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唐琛从哪里弄来的这两只獒犬,体型威猛,面相狠戾,目露凶光,看到走来的西元,突然都站住不动了,不再理会食物的诱惑,也不吠,只是冲着西元呲了呲牙,尖锐的牙齿闪着骇人的白光,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将锁定的目标撕个粉碎。 唐琛由衷地赞了一句:“好样的!” 西元停住了脚,以后公馆里更热闹了,獒犬通常只认一个主人,别说陌生人了,连自己人都得小心,看样子,除了对那名训犬师没有敌意,它们目前只认唐琛,就连阿江阿山都敬而远之。 “西元快来,你喂喂它们,熟了就好了。” 唐琛兴致勃勃,献宝似地叫西元过来看:“当心,别靠的太近,刚才差点咬着阿山。” 陪着唐琛训了会狗,两只獒犬对西元敌意略消,但依然对唐琛以外的人淡漠无感,稍一有个风吹草动,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观看四周。 唐琛得了宝贝,心情自然不错,倒是西元有些担忧:“獒犬野性难驯,养在家里是不是有点危险?别伤了吴妈阿香她们,你若真喜欢,不如养几只狼狗,也能看家护院的。” 唐琛将最后一块肉丢出草坪很远,一只獒犬追了过去,另一只不白费力气,站在原地望着聊天的唐琛和西元。 唐琛淡淡地说:“狼狗?已经没多少狼性了,时间一长,生人也都变成了熟人,我已经提醒他们了,白天锁着,晚上就放它们出来,你也当心点,晚上没事别在院子里乱逛。” 追肉的獒犬跑了回来,肉叼在嘴里没吃,丢在另一只獒的面前,另一只獒也没吃。 唐琛笑道:“嗯,不贪,还很讲义气。” “先生,西元,该吃药了。”阿香隔得老远,站在廊前高声叫着。 西元想起刚才路过吉利店新买的糖果,掏出来丢给唐琛,唐琛一把接住,一只獒犬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呲牙扑向西元,西元毫无防备,本能地向后一退,可惜獒犬速度太快,又力大无穷,已经将人扑倒,犬牙近在咫尺,眼瞅着就要咬上了,唐琛反应也很迅速,一条手臂生生挡在西元的面前,锋利的犬牙咬在唐琛带着护具的手臂上,五指陡然一紧,吉利糖破了口,纷纷散落在草坪上……
第82章 将错就错 獒犬咬着唐琛不肯松口,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掏出枪来,又怕伤了唐琛,正都无措,只听唐琛大喝一声,滚,抬脚踹过去,獒犬这才松了口,低吼了两声,退到一旁,两只獒都呲着牙,不再轻举妄动,却也很有临危不乱的气势,眼里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咔哒两声,眨眼间,训犬师和另一名弟兄已经用特制的网子套住两只獒犬的头,项圈落锁,獒犬倒也聪明,并不挣扎,训犬师引着它们回了狗舍。 “唐先生,你没事吧?”众人惊魂未定,都围过来去看唐琛的手臂,西元连忙替他解开护具,卷起袖子,还好,没见到血,獒犬并没有太用力,只在玉白的皮肤上留下几个浅淡的齿痕,即便如此,锋利的犬牙咬合的一瞬间,必有痛感。 训犬师脸色煞白地跑过来,一个劲地解释,獒犬认主时间不长,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可能是见小西爷砸东西过来,误认为是一种袭击,激发了护主之心,但没有得到唐先生的攻击指令,它们顶多就是将人扑倒罢了,不会往死里咬,唐先生无需多虑,吧啦吧啦一堆。 唐琛听得不耐烦,一边系上袖口一边道:“好了好了,去领赏钱压压惊,给你两周的时间,让它们认清我这里的人,可不许再这么乱扑乱咬的。” 回到卧室,西元又举着唐琛的胳膊仔细检查,确认没伤到骨头,唐琛笑他大惊小怪,周边也没旁人,胳膊用力一圈,就将西元圈在了怀里:“怎么了小西爷,吓着了?” 西元去掰他的手,唐琛却箍得更紧了,人也贴得密不透风,唇上的热气直钻西元的耳朵:“那就听你的,晚上先不放出来了,等养熟了再说。” 耳朵眼里像钻进了虫儿,苏苏痒痒的,钻的越深,就热的越快,唐琛别有用心地探过来,嗯地吸了口气,拉丝般地烫人,西元却更为懊恼,推开那只作乱的手:“谁让你救我了,一只狗而已,我是软蛋吗?天下除了唐先生是英雄,别人就都是狗熊吗?” 原来是计较这个,唐琛也不与他争辩,轻轻一笑,只管搂着不撒手,半眯着眼斜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西元,手上更是不老实,低哑的嗓音滚动着不可言说的悸动:“谁敢说小西爷软蛋,明明是铁杵……” “你别这么着。” “我别怎么着?张爷爷说你伤过身子,那事不能太频繁,可你也替我想想,天天喝着那药,人又正当年……”唐琛的口吻半真半假,透着不正经。 嗯?西元一怔,这张老爷子,什么医德啊?心里除了唐琛就没别人了,什么都跟他说! “不信?你摸!”唐琛抓过西元的手啧,果然,唐琛那里也微微抬着头,玉面微红,像涂了层薄粉。 “是药三分毒,你就不能不喝那药吗,或者少喝点,我总觉得……” 咚咚,有人敲门,传来阿香的声音:“先生,药热好了,再不喝又凉了。” 两人匆忙整理衣衫,唐琛喊了声进来,阿香推开门,手上端着托盘,为了不弄错,草药盛在两个不同的碗里,唐琛是羊脂白玉的,西元是靛蓝青花的。 唐琛歪在宫廷椅上,一条薄毯盖住了身,西元坐在书桌旁,也不起身接药,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阿香将托盘放在西元的手边,又将唐琛的药亲自侍奉过去,唐琛喝了一口,立即皱了皱眉:“什么味?” 西元已经端起自己那碗仰脖喝了,也皱起眉头,看了眼碗底,余香未尽。 阿香被獒犬的事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问唐琛:“先生,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你出去吧。”唐琛只想打发她快走,一口喝尽药,挥了挥手。 阿香收好药碗,匆匆退了出去。 西元砸吧砸吧嘴,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唐琛:“今天的药怎么这么香?” 唐琛没吱声,一个劲盯着西元看,西元愣了半晌,忽然琢磨过味来,坏了,喝错药了! 卧室的暖榻旁总是放着一只泥制的小盖碗,平日里唐琛多用来热茶烫酒,偶尔也温药,西元再三确认,泥碗明明安安静静地置于榻上,但为什么总能听到沸腾的声音?像沸水滚过了几回,热气冲着碗盖,哨音不断叫嚣,愈演愈烈,西元好似被蒸腾的水气熏着,从里到外也翻滚起来,盖子再也盖不住了,青筋暴起的手掌下意识地去按那只碗,脚底却打着乱,泥碗终于支持不住,随着四处逃窜的慾念一并跌落迸裂。 西元听见有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来自九霄云外,虚无缥缈:“唐琛,好热……” 唐琛的低沉的嗓音却近在咫尺震动着耳膜:“西元没事的,还有我。” “唐琛……”西元循声望去,雾蒙蒙地凝视着眼前那张光洁如玉的脸,笑意浅淡,冷峭的滣一张一翕,西元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听,只将这最勾魂的一抹红解了恨地噙住:“祸乱天下的——尤物!” 眉宇间闪过一丝薄寒,唐琛反手将滚烫的西元圧进枕头里,钳住下巴,使劲晃了晃,试图让男人清醒一点:“你给老子听清楚,以后不许再提尤物两个字,我不喜欢。” “可是我喜欢,唐先生。” 唐琛啪地一下关了灯。 西元又打开:“我想看清楚你所有的样子。” 灯光忽明忽暗,金丝灯绳不断被拉扯,终于断了,坐在上边的人将手里的灯绳奋力一抛,乘胜追击又气宇轩昂,甚至低笑了几声,更显乱世之魅惑。 月亮躲进云层,一片素黑,一波未停一波又起,西元早已不止身在何处,只觉得满屋子都是唐琛的药香味和他越来越放枞的舛息声。 午后的阳光刺得人头晕目眩,早已过了午餐时间,吴妈煮好了细面,唐琛亲自端上来,面上的荷包蛋也明晃晃的,却勾不起丝毫的食欲,手里的筷子还是没握稳,轻轻落在餐盘上,西元想推开,可连这点力气都懒得使,重新靠向床头,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只是勉力撑住一副摇摇欲坠的骨架罢了,帝阳春果然威猛,一夜之间就可以将人拆皮剔骨,全部掏空,连筋都是软的。 唐琛长裤薄衫,悠然地坐在窗前,一边品着杨启年花重金寻来的顶级香茗,一边翻看手中的账簿,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昨夜的飓风席卷的不止一个人,西元根本停不下来,唐琛只好从小木盒里取出一粒帝阳春,这才同着西元一起疯到了黎明破晓。 床上统统换了层新,唐琛悄悄自己动手换的,实在不好叫阿香看见,虽说和西元这点不清不楚公馆里的几个人早就学会了装聋作哑,到底都是男人的东西,湿得不成样子,两人的颜面还是要的。 “多少吃点。”唐琛合上账簿走过来,端起鲜榨的橙汁送到西元的唇边。 西元懒懒地推开,唐琛却执意要喂他喝,西元拗不过,喝了几口,焦干的唇顿时获得了滋润,索性接过来咕咚咕咚全喝光,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唐琛这人不仅肤白,还亮,眼眉又深,就像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美玉,隐隐散发着华彩,质地坚硬却又说不出的温润细腻。 那句到了嘴边的尤物终于憋了回去,西元再失控也记得唐琛昨晚说过的话,以后不许再提这两个字,他不喜欢。 “这药当真厉害。”西元哑着嗓子,没话找话地说,也是实情,一碗帝阳春唐琛隔三差五的喝也不打紧,自己却像见了红的公牛,横冲直撞,不死不休。 唐琛似笑非笑地贴过来,双唇抵在西元的耳畔,像猫爪子挠心:“那也没顾先生厉害。” 西元举起手中的空杯作势要丢,唐琛一把接住:“再睡会吧,今天你哪里都不用去。” 西元一抬眼皮:“那你呢?” 唐琛起身走向衣帽间,不紧不慢地说:“去趟格雷姆农场。” 好似被人抽了一鞭子,西元顿了顿,又问:“去那里做什么?” “你说呢?”唐琛处处透着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机锋。 望着他的晃动的身影,西元没吱声。 唐琛敞着怀,拎着几件衣服回来,丢在床上,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语气:“许澜清不能白死。”随手挑了一袭浅色轻装,果然不像是应酬,更方便于行动。 太阳西移,屋里的光线终于暗淡下来,西元睁着两眼直视唐琛,唐琛也直视着他。 终于,西元沉声重复着唐琛的话语:“许澜清不会白死的。” 一张折皱的名单终于落在了唐琛的手里,所有买家名字的后边都附着一个地址,其中一行划了条粗线,只有地址,没有名字。 唐琛看着那个地址,又抬眼看西元,黝黑的眼眸闪着耐人寻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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