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林立刻捂住耳朵,翻身上床,背对严江沐,脸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严江沐凑过来扳他的肩膀,说:“但是我已经在朋友圈发表严正声明,是我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你要不要给我点个赞?” 奚林欲哭无泪,抱着被子无声呐喊。 “真的没事儿,你爸特别开明,大家也都很接受,而且特别为你考虑,”严江沐继续安慰,“这间房是镇里一户人家的空房间,是奚教授专门向镇里提要求,为你协调出来的,就怕你和大家住一起不习惯。当然,我也会住过来,因为我的行李已经被同学打包好扔出来了……” 奚林终于崩溃大喊,翻过身来,满脸通红地看着严江沐,说:“我严正声明,我自闭了,再也不出去见人了。” “别啊,”严江沐凑到他面前笑,“你太好看了,昨天开电动车载你过来的那个人,是镇长的侄子,知道你是奚教授的儿子,把你夸得天花乱坠。现在镇上都知道奚教授的儿子是俊俏多情的江南公子,全镇所有妇女,不管结没结婚,都想来看你。” “……是不是也传得太快了?”奚林简直服了。 “这里说是个镇,根本没多少人,有条件的都搬去城里住了。”严江沐答道。 奚林点头,终于摆正了摆烂的心,摊平在床上,说:“算了,就这样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严江沐笑起来,趁势侧躺在床边,唤了声“奚林”。 奚林扭头看他,因为贴得太近,两人的鼻尖互相蹭了一下。 奚林立刻屏住呼吸。 严江沐咽了下口水,问:“能亲你吗?” 奚林也跟着咽了下口水,以鼻音“嗯”了一声。 下一秒,严江沐吻上来。 奚林从没觉得接吻这么舒服过。他的疲惫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消散,而他长久以来飘摇没有归处的心,也终于在此刻完成降落。 一吻结束,奚林意犹未尽,舔舔嘴唇,揽住严江沐的头,再次吻上去。 严江沐稍稍推开他,轻喘着气,说:“奚林,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晚点再回答你,可以吗?” 奚林盯着他的嘴唇,说:“鉴于我现在不想考虑那些问题,你也可以先不考虑。” 严江沐松了口气,问:“奚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奚林突然想逗逗他,说道:“老公,你怎么一直叫我大名,不叫我宝贝了。” 严江沐的神色瞬间变得非常精彩,低声喊道:“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奚林凑上去亲了下他。 “你不要故意勾我……”严江沐下意识地朝后躲,结果差点掉到床下面,只好狼狈地搂住奚林,重新蛄蛹回奚林身边。 奚林知道他硬了,有些动情地摸他的脸,说:“我还没有开始勾你呢。” 严江沐目瞪口呆:“你这句也是在勾我!” 奚林笑道:“勾得你浮想联翩?” 严江沐充满怨念地看着奚林,问:“我们到底在一起没有?” 奚林不舍得再逗他,很认真地点点头,说:“你押在我这里的赌注太大了,挺诱人的,所以我也决定赌一把……嗯,总之就是,我们搞对象吧。” 严江沐这下终于高兴了,跳下床,在地上跑了几圈,又回来趴在奚林枕边,说:“我跟你说,你绝对不会赌输的,这将是你这辈子最赚的一场赌局!” 奚林笑道:“你不是不喜欢承诺吗,现在怎么信手拈来。” “因为我知道自己能做到!”严江沐相当兴奋,摸着奚林的脸,说:“我爱你,奚林。” 这是一句郑重又深情的话,但奚林听完,只觉浑身欲火难耐,根本没心思搞浪漫。他咽了下口水,又喊了声老公。 严江沐表情纠结,凑上来吻了他一下,说:“其实我现在真的恨不得马上就操你……” 奚林点点头,说:“我也恨不得马上……嗯……你懂的……” “我不懂!”严江沐小脸通黄,解释道:“我只有晚上再回来陪你,有两个同学一直在等我。” “等你?” “嗯,我们一共有两辆车,早上7点,你爸带着几个人坐第一辆车,去天极山了。剩下两个同学,等着和我坐另一辆车,而我在等你睡醒,现在是下午1点钟……” “那不就等于他们全在等我吗!”奚林崩溃了,“这样显得我很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确实计划以大局为重来着,”严江沐解释道,“但我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腿跟灌了铅似的,那两个同学看不下去,把我按头送回了你身边……你别担心,他们不会怪你不懂事,他们会非常感恩你,因为你让他们休息了足足半天!” 奚林无语了,推了严江沐一把,说:“好了,别说了,快走快走。” 严江沐说:“你想跟我一起吗?其实我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 奚林当然不愿意离开他,马上点头,紧接着却又犹豫了,问:“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我是怕你无聊。山那边信号不好,发张图片都得二十多秒。我们今天要和好几方的人一起开会,我也不能陪你看风景。” “没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严江沐绽放了迄今为止最温柔的笑容,说:“那行,咱们走吧。” 考虑到要见人,奚林不肯潦草出门,打开行李箱,决定换身衣服。 因为手上戴着三只镯子,奚林出发时,朝行李箱里塞的都是中国风的衣服。他捡出一件白色暗纹盘扣衬衣,担心晚上冷,又套了件黑色绣龙纹的风衣。整理好衣服,他翻出一只小镜子,对着镜子涂唇膏。 察觉到自始至终,都没人出声打扰他们俩,奚林好奇道:“这户家里没人吗,好安静啊。” “有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小男孩儿,待会儿你就看到他们了。” 奚林跟着严江沐走出屋子,拐出院子,果然见院门外不远处的树下坐了一老一小,小男孩儿正在给奶奶砸核桃吃。 严江沐和他们打过招呼,带着奚林继续朝镇政府走。 “那小孩儿的爸爸妈妈呢?”奚林问。 “去省城打工了。这房子是前两年他们打工挣了钱,新修的。” “那小孩儿怎么不去上学?” “他只有上午上课。学校里学生少,老师更少,老师们上午教小学,下午教初中。” 奚林这时终于对这个小镇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轻叹口气,说:“你有那么多钱,是不是可以搞点资助?” “怎么资助,直接给钱?”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啦,帮助人是件精细活,不能太草率,”严江沐神色认真,“我见过一些喜欢资助贫困生的有钱人,大多做过坏事,所以想做点好事弥补过错。被他们资助的贫困生,接受到的权钱教育远大于善意。当然,也不是说权钱教育不好,只是他们在落后的地方长大,不像城里的小孩子熟悉现代社会,通常不能很好地处理突然遭受的权钱冲击。” 他突然讲了这么大一段,代表他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奚林颇为感慨,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大好人! “你不用担心,”严江沐扭头冲奚林笑,“等景区开发好了,这里会越来越繁华,到时我不介意来投资几个农家乐,也不介意开个学校。” 奚林笑起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奚国辉说严江沐有智慧。 到达镇政府时,严江沐的两个同学果然正在优哉游哉地摸鱼,其中一个看到严江沐牵着奚林过来,嚎道:“哎呀你们再多睡会儿嘛,我这把游戏马上通关了,待会儿到路上没信号了。” 严江沐笑着骂了一句,说:“我去开车。”于是示意奚林在院子里等着,转身去开车。 两位同学没有给奚林尴尬的机会,主动开始自我介绍。他们一个叫郑丰谨,一个叫刘亦,其中,刘亦已经在大学任教,并不常驻,而且他不学旅游规划,是研究生态修复的。 见奚林面露惊讶,他主动解释:“天极山脚下有很多罕见的植物,濒临灭绝,开发景区的时候得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也在团队里面。” 奚林点点头,突然觉得严江沐之前的比喻很准确,他的工作确实像刺绣一样,看起来简单,其实千头万绪,每一针都得看准了再下手。 四人开车上路,一路上,人烟越来越稀少,风景越来越漂亮。 车停在天极村的一栋民房前。说它属于天极村,只是一个行政概念,事实上这栋房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地立在草地上,颇有童话氛围。 严江沐朝屋里望了眼,说:“他们已经在开会了!” 郑丰谨和刘亦各自抱着笔记本,说:“从后门溜进去吧。” 奚林问:“我可以进去吗?” 郑丰谨答:“当然了,你是奚教授的儿子,想去哪里都可以!” 奚林笑起来,跟着他们从后门溜进去。 奚国辉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招手,让他们赶紧坐。他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空着,严江沐坐了过去。奚林则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栋房子是个路边餐馆,被当成了临时会议室。奚林听了一会儿,得知这是一场阶段性的调度会,参会的有村民代表、镇长、旅游公司代表,还有省里派下来的一位领导和工作人员。他们上午都参加了现场调研,现在正议论路该怎么修。 镇长和村民代表强烈要求把路修得弯弯绕绕,恨不得绕过每一户居民家门口,让每户人都能挣到游客的钱;旅游公司的人则希望少出点搬迁费和工程费,恨不得把路修成笔直的;省里的领导则是左右为难,既要又要,最后只好向奚国辉要方案。 奚国辉也有点发愁,让严江沐先把近一月来的访谈结果做个汇报,把每户村民的情况和意向梳理一遍。 严江沐于是起身汇报,期间遇到质疑和询问,都耐心且游刃有余地回答了。 奚林认真地听严江沐讲话——认真指的是很入迷,并不是对讲话内容感兴趣。 他觉得此刻的严江沐实在太有魅力了,是他从前未曾见过的、认真工作时的严江沐,很斯文,很禁欲,很优雅。 奚林越看越入迷,脑子里萌生许多浪漫绮思,和很多黄色废料。最终,他看着意气风发的严江沐,越看越鸡动,不得不起身离开,出门透气。
第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 天气好极了。微风吹散燥动的欲望,让人平静许多。奚林绕到房子后的草地上,仰头望天。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就是严江沐看银河的地方。 确实,当太阳隐没、白云散去,繁复星光缀满深紫色的夜空,一定非常美——就像林花楹那条留给儿媳妇的、缀满水晶的旗袍。 奚林深吸一口气,心里涨起无尽的满足感。大概林花楹一直在保佑他吧,所以他才会如此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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