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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黑暗，高楼而下，车流如虹。 许填一面双手捧着碗喝一面看底下各种色彩的灯光。 车流如虹，是各人的路，万家灯火，是各人的归宿。 许胥明已经把地上的裤子和内裤收拾了：“今晚上就挂着空裆睡吧，男孩子，别在意那些，床很干净。” 带着一些长辈的促狭，像在逗很小的小男孩儿。 许填把喝空的碗放下，还过不了劲儿。 小男生看起来很伤心、伤面子地点了点头。 许胥明先上床躺下了，许填光着腿，底下凉飕飕的，也上去了，只沾了一点被子的边，两人离得很远。 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拉到怀里时，许填眼睛睁的老大，乌黑的瞳仁摇晃，许胥明在自己额头上试了下，才把手放上小孩儿的额头：“还好，夜里要是烧起来，我叫人来给你打退烧针。” 许填的手放在许胥明胸口抵着，人没动。 许胥明右手随意在床头按了下，房间里的灯就都暗了，窗帘也都自动关上。 两人在黑夜里，渐渐闭上眼，先后睡着。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许填在宽大的床上缓缓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床头摆着一套新衣服。 新的阿姨进来，神色温柔：“填填，好点了吗？起床吃早饭了，先生在客厅等你呢。” 许填被她这么叫比被叫少爷好多了，她又很面善，比以前那个不常来的阿姨看起来面善的多，许填立刻坐起身穿衣服：“马……马上来。” 许填出去的时候，阿姨已经把他的早餐摆在了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财经报纸的许胥明旁边：“好些了吗？胃还疼不疼？” 许填早起好多了，挂吊瓶见效很快，胃还有点酸和烧而已，坐下来摇摇头：“不疼了。” 造型是小兔子的卡通杯里的牛奶冒着热气，煎蛋和肠摆了造型，是个笑脸，只有他有，许胥明是简单的三明治和黑咖啡，还有低脂沙拉，许填面前还放着油条豆浆，还有一碗虾皮小馄饨，都没有辣。 阿姨在旁笑说：“啊呦，不晓得填填喜欢吃什么，都做了点，我们填填是男孩子，正长身体，吃的完吧？吃不完也没关系，阿姨收拾掉就好了呀！” 早晨的阳光照在客厅餐桌上，许填像陷在一场金黄色的梦里，低头端起热牛奶一口一口地喝，眼睛有点热。 许胥明把报纸放在餐桌上：“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放学我没来，李印会亲自去接你，给过你一张卡，李印说一点也没动，学校里不缺钱吗？” 许填今天穿着荷粉色POLO衫短袖，下身是浅蓝色五分短裤，和白色运动鞋，是阿姨的审美，说她女儿追的那些小明星就这么穿，嫩的嘞，好看的嘞，浅蓝色裤管下就是许填笔直白皙的小腿，交叉着放在椅子下面，在这样色彩明亮的穿搭下，又白又幼，藏不住的乖，从牛奶杯里抬起脸时，嘴边有一点奶渍，小声说：“……不是。” 是我不好意思用，我又不是许填。 许胥明端着咖啡杯的手放下，给他抽了一张纸巾擦：“那就用，同学之间不要交际吗？昨天送你回来那几个同学，人家帮了你，也要报答。”想到昨天看见的那个长的一脸桀骜不驯的高个子，许胥明没好气道:“但是，不许结交坏同学，小心给人家骗了，欺负了，老江他弟弟在你们学校，知根知底，我打过招呼，他说别的你别理他，自己要有分辨能力，把他当个保镖倒不用付出费用，那小子不受人欺负，也不会叫你受人欺负，如果是他欺负你，回来有我收拾。” 许填点头，心里却想：“闫哥也很好，他也很厉害。” 骄阳初现，三中校门大开，学生们有叼着早餐的，有还没睡醒的，三三两两进校门。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学校门口，闪瞎了所有人的眼，刺亮了这个早晨。 从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男生，站在车门口被人嘱咐着什么，握着崭新的书包背带，小腿和胳膊在早晨的阳光里白的发光。 “记得吃药，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嗯。” “给钱就花，我要看见卡里余额有变动，不要再让你同学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知道了。” “晚饭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 “……还没想好。” “慢慢想，想好告诉阿姨。” 停了好一会儿才开走，许填给闫哥他们发消息，早上在车上闫哥已经发消息说了，让他在校门口等着，群里李圆圆说：“甜甜，回头。” 许填看见三个人时，一下就笑出来，有些着急的跑过去：“闫哥，我……我都没等多久……” 闫戈搂着他肩膀，觉得他小同桌今天又新又香：“好点儿了吗？胃还疼不？” “好多了，不疼了。” 李圆圆扒过来：“看见你圆姐和斌哥没有！”也揽住他肩膀，许填被拥在几人中间：“可爱死了，我们甜甜，我们甜甜今天穿的好可爱！让姐姐摸摸，给姐姐摸摸！” 张斌赶在闫哥发话之前把人拉开，半真半假：“行了啊！我吃醋了啊！” 李圆圆又骂他别恶心人。 几人说笑打闹着进了五班教室。 许填一来，就发现自己桌子上又都是小零食，蛋糕、酸奶之类的最多，李圆圆笑说：“来放的人就没断过，姐姐都跟着沾光了。”她从自己抽屉里拿出来许填这里摆不下了，她收在自己抽屉里的小蛋糕，小零食：“我吃了几个，甜甜子，你不会怪我吧？” 许填立刻很坚定的摇头：“不会，你吃吧，圆姐。” 张斌也不客气，拿出来自己抽屉里吃了一半的，嘿嘿笑，说：“你是没看见，小姑娘们来投喂就罢了，隔壁班那几个大老爷们儿带着东西来的时候，闫哥差点儿把你桌子掀了，情书替你收了厚厚一沓，别人的喜欢，不好辜负，都给你放在抽屉了。” 许填往抽屉里一摸，果然，塞得满满的了，他都掏出来，交给眼神看向空无一字的黑板，仿佛说的不是他的闫戈：“哥，给你。” 班里好多殷切的目光投向他们这里，不乏痴迷和爱慕，闫戈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美声一样声如洪钟：“哎呦，给我干嘛啊！” 许填面色恹恹：“反正……也不是给我的。”是给许填这张脸的，他以前也见过。 闫戈臭脸立刻笑嘻嘻：“那好，哥给你收着，你还是以学习为主，哥昨天给你讲题，发现你基础太差了，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了，21世纪好少年，当以学习为主，莫搞这些风花雪月！” 许填正色点头：“嗯！” 李圆圆：“忽悠无知少年你在行。”比了个中指。 张斌：“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值得我吐口口水，tui！” 上课铃响，闫戈一人脑门一下，打的两人转过去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五班门口果然立着一个正在凹造型的江勋，看见出来的四人，一把将许填拉过来：“走，我有教师食堂的卡，或者你想出去吃？” 许填小声拒绝：“我跟圆姐她们在一起吃。” 江勋把这视为一种邀请：“行，也可以。”冲其他三个看起来对他的到来一个惊喜，一个懵逼，一个厌烦的人说道：“我请客，你们沾许填的光。” “你他妈……” “我同意！”李圆圆高亢的情绪打断了闫戈，天气热，人食欲本来就不旺盛，食堂师傅做饭又油，调料也重，也吃腻了，李圆圆考虑到许填胃不好，还病着在吃药，肥羊不宰白不宰，大叫：“出去吃！吃小厨私房菜！”
第十二章 巷子里传来压抑的呼嘶声，接着是拳打脚踢的闷声。 “没意思，没那丑八怪好玩儿……” “丑八怪逼急了敢还手，这怂逼不敢还手。” 被打的人躺在地上蜷缩，身上都是尘土和鞋印儿。 几个男生没穿校服，围在一块儿抽烟，笑说两句话，就往地上的人身上狠狠踢几脚消遣。 一个穿黑短袖的蹲下来，把烟盒塞进地上穿着脏的不成样子的一中校服的男生嘴里，金属打火机火光明灭，烟盒里剩下的烟就都燃了。 “谁叫你触着了纪辰霉头！婊子养的心眼儿小，你不知道吗？” “别胡说，在这儿你就完了！” “没事，他又不知道……”那人啐了一口：“他妈的，不就有几个臭钱！” “敢出去胡说，我没完蛋你他妈先死，听见了没有！” 烟雾辛辣缭绕，地上捂着肚子的男生脸上的厚片眼镜叫黑短袖打掉了，露出黝黑精瘦的脸庞，涕泗横流， 显然不会抽，生理反应让他咳出来全吐了，跟尘土混合的肮脏唾沫挂在嘴边。 “给脸不要脸！给脸不要脸！”一巴掌又一巴掌，站起来踹：“谁他妈让你吐了！丑八怪能吃你不能吃！” 夹杂着日常的交谈。 “下午的课你还去吗？” “不想去。” “你呢？” “我得去，我爸这周出差回来了。” “裤子脱了，夹着两块儿砖头靠墙站着，能站够30分钟，你回去上课。” “拍拍拍！”闫戈掺着他同桌往学校走，因为身高差，他手稍垂就能自然掺到小同桌臂窝上面，许填虽然看起来瘦，但胳膊内侧有肉，手感绵软的棉花一样，还凉凉的，闫戈一手就能圈住，手感好的很，看一顿饭献殷勤无数的江勋哪里都不舒服，嘴炮李圆圆：“吃个饭光见你咔咔拍，没见过世面。” 李圆圆蹦跳着在前面反驳：“就拍！就拍！朋友圈我发江勋都不发你！下周一我带甜甜去体育馆看江勋他们打篮球，你们两个自己玩吧！” 江勋就指着她带许填来了，一路在许填面前恨不得有八百个假动作，笑容满面：“欢迎欢迎，我们篮球队帅哥还挺多的，到时候都介绍你认识。” 张斌给她打着遮阳伞，跟闫哥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兄弟我懂你”的愤怒，白一眼江勋，满是少年人对帅气同性的看不上和敌视，跟李圆圆委屈道：“圆姐，我说什么了？干嘛也排除我？” “操你妈！掉了一块儿！” “还掉！” 几人往发出声音的巷子里看去。 一瞬间，许填的脚栽在原地，脸色大变，浑身发战。 李圆圆叫了一声，赶紧捂住眼睛。 那个被人欺负的黑瘦男生没穿裤子，内裤都让扒了！ 闫戈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他瘦弱的同桌已经“嗖”一声冲出去了。 “跑！跑！快跑！” 许填大白天鬼上身一样，冲进去：“徐田！跑啊！你跑啊！快跑！” 巷子里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看见是他，纷纷无言默契，退开几步，让他轻易进了殴打的小圈子。 黑瘦男生被打得双股战战，浑身没有一处干净，一时半会儿腿软，许填死命拉他，拉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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