，打针加上吃药，两三天就彻底康复了。 王小满总觉得施煜这场病来得巧，可能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他在怀疑自己的同时，心虚的包揽了照顾施煜的全程事项，这几天他对施煜可算得上是有求必应，连人都带去了自己房间，方便照顾。 如今病好了，施煜也没有想要分开睡的意愿，王小满也不好主动提，想着不过就是一起睡嘛，他又不会少根毛……其实就是变相的安慰自己罢了。 他和施煜该干的都干了，除了最后一步。 明天就是除夕了，但他并没有那种快要过年的喜悦感，只是感叹时间过得好快，他想起小时候他和施煜一起数红包的场景，施煜会把所有的毛爷爷掏出来，然后“强硬”的要和他平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王小满架不住自家小马仔的热情，收了，回家就被妈妈打了一顿屁股，第二天妈妈就拎着他上门把钱还了。 王小满很委屈，又不是他主动要拿的，明明是施煜硬要塞给他的，好朋友之间分享一下怎么了，竟然还要被打屁股，这是什么道理嘛。 他哭着坐在楼梯口，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小脸，施煜抱着好几包薯片蹲在他面前，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对不起呀小满哥哥，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请你吃薯片好嘛。” 王小满打了个哭嗝：“妈妈把我的红包都没收了。” “没关系，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我有很多钱哦。” “不行，妈妈不许。” “伯母不会知道的，我们都不说，就当做是秘密好了。”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升腾着绽放在半空，映亮了王小满满脸的泪，他抽抽鼻子，被那不断的流光溢彩吸引去了心神，眼前那张稚嫩的脸庞逐渐模糊…… “小满，这个给你。”记忆里的场景如潮水般退去，那张早已模糊的脸被伏在他身上的人取代，记忆里的脸终于被刻画出了漂亮的五官，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 施煜给了他一个红包。 王小满有点恍惚：“为什么给我这个?” “明天就是除夕了，我想第一个给你。” “这不合适。” “有来有往，你明天也给我一个吧，好吗？” 施煜权当他默认了，把红包塞到他枕头底下，自顾自道：“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包，每年都不会落下。” “……从我身上起来。” “你会不会赶我出去？” “我如果说会的话，你就乖乖出去？” 施煜低声：“我不想。” 王小满无言以对，摆摆手让人起开，施煜看起来并不是很情愿地翻到一边，背对着他：“我睡了，晚安。” 才几点就晚安，王小满恨不得踢过去一脚，但成熟的他忍住了，把被子掀开下床。 “你去哪?”前一秒还在说晚安的人撑起上半身，丝毫不见睡意的眼睛炯炯有神。 “去玩，别跟来。” 话语刚落，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兵荒马乱，施煜挤过来，先他一步出门，在前面等他：“玩什么，我陪你。” “你发烧估计都没好利索你玩什么玩，回去睡觉去。” “没有，我已经好了。” “我说没好就是没好，到时候又病的话我可不会再伺候你，直接给你从窗户里扔出去。” “哎呀。”罗凤霞摘下老花镜，从电视屏幕前移开目光。“一起玩一起玩，小煜这几天生病一直呆在房间里，肯定是给憋坏了，不是买了烟花爆竹吗，你们就在院子里放。” “奶奶，他那么虚弱，万一给他火花闪着了怎么办。” 再看不出来这人是故意的施煜就真的是傻子了，他装作没有听见对方的阴阳怪气，笑着拉住那垂在身侧的手：“我身体有那么逊吗，小满，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嘛。” 王小满戒备地把手往回扯：“我清楚什么，我不清楚。” 施煜反扣住他的手，侧头在他脑袋边低声耳语。 王小满僵住，继而难以置信的向他投去眼神，如果罗凤霞视力再好一些，就可以看见她那混不吝的孙子逐渐涨红的耳尖，刚才还在伶牙利嘴的气势全然不见。 施煜趁他心神不定，一把将他背起来：“奶奶，我们去玩咯！” “去吧，别斗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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