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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了，就这些吧。” “今晚我能留在这里过夜吗，我可以睡沙发。” 王小满嘴巴里塞了几片菜叶子，闻言顿了顿：“我怕你，睡不习惯。” “不会，可以习惯的。” “唔，那你睡吧。” 吃完这顿算不上晚饭的夜宵后，王小满等施煜清理好桌面，从柜子里抱出张毛毯，放在了沙发上。 现在睡觉对于他来说实在太早，而且刚吃完饭胃里的食物都没怎么消化……但是又不想面对施煜，只好扯了个借口：“我还有语文卷子没做，你随意吧，反正我家里的物品放置你都熟，有什么缺的你自己拿就行，我先进去了。” “小满，等等。” “……” 施煜拍了拍自己旁边：“过来坐，我问你些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 王小满不情不愿拖着步子：“你想问什么？” “告白信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嗯。” 施煜沉默了会儿：“言清做的。” “嗯。” 施煜转过脸，看他：“他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对吗？” 王小满思忖良久：“他是个疯子，他有病。” “他喜欢你。”施煜替他回答。 “施煜！” “我也喜欢你，你觉得我是个疯子吗，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 王小满倏地站起来：“对，你说的都对，我是觉得你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你凭什么喜欢我，你凭什么到现在才来说喜欢我！” 施煜抬起脸，伸出的手被王小满反应很大地躲开，他落了空。 “我在你们眼里，是消遣的玩具，对吧？” “不是！” 王小满嘲讽得勾起嘴角，话音一转：“你是知道了我爸妈去世的事吧，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我告白信被贴出来那天?” “小满……” “所以你觉得愧疚，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说你和我之间也算是有点情意在的。所以你觉得要补偿我，对吧，刚好我又喜欢你，死皮赖脸追了你那么久，我缺的不正是你对我的喜欢嘛。” “小满。”施煜崩溃中捂住了他的嘴：“不是这样的，别这么说自己。我承认，我确实是想补偿你，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撒了谎，我说我不喜欢你，让你离我远点这些话，都是违心的，我骗了你，我不该骗你的，对不起，我那时候处理事情的方式太幼稚了……我真的很后悔，你觉得我有病是应该的，我确实有病，有时候我也很厌恶我自己。” 掌心下的呼吸因为幅度的胸口起伏而颤抖得不成样子，只露出双眼睛的王小满就这么望着他，眼角一弯，笑着落下眼泪。 施煜怔怔地移开手，听见他说：“你知道吗，我总是能梦见那场车祸，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梦里的我没有被救成功，我亲眼看到我死了，就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施煜，我看见，你在哭，就跪在我的尸体旁边，还有在手术室门口，虽然在梦里我没有看到你的脸，但我知道，那就是你。” “我总觉得这是上天在给我的警告，我已经逃了一次，可能下一次就没有这么侥幸了。” “施煜，不管言清是否喜欢我，我不想谈这些，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利用别人把我的告白信贴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我放弃对你的喜欢。” “他做到了。”
第31章 你来晚了 “施煜，我死了之后你哭得那么伤心，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你，果然，只有在梦里你才会对我好。” 王小满还在笑，不是强颜欢笑，是历尽千帆后释然的笑，他对施煜说：“你别喜欢我，我不想你喜欢我，因为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等同的感情。” “对不起。” 王小满的“对不起”如刀子一般插进了施煜的心口，剜出了一块血淋淋的脏器，黏腻的软肉坠到地板，他艰难喘了口气，张开五指去够…… “滴答。” “滴答。” 有什么液体滴落，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里，他恍惚般摇了摇头，把手抬起来，深红的血液就循着他平坦的手腕，渗透衣服，不间断的滴落。 怎么会这样，他今天没有…… 他快速瞥了眼正在失神当中的王小满，确定对方没有在看他后，拉长袖子裹住整只左手，背到了身后。 王小满进了房间。 施煜蜷缩在沙发里，借着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光亮照在手腕，上面干干净净，除了交错的疤痕，什么都没有。 今晚注定是无眠的夜，王小满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打开床头的灯坐起来写卷子，想着把自己熬困了先。 他翻到阅读理解板块，对应着第一道题目把文章快速浏览了一遍，正思索着怎么答，隐隐约约听见客厅里传来的窸窣声。 是有人在走动吗？ “施煜?”他呢喃，几步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就着房间里微弱的光望过去，一道侧对着的他的人影站在墙边，在抬头看着什么。 王小满心下咯噔，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不自觉转动的手腕带动身上衣服摩擦，清清楚楚传入耳朵里，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尤其突兀。 施煜在看他们家的合照，是一张全家福，在他六岁那年拍的。 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施煜突然动了动，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朝他把目光投过来：“还不睡?” 王小满看清了他此时的表情，是平淡温柔的笑容，透露着对他的关切。 王小满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古怪。 之前歇斯底里的质问仍然历历在目，面对施煜此时的安之若素，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坠入平行时空的错觉，好像之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发生过一般。 “你不也没睡吗。”王小满强压下心头的怪异。“沙发睡不习惯?” “没有，我就是想起了我们以前。” 王小满抿起唇，不太高兴，但他没有阻止施煜接下来的话。 “你还记每年的夏天我们都去抓的吉丁虫吗，就是趴在电线上，我们每次拿根竹竿轻轻一晃，它们就掉下来了。” “你把它们捡起来，放进掌心里，然后给我，让我摸它们粗粝的翅膀外壳。” “还有春末的时候，一拨开草丛就可以看到的豆娘，我们以前叫小蜻蜓，花花绿绿的，我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很神奇，那真的是一群很漂亮的生物。” “我那时候好佩服你啊，小满，觉得你很厉害，见多识广，带着我一起玩，一起跑，还带着我去看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我第一次吃菠萝蜜，第一次吃桃金娘，第一次抓鱼，第一次养小鸟……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很多，都是你给我的。” 施煜的心里涨起了潮，风刮过海面，只留下空旷的回声。 他抓不住什么东西，回忆里的画面都是镜花水月，虚虚实实交织，他已经被困在里面太久，早就错过了逃出来的时机，更何况，他是自愿进去的。 “小满，我找了你很久，我很想你，现在也在想你。” 王小满有些想笑，但他不确定他是想笑自己还是笑施煜，可能都有吧。 他说：“你是在想以前的我吧？我已经变了，施煜，你来晚了。” “你没变，如果非要说你变了的话，你只是变得不喜欢我了，可是没关系，这不是必要的，我喜欢你就够了，你不用回应我，也可以不理我。” “你到底疯没疯，你清醒着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 王小满没法理解他现在的脑回路：“你强买强卖?”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喊停。” “好，我现在就非常不舒服，你立马给我消失。” 施煜愣了一下，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拿起手机打算出去，王小满是真被气笑了：“大晚上的你非要这样是吧，好，随便你！” 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撞上，施煜身体一顿，又缓缓转过身，坐在了沙发上。他知道，王小满生气了，之前最多只是对他厌烦，现在是真的动了肝火。 施煜开始懊恼自己方才的最后一句话，不该顺着王小满的话往下接的，他明明知道王小满的本意不是让他真的离开这里，对方心软，再怎么厌恶他也不会于三更半夜赶他走。 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卧室前，低声开口：“小满，今晚先打扰你，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要走就走，别假惺惺的。” “明天吃蒸排骨和虾饺好不好?” “……”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王小满狠狠捶了几下床，被子一拉盖过脸，连语文卷子都没兴趣做了。 施煜有病，言清有病，真想把这两人用铲子敲死一块葬了。 王小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他把昨晚忘记关的床头灯关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坐起来，顺脚把掉在床下的卷子勾起，胡乱塞进书包里。 “靠，几点了。”他嘟囔着走向洗手间，双眼迷糊没看清路，撞了个眼冒金星：“卧槽！” 这程度，估计得淤青了。 他快速洗漱，火急火燎拉开卧室的门，差点没迎面撞上人。 施煜将他堪堪拉住站稳：“怎么了？” 王小满捂住即将淤青的额头，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额头受伤了吗？” “啊，麻烦帮我拿一下红花油，谢谢。” ---- 在电线上抓吉丁虫是不对的，大家不要模仿！
第32章 一厢情愿 施煜把刺鼻的药油在掌心搓热，贴着王小满微微鼓起的肿包打圈按压，王小满握紧拳头，才不至于疼得龇牙咧嘴。 “忍一下，得把里面的瘀血揉开。” “嗯。”尾音有点飘。 施煜不动声色地减小按压的力度：“怎么撞到的？” “按你的，别问。” 施煜眼底笑意晕染：“好。” 齐星越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明明来的是他亲爱的同桌王小满家，开门的却是隔壁班的施煜，一个看起来就不是和他们一个世界的人。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呢。 告诉他，此时此刻，早上8点36，施煜出现在他同桌家的理由。 拎着袋子的手已经不堪重负，面对施煜看似没什么情绪的注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山大。 “小越。”他亲爱的同桌本人姗姗来迟。 齐星越腹诽：这种时候能不能连名带姓叫他，暗示一下他两只是纯洁的兄弟情。 “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没给我发消息，万一我不在家呢。” “哈哈，你不是知道嘛，我这人就喜欢送惊喜。”没想到惊喜没送成，反倒给了自己一个惊吓。“施煜同学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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